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回到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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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已在空中盘旋
该往哪我看不见
也许爱在梦的另一端
无法存活在真实的空间
——周杰伦《回到过去》
周五和吴恙一起吃饭时，莫溺欢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吴恙：“你看看这段话。”
“什么？”吴恙接过去，书里写着：
【什么是暗恋中的白月光？
暗恋中带给我许多幸福和许多悲伤的人。在我的想象中太过完美，在我的记忆里过于美好，致使得到的结局中必然会伴随残缺的美感。
所以我不愿得到，他只会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也就是说，他和我记忆里的他，已经是两个人了。】
“你有没有想过鱼忘会像书里说的那样，和你、和大家想的都不一样？”莫溺欢问。
“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好像确实容易给对方套上完美的光环。”吴恙的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失落，“但我和他的交集很少，对他的了解基本可以说是空白，所以没办法对他进行想象和再创造。”
不给出待选的词语，是没办法造句的。
“没事儿，多了解了解不就好了吗？”莫溺欢担起振奋士气的责任，“我有一些他最近的消息。”
既然吴恙不了解鱼忘，那她就帮吴恙多了解鱼忘！
吴恙凑过去，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什么？”
“他这几天在筹备元旦晚会，元旦后就要去华渚参加省里的艺术统考了，后面又要准备校考，所以他大概只会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回学校一趟。”
“你知道他要去参加哪个大学的校考吗？”吴恙抓住重点。
“校考是有好几所，但好像他最想去的是中兴音乐学院，但是不知道他要学什么。”
吴恙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原来他没打算去上海音乐学院。
“知道他想去中兴音乐学院你这么高兴啊？”莫溺欢打趣。
“因为中兴音乐学院在春明，我也想去春明读大学。”吴恙的脸“噌”地红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莫溺欢恍然大悟，“这样的话你们就可以一起去春明读大学了。”
一想到春明，她心里的某处地方就开始隐隐作痛，她问吴恙：“你想去春明是因为鱼忘吗？”
“不是，想去春明上学是我从上高中就有的打算。”吴恙摇头，“我得先考虑我自己。”
“嗯！”莫溺欢非常赞同，“你这么想是对的。”
她由衷地说：“吴恙，你真的很厉害，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
吴恙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果断和理智，会这么做，是因为没有多余的选择。”
“嗯，我明白。”莫溺欢红了眼睛，“我们都慢慢来就好了，对吧？”
慢慢接受，慢慢习惯，慢慢努力，事情也许就会慢慢变好。
“对。”吴恙有些哽咽。
每次她想任性时，她就会记起在地里辛苦劳作的父母和还在上学的妹妹，就会知道她不是一个人，不能因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胡来。
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元旦前夕到了，大家在走廊卖东西的惯例和前两年没什么两样，热闹甚至在今年达到了顶峰。
吴恙吃完午饭之后没回教室，而是和莫溺欢一起把全年级卖东西的小摊都逛了一遍。逛到一楼的时候，她看见了鱼忘。
他从艺术楼那边走过来，穿着件黑色卫衣，背着一个蓝白相间的双肩包。
随着他慢慢走近，吴恙逐渐看清他发顶的头发在阳光下有些隐隐泛紫。而当他走到教学楼下有遮阴的地方时，头发就又变成了黑色。
她正怀疑是不是刚才眼花看错了，见他突然看过来，慌忙移开视线，装作很有兴趣地挑着旁边摊位上的小浣熊干脆面，还顺手买了一包。
身旁正跟鱼忘打招呼的莫溺欢用胳膊肘蹭了蹭她，低声说：“打招呼啊，他看见你刚才在看他了。”
手里的干脆面被捏得“嘎嘣”响，如同此时她满耳的心跳声。吴恙吸了口气抬起头来，对几步之外的鱼忘笑了笑。
鱼忘笑着点了下头，转身上楼。
“今晚的元旦晚会，我是班里的后勤，要到后台帮忙，你去不去？”莫溺欢把已是满脸通红的吴恙拉到一边。
“我去后台干嘛？”吴恙问。
“去了解鱼忘啊。”莫溺欢解释，“他今晚要和几个同级的音乐生表演节目，肯定会去后台做准备，到时候就可以去帮忙了啊。”
“闲杂人等真的可以去后台吗？”吴恙有些不敢。
“去帮忙当然可以，后台最缺的就是帮忙的人。”莫溺欢十分笃定地说。
“那好吧。”吴恙还是有些心虚。
“你会系领带吗？”莫溺欢问。
“不会。”吴恙摇摇头，“怎么了？”
“很简单的，待会儿去我宿舍我教你。”莫溺欢坚定地看着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学会的。”
在莫溺欢锲而不舍地教学下，吴恙学会了打最基本的领带结，但是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莫溺欢突然要教她系领带。
元旦晚会开始后，吴恙和董希文说了一声就偷偷到理6的座位那边去找莫溺欢，准备和她一起去后台帮忙。
其实要上台表演的同学的妆和服装都会提前准备好，后台只是存放搬运道具和临时休整的地方。即将上场的人和候场的人都挤在那里，其中有人神色匆匆地来回踱步。
吴恙缩到角落里，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
主持人走过来大声喊：“高一13班做好上场准备，之后是高三理科6班，提前做好准备！”
另一边理6的文艺委员和体育委员一起提着一大袋东西跑过来，边跑边喊着：“领带到了！领带到了！大家快来拿！”
一群人乌泱泱地拥上去，拿了领带之后又挤出来到旁边系。其中有人喊着：“不会系怎么办？”
“会系的去帮一下忙，实在不行，就按红领巾的系法系！”文艺委员喘着气喊。
莫溺欢拉了拉吴恙：“走啦，该我们去帮忙了。”
她拉着吴恙往人群的另一边走去，吴恙才看见鱼忘也在要表演节目的队伍里。
“需要帮忙吗？”莫溺欢望着鱼忘身边那几个往领子上裹领带的男生问道。
“需要需要。”有人已经冒了满头大汗，连忙喊，“救救孩子吧！”
“来啦。”莫溺欢拉着吴恙走到鱼忘旁边，开始给鱼忘旁边的男生系领带。
吴恙看着把领带缠了一圈就快系好了的鱼忘，心下一横，红着脸问他：“需要我帮你吗？”
鱼忘顿了顿，把手放下。
成型的领带结散开了，在空中划出一圈优美的弧线。
“谢谢。”他弯下腰。
“不客气。”因为距离太近，所以吴恙说话的时候不敢看着他，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抬起手来，发现手也是抖的。没办法，她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继续给他系领带。
可是鱼忘的呼吸就在耳边，她的手指像是被冻僵了，系了很久才把领带系好。
她满头大汗，满脸通红地说：“好了。”
话音刚落，主持人过来喊道：“高三理科6班准备上场，高三特别节目组做好准备！”
鱼忘直起身来，吴恙握紧拳头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说：“加油。”
表演加油，艺考加油，高考加油……其实她想说很多话，但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两个字，加油。怕太多不合适的祝福唐突了他，所以她只能说，加油。
他笑着挑了下眉：“谢谢。”而后他就跟着表演队伍去舞台边上整理队形去了。
吴恙的脸，连同耳朵、脖子一起烧的慌，她感觉自己快要烧着了。
她正打算跟莫溺欢说想出去透透气，她就走过来说：“任务完成，我们出去看节目吧。”
“行。”吴恙不敢看莫溺欢，只好往外瞧去，“正好里面太热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你刚才很勇敢。”莫溺欢也不去看她，走在她前面轻轻地说。
“谢谢你。”吴恙低头笑着。
她明白过来莫溺欢为什么要她一起到后台帮忙，为什么要教她系领带，为什么要故意把她拉到鱼忘的面前。所以即使是看到鱼忘的领带快要系好了，她还是问了他需不需要帮忙。
莫溺欢帮她迈出了九十九步，剩下的一步她必须勇敢地迈出去。
舞台左边会有几排留给主持人和后台人员看节目的座位，她们走到那里坐着，看理6表演的合唱节目《明天会更好》。
“他待会儿还要再表演一个节目吗？”吴恙小声问。
“对。”莫溺欢点点头，继而调侃道，“不过那个好像不需要再系领带了。”
吴恙佯装生气地拐了一下莫溺欢：“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故意逗你的。”莫溺欢得逞地笑着，吴恙也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伴着合唱最后一句歌词的落下，莫溺欢忽然问道：“你知道你喜欢鱼忘了吗？”
“我——”吴恙沉默了半晌，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骤然打断。
“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欢迎高三年级带来的特别节目！”主持人的声音从台上传来，舞台上的灯光应声而熄。
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舞台四周的灯同时亮起，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台上的七位少年站在光里，熠熠生辉。
由贝斯弹奏的前奏开始响起，弹贝斯的女孩边弹边唱：“一盏黄黄旧旧的灯，时间在旁闷不吭声……”
是周杰伦的《回到过去》。
贝斯自带做旧效果的音色给本就低缓的旋律又添了几分伤感。
女孩唱完之后，旁边背着吉他的男孩开始在只有贝斯的伴奏里添上吉他，并接上歌词继续唱下去。随后也是一个弹吉他的女孩。
有了两把吉他的加入，旋律逐渐清和起来。
然后鱼忘开始弹奏手风琴，所有人合唱：“想回到过去，试着抱你在怀里，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
“想回到过去，试着让故事继续，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这一段是鱼忘单独唱的。
他欢快轻松的声音伴着手风琴独特的音色传来，让吴恙想起了很多事情。
树丛后面半遮半掩的情绪在月光下逐渐浓重起来。
她到底是不喜欢鱼忘，还是不敢喜欢？
因为他太远太虚幻，碰不着摸不到，像是一个幻影，被太多人努力琢磨和随便定义。因为喜欢一个人，需要冒着被伤心的风险。
理智上她不允许自己喜欢他，可实际上呢？
他们把这首歌的编曲和节奏做了一些改动，后面还加入了小号和长号，让它听起来不像原曲那么低落悲伤，整体的旋律华丽而饱满。再加上少年干净柔和的嗓音，整首歌带着一种和过去握手言和的治愈感。
吴恙却莫名觉得，故事好像快要结束了。
如果不说，不逼自己去界定，就快要来不及了。
以后回想起来会是怎样的呢？
或许是失落伴随着不安，长时间的泛苦混着涩意，如同胃里住进了一整个失序的四季。或许像大雾弥漫的夜晚，事物没有具体的形状，连同人也一起模糊起来。
会后悔吗？
【沉默支撐躍過陌生，靜靜看著凌晨黃昏，你的身影
失去平衡，慢慢下沉
想回到過去】
在耳边响起来的欢呼和尖叫声中，吴恙看着台上说：“我喜欢他，我喜欢——”
灯光如雪，夜晚像白昼一般，黑暗无处可寻。他满身是雪地站在那里，带给她一场雪色的通透，一个宏大如史诗般的瞬间。
时间短暂停下，又匆匆流动。
“鱼忘。”她终于承认。
莫溺欢转头看着她，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回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