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白月光是女儿身》口袋装着未拆的风

7、心障

　　早间的围场弥漫着薄雾，将远处的林木晕染成一片朦胧的青黛。

　　萧彻走在前面，步伐比往日快了些。沈青辞跟在身后，石青色的身影在晨光里若隐若现，头顶堪堪及他肩头。

　　“陛下今日似乎有心事？”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清润，带着少年人的清朗。

　　萧彻脚步微顿，回头看她。晨光恰好落在她脸上，能看见细密的绒毛，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小扇子。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移开目光：“只是在想昨日的猎获。”

　　这借口蹩脚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沈青辞却没多想，只笑道：“昨日臣运气好，猎到一只白狐，皮毛很是漂亮，打算制成围脖送给陛下。”

　　白狐围脖……萧彻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昨夜的梦——梦里的“她”穿着月白襦裙，颈间若系着这样一条白狐围脖，该是何等模样？

　　他猛地掐了掐掌心，逼自己回神：“不必了，你留着吧。”

　　沈青辞愣了愣，以往她送什么，他都笑着收下的。她抬头看向他，却见他已转身往前走，背影绷得有些紧。

　　“陛下？”

　　“没什么。”萧彻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耐，连他自己都惊觉这语气里的烦躁，“今日往东边去，那边有鹿群。”

　　他几乎是刻意加快了速度，拉开了与她的距离。黑马在他□□迈着大步，银白骑装在雾中闪着冷光，像一道刻意划清界限的屏障。

　　沈青辞不明所以，却只能策马跟上。两人之间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她能看见他紧绷的肩背，能感觉到他刻意的疏离。

　　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吗？她皱着眉想。昨日猎场的相处明明很融洽，他还夸她勇敢……

　　猎场的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萧彻勒住马，看着远处奔逃的鹿群，却毫无射箭的兴致。

　　身后传来轻缓的马蹄声，沈青辞停在了他身侧，距离不远不近，刚好是君臣该有的距离。

　　“陛下不射吗？”她轻声问。

　　萧彻侧头看她。她今日换了身湖蓝色骑装，衬得肤色愈发白皙。风吹起她颊边的碎发，露出小巧的下颌，阳光落在上面，泛着柔和的光泽。

　　——和梦里那张脸，隐隐有些重合。

　　他猛地转回头，搭箭拉弓，利箭破空而去，却偏了靶心，只惊得鹿群四散奔逃。

　　“陛下？”沈青辞有些惊讶。他的箭术一向精准。

　　萧彻放下弓，指节泛白。他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怕多看她一眼，那些荒唐的念头就会再次冒出来；怕靠近一步，就会想起梦里那细腻的触感。

　　他是天子，是君，她是臣，是“兄弟”。这层关系绝不能乱。

　　“今日手气不佳。”他淡淡道，调转马头，“回去吧。”

　　沈青辞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头涌上一阵莫名的失落。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不快了，只觉得今日的萧彻像隔着一层雾，看得见，摸不着。

　　她默默跟上，湖蓝色的身影远远缀在银白身影后，像一道被刻意冷落的影子。

　　回营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萧彻始终保持着距离，目光直视前方，仿佛身侧的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随从。

　　沈青辞攥紧了缰绳，指节泛白。靴底的软木硌得脚踝生疼，却远不及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到了营地，萧彻翻身下马，只淡淡说了句“退下吧”，便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寝帐，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她。

　　沈青辞站在原地，看着那紧闭的帐门，湖蓝色的骑装在风中微微晃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双手方才还想递给他一块刚烤好的鹿肉干。

　　到底是哪里错了？

　　而帐内的萧彻，靠在门后，听着外面渐远的马蹄声，胸口闷得发疼。

　　他知道自己方才的态度太冷淡，甚至有些刻意伤人。可他别无选择——唯有拉开距离，才能压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眼前却又闪过她方才委屈的眼神，像只被主人冷落的小兽。

　　喉结滚动，他低低地骂了一声。

　　这道心障，怕是没那么容易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