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化境·谜图 ...
-
（六）化境
初入钦天宫，也许因为天生的敏感，起灵睡得很浅。恍惚中似乎有人声和光影交错，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由无数的画面组成，没有情节，只是反反覆覆的出现着一个人——无邪。
钦天宫的一个角落，无邪站在微雨中扫着一地的海棠，身后是他清理出的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
某个不知道什么季节的午后，无邪坐在檐下，拈着一枚棋子，对着一盘残局，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流萤灯辉交织的夜里，无邪托一盏明灯向天祷祝，然后松开双手，那灯火顺着季风扶摇直上，而地上的人也似乎要随风而去；
大殿之前的空地上，无邪在舞刀，天高云淡风轻，黑金古刀出鞘的样子原来如此沉静，它在他手中化为一泓深水，像一条龙，游走在他翻飞的衣袂间；
大雪漫天，无邪走在一片银白中，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对着不知什么，伸出手去；
此外，还有很多——在那些他见过，或不曾见过的地方——他看见无邪站在皇宫金銮正殿前，深锁着眉头；看见无邪倚栏而坐，倦怠地闭上双眼；看见草长莺飞的暮春，无邪淡淡的笑容；看见晴日的和风中，无邪静静地听着檐角的风铃……
转眼月色如练，天光浩渺，无邪掐指捏了一个诀，仰望群星阵列；
继而又是烈日当空，繁琐的礼服层层包裹下的无邪，振臂挥毫，洒金制笺上排列着一行行天干地支，落笔在最后一张纸上的只有四个大字：麒麟降世；
然后，在一片荒烟蔓草中，无邪在流泪，黑金古刀斜插在他身前的土地上，无邪开口说了一句话，他仔细地辨认，终于听清了那低沉的声音：起灵……为什么……是我们？
为什么？
然后他疑惑着醒来，走出殿外，看见了无邪。
无邪站在阶下明灭的灯火中，那表情……他在梦中没有见到这样的无邪。一时他已分不清交错混淆的虚实，起灵皱起眉头，那个本来应该陌生的人，有种让他无法言说的感觉，熟悉得一想起来，就无比怀念。
（七）谜图
“先生。”起灵一出声，就发现了无邪迅速变化的表情。
“你醒了？”无邪淡淡道。
这个人在他面前想隐藏什么？起灵有些气恼，下意识的，也学着无邪，收敛了情绪：“我睡不着。”
无邪果然没看出他的心思，只道：“你刚入宫，数日辗转劳顿，应该好好休息。接下来要应付的事情还很多。”
起灵压制住涌上心来的万般疑惑，点点头：“是，先生。”
“怎么？”无邪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站到起灵身前，刚好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甘，“什么事令你困扰了吗？”
“没什么……”被对方说中，起灵本能地想反驳，可在无邪面前，他终究还是放弃隐瞒，“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梦见一些东西，有一些事情……我有很多问题，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无措的语句，毫无掩饰的迷茫，起灵的坦白反而让无邪不知如何应对。
“起灵，很多事现在你还不能明白。光凭我的解释，是没有用的，有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慢慢了解。”他斟酌着每一句话，尽可能避开那些不该太早透露的答案，小心地安抚着少年的情绪。
现在还为时尚早，他既已决心守护眼前之人远离痛苦，就需要用一切办法去拖延，让那些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尽可能晚一些到来。无邪并没有太大把握，所有关键的中心——起灵，恰恰是最大的变数，他不知道自己能掌控到什么程度，但无论如何，总要一试——
“不过，现在我能告诉你的，有两句话。”无邪肃然直视起灵的双眼，似要收拢他散乱的神思。
“首先，相信你看到的一切，因为它们不会凭空出现在你的梦境中。”起灵安定了许多，点了点头，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第二，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一切，因为那都是从前的事，与现在的你，无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化境·谜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