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煞》白小綾

3、2

　　在紅緋毫無猶疑離開醫院後，她漫無目的的走著，甚至連東南西北都還沒搞清楚。現在到底是怎樣？她自嘲的想，除了自己的身體，她真的什麼也沒有了，更別說心和尊嚴。

　　身體像不受控制似的，自動走到附近的海邊。看著無盡的大海，她無奈的搖頭，她還是放不下嗎。

　　「歆，你愛我嗎？」她曾經笑著的趴在黑歆身上問道。
　　「……」可是，他並沒有回答。

　　「歆，你有在乎過我嗎？」紅緋從前方抱著黑歆，把頭埋在黑歆的胸前。
　　「……」沒有回答。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紅緋眼框充滿著淚水，看著眼前的黑歆。
　　「……」還是沒有回答。
　　「歆，求求你…別打破我最後的希望…別讓我對你失望…歆…」

　　黑歆啊、黑歆。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從她心裡離去？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自嘲的笑容，然後轉身離開海邊。

　　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來到海邊。在這裡、不只！她要把跟你一起的種種回憶捨棄吧！縱使她不能保證能忘掉你。

　　抹煞過去？
　　能嗎？
　　她真的做得到嗎？

　　紅緋揚起一抹堅定的笑容。

　　「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是那個軟弱不堪的紅緋！」永遠不再是。

　　現在距離紅緋離開醫院那天，經已過了整整一個月，任憑藍烯用盡一切辦法來尋找紅緋，仍然沒有任何消息，而他那血紅的雙眸自那天開始就不曾變回美麗的湛藍色。

　　「紅…」藍烯喃喃地低吟，最後終於沉不住氣，奪門而出。

　　「叩、叩叩……」外面的人不斷敲打著門，並沒有打算停手的跡象。

　　在門內可以見到一名黑髮黑眼的男子靜靜地坐在沙發，即使聽到敲門聲也沒想過要去開門，等待對方停手離去。可是，他實在太低估門外的那人，一聲聲毫無節奏感可言的敲門聲越來越快、他也可以感受到那人已感到不耐煩。

　　直到男子受不了這煩人的聲音，他煩躁的抓著頭地站起來。要是讓他知道是誰這麼不識相，沒事來耍白目的話，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雖然在心裡落下狠話，但他沒發現自己的嘴角卻是微微揚起。顯然地，他對這種敲門方式不單抱著期望，並感到熟悉，促使男人把腳步加快。

　　「喀啦。」

　　當門被打開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擁有紅色的雙眸，以及一頭髮尾挑棕的及肩金髮，穿著淡藍色的休閒襯衣，而褲子則是淡藍色的牛仔褲。在男人看到他的一瞬間，期待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來的大概只有失望。

　　男人深遂的黑眸，冰冷地看著門外的男子，並不帶一絲的感覺，旋身進入客廳，在看見不請自來的人是他之後，男人便把情緒鎖起來，不讓那男子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他的情感。

　　男子安靜地跟著男人後頭，但男子突然停下來了。

　　「黑歆。」男子從進門以及就沒給黑歆好面色。
　　「嗯。」
　　「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而來這裡找你。」這不是否定句，而是肯定
　　句。
　　「緋。」

　　那男子正子剛才奪門而已的藍烯，他咧嘴一笑，突然向黑歆的臉揮了一拳，卻被他輕鬆的擋住。

　　藍烯看也不看落入黑歆的手，還嘖嘖稱奇的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乖乖讓我打的。」邪魅一笑，冷不防，左手的拳頭毫不猶疑地吻上黑歆的臉，令黑歆措手不及。

　　突然受襲的黑歆悶哼一聲，微皺著眉的穩著身子，極力保持平衡，不讓自己有倒下來的機會。

　　看著黑歆一副滿不在乎，就算世界末日也不關自己事的嘴臉。他的怒氣再也無法壓下來，但他並沒有忘記為了什麼找黑歆。

　　想到原因，他的眼睛再次沉下來，血紅的眼眸變得更深沉、更混濁了。

　　他突然飛快的上前，用力抓著黑歆的衣襟，然後把黑歆整個人都抽起來，突如其來的動作，令黑歆反應不及，當黑歆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被抽離地面了。

　　「黑歆，說吧！為什麼你要這樣對紅？說！」他勾起個好看的笑容，女人看到會迷上，男人看到絕對會妒忌，可是在黑歆的眼中看起來卻是充滿強烈的危機感。

　　「沒什麼。」黑歆眼眸瞬間閃過異光。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藍烯並沒有忽略黑歆些微的情緒，訝異的看著黑歆。

　　「呵，反正現在再追究也沒用了。」藍烯微笑的輕輕說道，而他那混濁的血紅色也漸漸變回湛藍色。

　　藍烯這一聲不尋常的笑聲引起黑歆的注意。突然，黑歆的左眼跳了一下，他摸了摸左眼，難道…這是不好的預兆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雖然藍烯發出的不尋常的笑聲令自己感到不舒服，但他仍然沒解開防備，不打算讓任何人偷窺他的情感。

　　「她死了。」藍烯突然收起笑容，換來的卻是冷淡的言語。

　　「死…了？」

　　「對。死了，相信你很高興吧。」藍烯面無表情的回應。

　　「不可能的！緋她怎可能會死掉。」怎可能會突然之間便死掉！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藍烯，想試從他清澈的眼睛裡找出『開玩笑』這三個字。

　　可是，藍烯現在的眼神比以往的都要認真，令他有種不得不能相信的感覺。

　　「怎可能會死掉？可笑。」藍烯冷笑的盯著黑歆。

　　「我不相信！！」他不相信！

　　緋那小鬼怎可能死了？騙人，這是騙人的吧？

　　「不相信又能如何，經已成為事實了，無法改變。」藍烯禁不著哀傷，大概是他感覺到紅緋不再回頭的決心。

　　就算遇上會砍人、甚至發出殺意的藍烯時，也能保持冷靜的男人，現在卻為了一個女人死亡的消息，而變得狂躁起來。

　　黑歆激動得幾乎用撲的方式，緊緊地抓著藍烯雙肩，像瘋子般的對著藍烯咆哮「屍體！屍體！沒看到屍體我是不會死心！！」

　　藍烯嘲諷一笑。「你要看她的屍體？就算能看又如何？況且，你有資格看她嗎？而且，你該不會天真到認為我們會給你看嗎？」

　　藍烯在心中淒然一笑。

　　紅，如果你看到這樣的黑歆，這樣不可一世的黑歆，為了你而抓狂。你，還會離開嗎？

　　紅，回來吧。
　　你，並不是單單只為黑歆而存在。
　　也是為了我們。

　　為了他，
　　你就可以這麼灑脫的離開我們。

　　你有為我們想過嗎？
　　回來吧，
　　我們在這裡等著你。

　　「我不管呀！！！」黑歆抓著藍烯雙臂的手，力道加重了。

　　「你管或不管一概與我無關。而話，我已經帶到。」藍烯用力掙開黑歆的雙手。

　　「喀啦。」

　　藍烯離開了。

　　剩下的，只有黑歆一個。
　　而失落的心，又要怎樣才能找回來……

　　黑歆頹然的跌坐在沙發上，空洞的雙眼呆滯地看著天花板。

　　緋…
　　你沒有死，對吧？

　　「歆，你有愛過我嗎？」有…我愛你。

　　「歆，你有在乎過我嗎？」全世界，我在乎的只有你一個。

　　「歆……」

　　「歆……」

　　「……」

　　「…」

　　緋…你忘記了嗎？還記得我與你的相遇嗎？還記得你對我許下的諾言嗎？你真的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