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心照不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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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宫里的气氛似乎悄然变了些。
萧彻依旧是那个沉稳威严的帝王，批阅奏折，处理政务，一如往常。可李德全却敏锐地发现，陛下嘴角的笑意多了，偶尔会对着空处发呆，眼底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尤其是提到丞相府时，陛下的目光总会亮一下。
沈清眠也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只是眉宇间的郁结散去了不少，偶尔会对着窗外的玉兰树发呆，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侍女们都说，小姐像是解了什么心结，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两人默契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在宫宴或太后的暖阁里遇见，也只是恪守着君臣之礼，目光偶尔交汇，又很快移开，像两只心照不宣的小兽，悄悄藏起了那份汹涌的情愫。
这日，太后又召了沈清眠入宫。暖阁里，太后正摆弄着一盆新送来的兰花，见她进来，笑着招手：“清眠来，帮老身看看，这盆墨兰是不是比上次那盆更精神些？”
沈清眠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回太后，这盆墨兰叶片更舒展，确实更胜一筹。”
“还是你懂行。”太后笑着让她坐下，“说起来，这墨兰还是陛下让人送来的，说老身近日总念叨着缺盆好兰花。”
沈清眠的心头微微一跳，端起茶盏的手顿了顿。
“陛下有心了。”
“他啊，也就这点孝心了。”太后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只是这孩子性子闷，心里想什么，从不肯说出来。就像当年青辞在的时候，明明心里惦记着，偏要装作不在意，每次青辞没来请安，他就坐立不安，还嘴硬说是‘怕他耽误了正事’。”
沈清眠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头看着茶盏里的涟漪，没接话。
太后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笑了笑：“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很别扭？”
“陛下……只是性子沉稳罢了。”沈清眠小声辩解。
“沉稳？”太后挑眉，“老身倒觉得，他是对着你，才格外沉稳不起来。”
沈清眠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惊慌。
太后却不再逗她，转而说起别的：“过几日是先帝的忌日，要去皇陵祭拜，你也跟着去吧。路上人多，正好散散心。”
“是，太后。”
从慈安宫出来，沈清眠走在宫道上，春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她想起太后的话，想起萧彻送来的墨兰，心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他是在……以他的方式，悄悄靠近吗？
正想着，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彻穿着常服，手里拿着一卷书，似乎刚从御书房出来。
“陛下。”沈清眠连忙屈膝行礼，心跳骤然加速。
“免礼。”萧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刚从太后那里来？”
“是。”
“太后说什么了？”他状似随意地问，脚步却放缓了些，与她并排而行。
“太后让臣女……跟着去皇陵祭拜先帝。”
“嗯。”萧彻点头，目光扫过她发间的玉簪——那是上次流杯池后，他让人送去丞相府的，说是“太后赏的”，“皇陵路远，你身子弱，让侍女多备些御寒的衣物。”
他的语气自然又关切，像在叮嘱一个熟悉的亲人。
沈清眠的脸颊更烫了，低着头：“谢陛下关心。”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谁都没有说话。春风拂过，吹起沈清眠颊边的碎发，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萧彻的目光落在那片肌肤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竹林里那个紧紧的拥抱，想起她泪湿的脸颊，想起她手腕上那颗小小的朱砂痣……心头的躁动又开始翻涌。
他想告诉她，这些日子他有多欢喜，想告诉她，他早已遣人去查当年沈青辞“病逝”的细节，想告诉她，他正在为他们的未来铺路。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不是时候。
他不能让她再受任何委屈，必须等所有障碍都清除干净，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
“臣女……先告退了。”快到宫门口时，沈清眠停下脚步，屈膝行礼。
“嗯。”萧彻点头，目光却依旧落在她身上，“路上小心。”
看着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萧彻才缓缓收回目光，指尖摩挲着书卷的封面，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他转身往御书房走去，脚步轻快了许多。
李德全看着陛下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陛下这几日的变化，瞎子都能看出来，也就只有沈小姐还蒙在鼓里，以为陛下只是“关心臣子家人”。
皇陵祭拜的队伍出发那日，天气格外晴朗。
沈清眠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看着外面护送的队伍。萧彻的明黄色龙辇就在前面不远处，像一道醒目的光。
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这是她和他，以真实身份知晓彼此心意后，第一次一起远行。
马车行至半路，忽然停了下来。侍女掀帘禀报：“小姐，前面好像出了点事，陛下让人来问，要不要先去附近的驿站歇息片刻。”
“出什么事了？”沈清眠有些担心。
“听说是前面的桥塌了，正在抢修。”
沈清眠皱了皱眉：“我去看看陛下。”
她提着裙摆下了马车，走到龙辇旁，见萧彻正站在辇边，与侍卫说着什么。
“陛下。”
萧彻回头，见是她，眼底的凝重散去了些：“怎么下来了？风大，快回去。”
“臣女听说桥塌了？”
“嗯，小问题，让人抢修，最多两个时辰就能过。”萧彻笑着安抚她，“你先去驿站歇着，朕处理完就过去。”
“臣女陪陛下等吧。”沈清眠看着他，目光清澈，“驿站也没什么事做。”
萧彻看着她眼里的坚持，心头一暖，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并肩站在路边的柳树下，春风拂过，吹得柳丝依依，也吹起了沈清眠的裙角。她下意识地按住裙摆，抬头时，正好撞上萧彻的目光。
他的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发间，带着一丝温柔，伸手替她将那缕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不经意地触到她的耳廓，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沈清眠的脸颊瞬间泛红，像熟透的苹果。
萧彻也收回手，指尖残留着她耳廓的温度，心头一荡，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风……风确实大。”
沈清眠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远处传来工匠们忙碌的声音，近处是春风拂过柳丝的轻响。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有一种奇异的宁静在空气中流淌，像溪水漫过鹅卵石，温柔而妥帖。
萧彻看着身旁的少女，她穿着一身浅碧色襦裙，站在柳树下，阳光透过柳叶的缝隙落在她发间，泛着细碎的金光。
他忽然觉得，桥塌了也不错。
至少，能有这样一段安静的时光，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没有君臣，没有秘密，只有一个他，和一个她。
像普通的男女一样，并肩站在春风里，感受着这份迟来的、却愈发清晰的情愫。
两个时辰后，桥修好了。
队伍继续前行，沈清眠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却依旧能感觉到耳廓残留的温度，心头像揣了颗糖，甜得发腻。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快要被捅破了。
而萧彻坐在龙辇里，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他已经想好了，等从皇陵回来，就去丞相府提亲。
管他什么朝臣议论，什么祖宗规矩。
他要的，从来都只有她。
无论是沈青辞，还是沈清眠。
皇陵的路还很长，但他们的心，却早已紧紧依偎在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慢慢靠近。
这场以秘密开始的爱恋，终于在春风里，露出了最明媚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心照不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