《黎曼不猜想》7petals

4、第 4 章

　　这些年，身边的人有的结婚，有的离婚，有的出轨，有的抓小三，更有甚者孩子都四岁半，已经是能打酱油的年纪了。
　　但他确实一直没谈恋爱，没别的原因，只是不想谈，没兴趣。
　　可惜没人信。
　　宋夏非说凡事都有因果，他不谈恋爱是果，因就是唯一的“恋爱经历”。拜宋夏所赐，他告白被拒、伤心欲绝暴瘦十斤的传说，街口卖水果的大妈都知道了。

　　这天，顾望之抽空回了趟家，遇到同小区林婶，打完招呼之后林婶拉住了他：“小顾啊，听你妈说你想开了，想谈恋爱了？你妈这几天正到处张罗给你找好女孩呢，我这有个姑娘不错，还没来得及给你妈说，刚巧咱俩先遇到了，要不你先看看照片？”
　　顾望之眉毛一挑，看来宋夏这大喇叭，效果不错。
　　顾望之笑着说：“谢谢婶子，不过我赶着回家吃饭，我妈在等我，现在看可能看不仔细，万一错失佳人可就不好了。”
　　“哎呦你这孩子，果然是想开了，不光不伤心，还会花言巧语了。那你就先回家，婶儿一会找你妈去，给你好好说说。”
　　顾望之尴尬而有礼貌的微笑，有没有可能那最多叫甜言蜜语。
　　“好的林婶，谢谢您操心了，您慢走。”
　　回到家，又是一波热情地招呼。顾望之的妈妈刚退休，和宋夏的妈妈都热衷于保媒拉纤，两个人凑一起，光给谁找对象的事都能说半天。顾父喜静，媒人又多热闹，所以顾父曾经强烈反对，让她别管这些事，又不是月老，两家出什么问题还得找你负责，闲着多好。但都让顾母一句话打回去了：“还不是你们爷俩一个个的不说话，我不找点事干、找点话说要憋死了。你想让我闲着，那你让顾望之赶紧找个对象，陪我逛街说话。”
　　顾父：“我怎么让他找，他不是伤心欲绝非那个女同学不可吗？多少年了，你看多痴情的儿子，我哪好意思让他移情别恋。”
　　继而两人又谈到初中那次叫家长，谈到顾望之写的那封情书。顾望之头大，为了防止以后家庭会议全拿他开刀，只好支持妈妈，让老爸孤立无援，彻底闭嘴了。
　　眼下，顾望之突然愿意相亲了，两个人都开心地不得了。
　　顾父是觉得，等顾望之找到对象，顾母就没理由再天天折腾了。顾母则是一身本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儿子，你看，这是你宋姨介绍的，谁家的姑娘，刚从哈佛毕业，现在人才引进有了事业编，工作稳定，还要考公，有上进心，人也漂亮，怎么样？”
　　顾望之惊讶：“哈佛毕业，考公务员？”
　　“可不是嘛，这年头大家就图个稳定。这条件够好了吧，和人姑娘见一面？”
　　顾望之不答：“先吃饭吧，我饿了。”
　　“行，吃饭。”
　　到底还是憋不住，在饭桌上又问：“你这次忽然想开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人，看上人家了？”
　　顾望之：“我要遇到人家，看上人家，为什么还要相亲？”
　　“也对。那你……”
　　顾望之咳嗽了一下：“你都找了什么人？”
　　顾母：“那多了，你也知道你孤寡的大名响彻咱小区、隔壁小区、菜市场、我单位、你爸单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所以这些你都找了吗？”
　　“都找了啊，光发给我的照片都二十多张了。你问这干啥？你的目标在这范围里吗？”
　　“……”有个聪明的老妈真是。
　　“那我先看看照片？”

　　吃完饭坐在沙发上，顾望之快速地把照片浏览了一遍，没有找到想看到的人。
　　琢磨着怎么说出口，难道直接说，去我的中学同学那里找找？
　　按理说黎曼在相亲，都在一个城市，都在这一片，俩人年级相仿，很容易被提到一起。顾媒人人脉这么广，怎么就没牵到线呢？
　　顾望之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听到家里来了客人。
　　是林婶。
　　“哎呀我来给小顾介绍朋友的，你看看这个，和小顾一个学校出来的，是校友呢！”
　　顾母来了精神，拿出老花镜，“我看看。”
　　还没接过照片，凭空伸出一只手把照片拿走了。
　　俩人盯着冒出来的顾望之，神色古怪。
　　林婶：“你家小顾说积极也太积极了，都不像他了。”
　　顾望之只看了一眼，就还回了照片，顾母接过照片端详：“好看的，姑娘太好看了，能看上我家小子吗？”
　　林婶忙说：“咋看不上，俩孩子配着呢。我早两天就想来了，只不过我手机坏了还没修好，用座机联系的，为这事，我还专门去人那里拿照片。这不，今天出门刚取了来。”
　　顾母忙道：“你还专程为这事出门跑了一趟，太麻烦你了。”
　　林婶：“那可不，这是一桩好姻缘，我就愿意上心。这姑娘刚毕业，之前在A大读研，工科生，据说造火箭的。”
　　顾母：“造火箭的？那得在戈壁滩了吧，俩人异地不太好吧？”
　　林婶顿了下，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就在家这儿。她母亲老家是这儿的人，这两年想家便回来住了。她毕业了也就回来了，也是个孝顺孩子呢。”
　　顾望之忍不住插话：“可能是给火箭供零件的。”
　　“对对，可能是，你知道我不懂这些，反正是有正经工作的，学历高，人也漂亮，最重要的是有缘分。”
　　顾母看着儿子也悟出来了：“最重要的是xx中学出来的。”
　　顾望之扭头，装作没看到顾母意味深长的眼神。
　　顾母叹了口气，扶着林婶说：“那有空的话让俩孩子见个面呗，这事要成了我得好好谢谢你啊。”
　　林婶一喜：“这是答应了？哎呦小顾真是铁树开花了。我这就回去要电话。”

　　送走林婶，顾母走到顾望之身边，围着他转，边转边盯着顾望之看，仿佛要把顾望之看出花来。
　　顾望之先憋不住了，好笑地说：“妈，你干嘛？”
　　顾母：“哼，我看看我儿子今天咋了，这还是我儿子吗？被哪个小混蛋附体了？”
　　转了半天，顾母忽然两眼一眯，问道：“你当初写情书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顾望之不答。
　　顾母冷哼：“不会也叫黎曼吧。”
　　“妈好困啊上了一天班好累我睡了。”

　　这边顾望之胜券在握，一连逛了几天商场，潜心研究怎么在面试，哦不，相亲时一鸣惊人。
　　当初说自己又胖又丑的女生，面对如今的自己发出花痴的声音，想想就爽。
　　衣服太贴身了不行，不优雅，太宽松了不行，显不出自己的身材。顾望之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身休闲西服，既正式又秀身材，很满意，一定要一雪前耻。
　　在他踌躇满志的时候，黎曼那边却不答应相亲了。
　　“我不去，我不是说过不相亲吗？”
　　“我上次答应是心情好，不想和你掰扯。每次拒绝你安排的相亲，都要我说一遍已经说了好几遍的理由。每次你都嗯嗯嗯明白了，结果下次还来，还是那些问题。”
　　“哎呀，这不是怕你改变想法了嘛。”黎母有理有据，操心地说：“那这次还不相？你上次答应那么爽快，我以为你想通了，别人再说我还给人家拍板说好了一定会去，结果你又不去了，这让我咋面对人家嘛。”
　　黎曼一瞬间有点心软，不过一想到后续源源不断的麻烦，还是硬下了心肠：“多大的事儿，你就说我现在忙着呢，出差呢，没法见面。”
　　“你不是休假嘛，出啥差。”
　　“这不是你不好面对人家嘛，给你出主意呢妈，你咋还质疑上了。”
　　“那你现在忙什么呢？就真的没空出来看一眼，也就一小时足够了。”
　　“我忙着减肥呢妈，锻炼很累，所以不想出门了。”
　　“你减啥肥，才多重，不正好的身材吗？”
　　说到这黎曼也郁闷：“我重啊，虽然不至于很胖很胖，但也不是瘦子。我觉得肯定是最近又胖了，只不过我自己习惯了看不出来，不然怎么这么多人说我形象不好。”
　　黎母反对地说：“你别听别人瞎说，她们嫉妒你罢了，你长相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上学时候一堆男娃……”
　　“哎别别别，别说了，羞耻症要犯了。”黎曼正做俯卧撑呢，瞬间脱了力：“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小时候懂啥。我是觉得，既然有人说了，不管是不是，我健健身练练肌肉，对我也没坏处。”
　　黎母一听放了心，又重提话题：“那你去相亲么？”
　　黎曼也是服了，怎么扯都能拉回来，干脆说道：
　　“哎呀我上次不是已经去相过了吗？你看相亲有啥意思嘛，那男的一见到漂亮女孩就跑啦，浪费我时间。”
　　“哦，原来你是因为这要减肥。你休假浪费啥时间？”
　　话题又诡异地回来了，黎曼气恼：“我要健身啊黎女士，我要减肥，我要变成穿衣显瘦、脱衣有肱二头肌的女人，再画个有气势的浓妆，杀回去！看谁还敢质疑我，杀杀杀！”

　　黎雪沉默了，还是那个一心只有工作/学习的女儿。
　　她这个女儿，一点感情的窍不开。初时她很欣慰，省得她日防夜防让好好的闺女被早恋耽误了前程。可后来发现，她放心早了，这都二十六了，还是一点不开窍，既不想结婚也不幻想爱情，一心只想搞事业。
　　另外，还超级讨厌相亲，本以为上次同意是改性了，看来还是那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学时不让早恋，矫枉过正，这都满十八岁满了七年了，还是老想着学学学、工作工作工作，就是一点也不想感情的事。
　　哦，也不能说不想感情的事，人家是想得太透彻了，对感情有自己的一套说法，其中就包括：相亲绝对不行，双方目的性太强，一旦开始，两边加起来至少五六个人，每分每秒都等着点头yes摇头no，还没坐热乎呢就问怎么样能继续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却搞得比做选择题还快。
　　而且一旦点头，就好像马上就要进入结婚生子买房买车嫁妆彩礼等环节一样，太吓人了。
　　总之黎雪说不过她，甚至还有点被说服。
　　“那好吧，我和人家说一下。”
　　黎母爽快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