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白首不相离 ...
-
明珠奉皇上旨意来到园子。从李煦督工的施工现场回来，正要往园外走，经过回廊，远远的看见海兰和如雪正在这处嬉笑，起先一怔，想了想又自语道：“应该就是了。”
明珠忙快走两步来到储物间，站在门口与里面的人说道：“格格，人来了。”
“哟，这么快啊，多谢明珠大人提醒了。”回话的孔四贞是前朝投清副将孔有德的孤女，也是当朝太皇太后的义女。时已年近五十，虽是身着粗布棉花衫，却是有着一股难掩的气质。
明珠忙道：“哪里哪里，格格是有身份的人，下官哪能让格格言谢。”
“应该的，应该的。”孔四贞笑着走向明珠说，“大人不必谦让。话说回来，从现在起我得称呼大人您为老爷，而我也要自称是奴才了。”
明珠忙俯身说：“下官屈就格格了。”
孔四贞摆手道：“啥屈就不屈就的，现如今四海升平，我也再没什么能帮得了皇上的了。皇上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思我明白，这会儿啊，定是动了真心了，无论如何咱们得帮不是。”
“是是是……”明珠在一旁点头应是。
“皇上啊和顺治爷一样，都是情种，若不是……”说到这里，孔四贞似是忆起儿时的事来，竟然一时语哽，顿了住。
明珠见孔四贞一脸怅然，忙附和说道：“皇上平定三藩，格格劳苦功高，咱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格格您是咱们大清朝的功臣。”
孔四贞摇头笑道：“哎，算了，什么功臣不功臣都是过去的事，从今往后不谈旧事，只向前看。太皇太后和皇上不嫌弃咱们，就是咱们的福分。”
“是是是……”
“为了皇上能和心仪的人在一起，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值得，再说就这么一件小事。”说完便叫上几个得力的丫头，嘱咐她们说：“再嘱咐你们一遍，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叫我格格了，叫我四娘。不管谁问起就说我原是相爷府里伺候夫人的，因为要建园子，需要人手，才来的这里。你们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丫头们说。
孔四贞转身带人出来，离远处便开始打量着身着道袍的海兰，这一等一的容貌让她为之一颤，因为她也忆起那个人，且勾起她心底的伤痛。
不过这不是她该回忆的时候，还是办正事要紧，孔四贞忙上前福身说道，“见过姑娘，给二位姑娘请安。”
突来的声音让海兰和如雪二人为之一楞，忙转身回看。
海兰不甚认得孔四贞，这里又再无别人，知道是在与她和如雪招呼。但见来人衣着简朴却干净整齐，而且容颜气质也是端庄不俗，心中暗自猜测此人的身份，不敢造次，忙问她道：“您是……”
孔四贞见海兰问话，遂回她说：“哦，回姑娘的话，我是相爷府里的管家婆子，姑娘叫我四娘就好了。”
“四娘好。”海兰向孔四贞问好。
孔四贞说道：“不敢，不敢。相爷说了，这边修缮好的屋子，二位姑娘可以随意住，就当是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
海兰谦恭有礼的说：“给府上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孔四贞回道。
海兰笑了笑，孔四贞又问：“姑娘可选中哪间屋子了？我也好叫人过来置办些日常用品？”
“我们住哪里都好，听府上的安……”哪知海兰的话还没有说完，如雪指着刚才看好的那间屋子嬉笑着说，“四娘，我们就要这一间。”
“小雪……”海兰一个没拉住，如雪已把话说了出去。
孔四贞见状大喜，忙说道：“行，我这就叫人再添置些东西。以后啊，缺什么短什么就跟我说，不用见外。”
“谢谢四娘。”海兰不好意思的说。
在园子里住的日子安逸简单。
说是照看园子，实则是变相的过着大小姐的生活，衣食不愁不说，活计分工明确，海兰根本什么也插不上手，放在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海兰对孔四贞说。“四娘，这些活计我都会做，闲着也是闲着，让我帮帮忙忙吧。”
孔四贞故意说道：“你是客，怠慢了你，传出去啊这相爷府的名声可不好听。”
海兰求道：“四娘，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你就让我帮帮忙，不然我会不安心的。”
孔四贞看了看她，转身嘴角含笑的走了。
幸好转眼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日子，又逢海兰的生辰，她和如雪商量不要声张，只是做了一个大纸鸢放飞，用来为韵兰许愿。
恰逢这日园子里来了载花种木的园木工，海兰和如雪算是找到了乐事，也为连日来所谓的照看园子尽了点绵薄之力。
又过了五日，孔四贞带人来给海兰和如雪做衣裳。海兰不解的问：“四娘，我和小雪有衣服穿，真的不必劳烦。”
相处的日子虽然不多，可是，孔四贞从最初对海兰这张面孔的深度忌讳，到现在莫名的喜欢上她，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
孔四贞笑道：“我知道，只是下月初二，我家大公子和沈姑娘大喜的日子，海兰姑娘不准备去参加吗？”
“纳兰公子下月初二完婚，这是真的吗？”海兰兴奋的站起身来追问她道。
“对啊，老祖宗专门给看的好日子。”孔四贞点头说。
“这真是太好了。”
“就知道你听了这个消息会开心。”
如雪搂着海兰也开心的说：“姐，最近都是坏事连连，这下终于有一桩喜事了。”
“是啊，是啊……”海兰喜极而泣，暗自为沈无言感叹一回，“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四月初二一大早，孔四贞带来两顶小轿来接海兰和如雪。
“二位姑娘，赶紧打扮打扮，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孔四贞说。
海兰不解的问孔四贞道：“四娘，我和小雪晚上要去参加宴席的，这是要让我们去哪？”
孔四贞直言不讳：“皇上特意交待相爷，说沈姑娘出嫁也没个娘家人，让你和如雪姑娘两个人去送新娘子，到时也不会显得孤单。”
对于韵兰一事，海兰的确是对玄烨恨到了底。不过自从她在纳兰容若口中得知他下了旨意让他们完婚的那一刻起，她的内心开始有了些许变化。今天，在沈无言这件事上，他再次做得无可挑剔，让她本来就开始融化的心更是柔软了不少。
如雪见状忙趁机扒在她耳边低语说道：“姐，看看，你总说人家无心，现在怎么样，还满意吧？”
海兰没有说话，如雪却已经很高兴，暗自合计着待会将这个好消息快快告诉给常宁。
随后，海兰和如雪二人与沈无言见面寒暄自不在话下。
上花轿前，海兰将亲手绣的一对鸳鸯枕套送给沈无言，“大姐，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这么久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我做妹妹的只能把最好的祝福送给你，祝你和他白首不相离。”
“谢谢妹妹……”沈无言握着海兰的手，欲语凝噎。
“别哭，在我的记忆里，这眼泪可不属于你。”海兰安慰她说，“我帮姐姐补补妆……”
渌水亭别苑的庭前宇内，一盏盏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一条条的红绸帘帐布满梁下以及树梢，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明珠携着福晋，纳兰容若，二儿子揆叙，还有三儿子揆方，五个人站在正门口接待来席宾客，因为是皇上赐婚，来的客人比想像中要多得多。
“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
明珠一脸的陶醉，一一回敬着来客的祝贺。比起容若，仿佛他才是今天的主角一样。见儿子耷拉着头，也不说话，他十分的不高兴。这会儿客人都进了庭院，只等新娘子的到来，他见四处无人便低声训斥道：“容若，你怎么连句话都不说？阿玛这张老脸都快让你给丢尽了。”
可不管明珠怎么说，纳兰容若仍是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只说道：“让阿玛操心了。”
“你……”明珠闻听气愤的伸手要打，被福晋和揆叙还有揆方拦住，福晋说，“老爷，今天可是儿子大喜的日子。”
明珠气道：“他也知道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当初不允他娶那沈小姐，他非吵着要娶，现在皇上也赐了婚，这人都快抬到家门口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正在这时，微服出巡的玄烨信步而来，后面还跟着便服的李德全。
玄烨见状高声说道：“明珠，什么事啊高兴成这样？”
没想到皇上会来参加婚礼仪式，明珠倍感受宠若惊。
“皇上……”明珠边说边带着一家人要下跪。“不知皇上驾到，奴才罪该……”
玄烨忙拉住容若和明珠，与他们说道，“好了，这些繁缛礼节都免了吧，今儿个是容若大喜日子，别提这些丧气话。从现在开始没有君臣，都是来参加喜宴的。”
玄烨对李德全使了个眼色，李德全便上前来举起两件礼物。玄烨接着说道：“这是朕和惠妃给容若准备的新婚贺礼。明珠，容若，恭喜啊。”
明珠一家人谢恩：“谢皇上，谢惠妃娘娘。”
玄烨哈哈大笑，进了渌庭院。明珠和容若陪同其后。
玄烨笑说：“容若，你这园子不错，朕的园子正在兴建之中，得采纳这园子的优点，简单明快，好，好啊。”
容若依旧怏怏的说：“皇上喜欢，明天奴才就让修建这园子的师傅去找李大人。”
“好，就这么定了。”
新娘子接到纳兰家门时正值吉时，门前燃着一串串火红的爆竹，纳兰容若胸前披带大红花，从喜婆的手中接过红绸的那一刹回首看了海兰一眼，随后牵着新娘进了庭院，走向正堂。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白首不相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