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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探子 ...


  •   神秘女子一上来便打听起遥妃去世的事,而她碰到的,恰好是整个东阁嘴巴最严的人。

      连蘅刚从地牢里放出来,提防心很重:此人假冒宫女,鬼鬼祟祟,夜袭东阁,还竟敢打听遥妃的事情,必定是刺客。她用力骨碌身子,却感觉此人力量甚大,自己完全挣脱不了。

      两人就在池塘边僵持,一个不肯说,一个不放手。
      此刻月光照在池塘上,水波衬着光,随着风,悠悠荡荡,更添了几分诡秘。

      连蘅感觉身上一阵接着一阵的寒凉,想必感冒加重了些。当初夜行藏书阁碰到苣儿被捉,如今夜寻蓝色蒲草根又碰到到刺客被捉,东阁终日危机重重。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几乎要窒息,女子就慢慢松了些力度,谁想到她又开始挣扎。

      正当两人拉拉扯扯间,一盏极亮的灯,从院子的一角晃晃荡荡,朝这边过来了。

      此时的苣儿正拎着盏灯,像个幽灵一般往池塘飘来。
      她刚刚在藏书阁抄完《女戒》,拖着疲困的身子,正打算回闺房睡觉。恍惚间,她似乎听到如老鼠穿过草丛般“呲啦呲啦”的声音,于是赶紧停住脚步,定了定神,耳朵也随之一动,仔细辨别声音传来的位置。

      连蘅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便挣扎得更厉害。她知道苣儿的听力极好,就一下子伸开腿,拼命地在草里乱蹬。

      女子赶紧反手箍住她双臂,一手紧紧捂住她的口鼻,想拖着她去更暗的地方,可奈何池塘边的台子上长了青苔,忽而脚轻轻一滑……只听见“噗通噗通”,两人便拉扯着,双双跌进池塘。

      远处的苣儿心头一惊,半夜三更,何人又在作妖。她拎着灯,气势汹汹地往池塘方向赶来,走近一看:两个宫女竟然在“光天化月”之下,在池塘里鸳鸯戏水?!

      连蘅不会游泳,沉在池塘里喝了好几口水,她手脚并用的拼命扑腾,头顶在池子里起起伏伏,女子本想沉下去藏一会儿,看连蘅不会游泳,只得先游过去救她。她从水下拖住她的腰,再憋足气息,顺势一蹬,待她挣扎不动,才慢慢将她从水塘里举起送到岸边。

      苣儿拿灯一照,顿时火冒三丈,又是这巫女,简直目无王法,不成体统!

      连蘅躺在地上,一边吐水,一边咕噜:“娘娘,有刺客……”

      看来东阁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来人啊!”苣儿大喊,“把这巫女和刺客,都给本宫抓起来!”

      东阁一时灯火通明。侍卫、宫女等等刺客都挤在院子里看热闹。

      此刻,有两只落汤鸡,正被五花大绑,正跪在地上……

      苣儿盯着眼前湿漉漉,又“眉来眼去”的两人,简直都快被气笑了。

      女子率先开口,用北疆语直言不讳地说了身份和来意。苣儿便用北疆语回她。两人一来一回间,女子摇头叹气,苣儿的神色也变得愈发凝重。

      “可会说汉语?”苣儿突然问。
      “会。”她熟练地回答。
      “此后不许再说北疆话。”她示意侍卫将女子绑了带走。

      只剩下连蘅还可怜巴巴地跪在地上。她本就感冒,又掉进池塘喝了好几口冷水,此刻只觉得身上寒热频替,万分难受。

      苣儿看到她疲惫不堪的样子,带着几分狐疑和讥讽,蹲下身问道:“为何半夜三更不睡,在池塘边作甚?”

      “回娘娘,我、奴婢找符纸的材料,这材料只有月圆夜才有,我……”连蘅想尽量保持清醒,但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头晕脑胀,片刻间,便失去了意识。

      苣儿心里一怔,赶紧蹲身将她扶起,摇晃了好几下,不见她醒来,心里竟憋得着急:“巫女!连蘅!连蘅!”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竟然烧得如此厉害。

      “太医!去请太医!”苣儿在慌乱间冲着众人大喊,只一瞬,她心里的着急便化作了害怕。
      可这夜色深沉,哪里宣得到太医!

      苣儿忽然将双手一抬,便将连蘅横着抱入怀里,感觉连蘅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就要飞走。

      三个时辰后,西厢房内,连蘅终于从昏睡中醒来,允彬正坐在她床边。

      “你可算是醒了!”她一手端着汤药,一手扶起她,“再不醒,怕要烧傻了!”

      连蘅顺着窗户往外看,一道刺眼的光从屋外袭来。外面的天儿,刚蒙蒙亮。
      “昨夜那刺客怎么样了?”连蘅醒来便问。

      “留在东阁了。”允彬撇了撇嘴,“被娘娘绑了关在别院。”允彬回答道。

      连蘅全然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只知道昨夜答娘娘话时,突然就晕倒了。

      正想问允彬,苣儿就一个箭步闪现在他们面前。

      允彬立刻请安,连蘅也赶紧坐起身:“给娘娘请……”

      苣儿不发一言,进来就屈身坐在连蘅的床边,又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
      允彬被这惊悚的一幕看呆了眼,连蘅也睁着大眼睛,不禁心颤。

      “烧,好像退了。”苣儿说完,看了允彬一眼,然后耷拉着眼皮,起身便要离开,却被连蘅一把拉住了胳膊。

      “奴婢多谢娘娘救命之恩。”说完又瞬间觉得不妥,又赶紧放开手,“等我恢复些精神,我再给娘娘手心的伤口,上一些去疤痕的药。”

      上次收拾尹公公时,苣儿左手的伤口又被撑开过一次,这时已长成一道浅浅凸起的疤痕,刚才试温度的时候,被连蘅察觉到了。

      东宫深处院落的一角,长着一种不知名的草,它的根茎极细,长一掌有余,大多由四五根交替缠绕,呈螺旋向上伸,顶部结一大朵伞状的墨绿色花朵。这种草药乍看并不起眼,但靠近一问,却又有一种浅浅醇香,好像微醺后闻到的薄荷。皇后娘娘每日要用这花上收集的露水煮茶,所以这草虽然长在角落,却是极重要的存在,由专门的太监打理照料。

      半个月前,皇后娘娘被指结党营私,诬陷东阁,公报私仇,一度被宗人府逮捕,还在审讯阁关了七八天,这露水煮的茶就一连好多天没心情喝。

      这日清晨,梳洗打扮后,皇后娘娘又突然有了喝茶的心思,便唤下人:“平公公,今日采得露水了吗?”

      “采得了,娘娘。”一个干净清亮的男子声音,从寝宫的门外传来。接着一个身形匀称,面容冷峻的公公便径直进了卧房。

      娘娘的手自然而然地搁在他的前臂上,步履姗姗地随他去了茶室。

      这间茶室倒是不大,但它四方四正,还带一个半遮顶的小院。小院的侧面有一门,通往另一处空置的厢房。

      桂嬷嬷今日卯时不到,便起身赶往东宫,皇后娘娘交代过她:“但凡东阁的蹊跷,是由另一个人的口,传到本宫耳里,本宫就要用这银针扎进你的喉咙里去。”

      桂嬷嬷生得一副好身材,面容也有几分姿色,虽然年纪稍大,但宫女的太监嬷嬷都愿意亲近她。在东阁,她虽然不是管事嬷嬷,但苣儿也是特意问过了她的名字的。

      她在娘娘的寝宫门外等了好久,眼看日头渐出,天将大亮,也不见太监向她通报进去。

      “这时辰,娘娘还没起床吗?”她边抻着脖子地往里瞅,边向旁边的小太监打听。

      “不清楚,内院的宫女会来通报的。”那小太监怯生生地回答。

      桂嬷嬷仔细看了眼这小太监,年纪不大,像是新来的,于是就干脆自己往里去。小太监想栏,犹豫间还是没拦住。

      桂嬷嬷本来就在东宫当过差,人缘又极好,恰好这两个宫女她都认识。所以就直接到了寝室门外唤:“娘娘,奴婢桂嬷嬷,有要事禀告!”唤了几声,都没人答应。

      “怕不是今日娘娘又有了喝茶的兴致了吧!”其中一个宫女提醒。

      桂嬷嬷还是寻到了茶室门口,但里面空无一人。
      正准备走,只觉得茶室连着的小院里发出了什么动静,桂嬷嬷知道后宫规矩多,禁地也多。但这会儿却不知怎么了,只想往里去。

      顷刻间,那院子的木门后面便隐隐约约地传出了老相好,平公公的声音:“嗯……娘娘……娘娘……小的……热。”

      她莫名的有了一股气血,恼得直往头上涌。

      “热得……要、化了。”门随着这声音被推开了,一道白光刺得桂嬷嬷睁不开眼。

      用过了早茶,皇后娘娘终于有时间可以听听桂嬷嬷带来的消息了。

      桂嬷嬷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身边的平公公肃穆伫立,苍白的脸色看不出一点儿表情。

      “娘娘,小的,小的……东阁……东阁,北疆来……探子。”桂嬷嬷语无伦次地将昨晚发生在东阁的事说了出来。

      “探子?来探遥妃死因的?他们说了什么。”皇后娘娘果然表现出兴趣。

      “奴……奴,奴……奴婢,不懂,北疆语,奴婢听不懂。”桂嬷嬷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皇后端起身边的茶碗,待平公公将水斟满,浅浅抿一口,一股醉人的香气直逼心头。她慢悠悠地说:“既然话都说不清,要这舌头何用?”

      说话间,只见平公公突然向桂嬷嬷投来诡异的注视,接着他从腰间取出一张符纸,直逼着桂嬷嬷磕头。

      桂嬷嬷不停地在将额头狠狠地砸在地上,祈求得到原谅,直到额头露出血迹。

      平公公便突然捏住她的下颌,将符纸往额头一蹭,沾了血后,旋即盘腿而坐,默念心咒。一时间那符纸,飘落、旋转、融化,一道墨绿色的暗光从地板透出……

      “啊……啊……”桂嬷嬷只觉得无数幻影从眼前飘过,谈天说地、交头接耳、嘻嘻哈哈,各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不久又感到极度的恐惧、好像要被太监司的人拿钳子来剪断舌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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