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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夜帐微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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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场的夜来得早。
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帐篷外的空地支离破碎。萧彻卸下玄色披风，随手递给侍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不远处那顶石青色的帐篷 —— 沈青辞的住处。
白日里猎场上的那一幕，总在他脑海里盘旋。玄色骑装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冲出去，勒缰绳时绷起的纤细脊背，还有最后抬头看他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陛下，该用晚膳了。” 内侍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萧彻颔首，转身进了自己的主帐。案上摆着几样小菜，都是他往日爱吃的，可今日却没什么胃口。他拿起玉筷，夹了口菜，味同嚼蜡。
“沈御史呢？” 他忽然问。
“回陛下，沈御史说有些乏了，在自己帐中用膳。”
萧彻 “嗯” 了一声，放下筷子。乏了？白日里纵马猎鹿，还救了人，想来是真累着了。他起身走到帐门口，夜风带着草木的清气拂来，吹得他清醒了些。
“备些点心，朕去看看他。”
沈青辞的帐篷里，烛火昏黄。她刚换下骑装，穿着一身月白中衣，正对着铜镜揉着发酸的肩膀。玄色骑装虽利落，却束得太紧，勒得她肋骨生疼。
听见脚步声，她连忙拿起搭在一旁的外袍披上，刚系好腰带，帐帘就被掀开了。
萧彻走进来，目光扫过帐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榻，一张案几，比他的主帐简陋多了。而沈青辞站在案旁，月白中衣衬得 “他” 身形愈发单薄，头发松松地束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少了白日里的英气，多了几分温润。
“陛下？” 沈青辞有些惊讶，连忙躬身行礼。
“听说你累着了，” 萧彻将点心盒放在案上，目光落在她身上，“脸色怎么这么白？”
“臣没事，只是有些乏。” 沈青辞低着头，不敢让他看清自己未施粉黛的脸。女儿家的肌肤本就比男子细腻，此刻卸去伪装，怕是会露破绽。
萧彻却没多想，只当她是累着了。他走到案旁，拿起一块芙蓉糕：“尝尝？御膳房新做的。”
沈青辞伸手去接，指尖再次碰到他的。她的指尖依旧微凉，比他的纤细许多。萧彻心头微动，看着她接过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像只乖巧的小兽。
帐内很静，只有烛火跳动的噼啪声，和她咀嚼点心的轻响。萧彻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很安心 —— 没有朝堂的纷争，没有满朝的文武，只有他们两人，像小时候在东宫那样，安静地待在一起。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顶。依旧只到自己的下颌，松松束着的头发柔软地垂着，比寻常男子的发丝要细腻些。
“今日在猎场，”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很勇敢。”
沈青辞的动作一顿，脸颊微微泛红：“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不是谁都有勇气冲上去的。” 萧彻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尤其是…… 你本可以不用冒险。”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沈青辞有些招架不住，低下头：“陛下安危要紧，臣……”
“与朕无关，” 萧彻打断她，语气认真了些，“朕是说，你不必事事都想着朕，也该顾着自己。”
沈青辞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帝王的威仪，只有纯粹的关切，像冬日里的暖阳，熨帖得让人心头发颤。
“臣…… 明白。”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萧彻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帐内的烛火很暖，将她的侧脸映得柔和，连带着那几缕垂在颊边的碎发，都显得格外顺眼。
他想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头发，可指尖刚抬起，就又顿住了。
不行。
他是天子，沈青辞是 “他” 的臣子，是 “他” 的兄弟。
可心头那点莫名的冲动却越来越强烈，像有只小猫在用爪子轻轻挠着，痒痒的，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期待。
“时辰不早了，” 他猛地收回手，站起身，“你早些歇息，明日还要继续狩猎。”
“是。” 沈青辞也连忙起身。
萧彻走到帐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月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身上，给 “他” 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你的骑术…… 进步很快。” 他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明日…… 还跟在朕身边。”
沈青辞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是！”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萧彻低笑一声，转身走出了帐篷。
帐帘落下的瞬间，沈青辞才松了口气，手抚上滚烫的脸颊。方才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几乎要将她的伪装看穿。可那份关切，那份温柔，却让她心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而帐外的萧彻，站在月光下，久久没有动弹。
方才帐内的烛火，她低头时的侧脸，她泛红的耳根，还有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像一幅幅画，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
他甚至能清晰地想起，碰到她指尖时的微凉触感，想起她小口吃着芙蓉糕时，微微鼓起的脸颊。
这些画面，让他心头那点莫名的躁动，像被添了柴的火焰，烧得越来越旺。
他知道这很荒唐，很离谱，甚至…… 有违伦常。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控制不住地想要…… 再靠近她一点。
夜风拂过，带着远处篝火的暖意。萧彻深吸一口气，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明日…… 还要跟在朕身边。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或许，荒唐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