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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审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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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喝的醉醺醺的男人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着一言不发做家务的女人。
孩子的哭声吵的男人心烦,他随手抄起身边的一个物件扔了过去,可被茶缸砸中的孩子并没有因此停止哭泣。
“妈的死肥婆,你怎么教育孩子的!让她给老子闭嘴,不然我抽死她!”
女人仍旧沉默着,她走向孩子,用浸了水的毛巾擦去她脸上的泪。
“老子跟你说话呢!哑巴吗——”男人不满自己被忽视,抽出皮带便打在女人的腰上。
女人痛呼出声,没有防备的她狼狈的跌倒在地上,膝盖被并不平整的水泥地蹭破了皮,鲜血很快溢出,从膝盖处往下流淌。
“说话啊——!”
男人恶狠狠的抬脚踹向地上女人的腹部,她疼的喊不出来,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上喉咙。
“咳,咳咳咳——!”
小女孩跑到女人面前,想要保护她的妈妈。
女人却用眼神示意她离开。
小女孩被女人推开,女人低沉又嘶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很快——就,结束了。”
男人似乎是打的兴奋了,他狰狞的面色染上癫狂,他大喘着气对女人拳打脚踢。
可女人没有反抗,甚至递给男人更多的酒。
男人打累了,就坐在地上喝酒,一瓶又一瓶的酒下肚,他没有发现自己喝的根本不是平时爱喝的低度数的酒,而被女人换成了极易醉人的烈酒。
真正醉的人是不省人事的。
女人一脸冷漠的看着倒地不起的男人。
她十分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膝盖处的血干涸在她的腿上,一身的淤青与伤痕传来钻心一般的疼痛。
转头看着受到了惊吓的孩子,女人勉强冲她笑了笑。
她把手机递给孩子,柔声问道:“妈妈告诉过你,遇到危险要打什么啊?”
小女孩只是流着泪看着她,惊恐的摇头。
“打给警察叔叔对不对?”
“妈妈……”
女人的眉宇间染上焦躁,她攥紧小女孩的肩膀摇晃着:“妈妈现在被欺负了,你是不是要帮妈妈报警!”
女人看小女孩脸上满是惊恐还是心软了,她安抚住女孩的情绪,而后再次缓和了语气询问她:“你答应妈妈,报警好不好?”
她说话时眼泪流了下去,小女孩想要擦掉妈妈的眼泪,却被她推出门去。
“楼上信号不好,去楼下打好不好啊。”
女人深深看了小女孩一眼。
“一定要快。”
等小女孩拿着手机往下跑的时候,女人将外面的铁门猛的关上。
铁门上半边是镂空的,有细细的栏杆和纱网,外面的人仍旧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发生的一切。
女人转身走进厨房。
而后拿出一把早已被打磨的十分锋利的菜刀。
女人看着地上烂醉如泥失去意识的男人,高高扬起手里的刀——
此刻月亮被全部遮盖,楼道里的感应灯也灭了下去。
自然也掩盖了一室的血腥。
警察赶到的时候,女人正淡定的坐在木椅上。
她的表情太过镇定,如果不是脚边的血泊里躺着面目狰狞的男人,而她又被血腥洗礼,警察根本不会将她跟“杀人犯”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尽管被警察阻拦着,可小女孩还是看到了。
她被吓的有些呆住了,在听到警察的交谈后很快反应过来:“不是这样,是爸爸要杀了妈妈,妈妈只是为了自保!”
“妈妈是为了保护我啊——!”
她绝望又自责的哭喊着:“妈妈只是为了保护我啊……”
分明在这么小的房间里,她离妈妈不过3米的距离。
可她就是觉得自己离妈妈好远。
她想要去抱抱妈妈。
妈妈……不要再哭了……
……
祁言进班后就发现周围人看裴慎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
祁言有些莫名的看着周围欲言又止的人。
这时才有一个同学大着胆子走上前来:“裴慎,你睡眠质量怪好的哈。”
裴慎不明所以:“到底怎么了?”
看他一脸迷茫,有几个住的离裴慎家近的同学也疑惑了:“昨天晚上你家楼上闹出那么大动静……你不知道啊?”
“哦,昨天晚上裴慎在我家。”祁言也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同学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说是死人了。”
“裴慎。”这时班主任站在门口,同学纷纷回到了位置上,她面色严肃:“你出来一下。”
祁言下意识抬脚也跟了上去。
班主任看着一同出来的祁言:“你出来干什么?”
祁言莫名想到了裴慎那抹他他看不明白的笑容。
“老师,裴慎昨天没回家,他在我家阳台看月食呢,我家有监控可以证明。”
班主任有些想笑:“警察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那我也要去。”
班主任皱了皱眉,但想到祁言的情况她也没有拒绝。
她的目光落在裴慎身上,奇怪的是裴慎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但她来不及多想了,电话铃声响起,她带着两个学生下了楼。
……
“放轻松,我们只是想问你几句话。”
下了车之后裴慎的状态似乎就不太好,这些祁言都看在眼里。
他将手机绑定的监控调给另外一名警察看,但心思却一直放在裴慎身上。
“有群众说你在七月十五日曾经拿刀威胁过李守德先生,不知是否属实?”
警察提到李守得的时候,裴慎似乎很是害怕的颤抖了一下。
裴慎垂着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属实。他当天晚上一直在殴打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动静太大了,我很害怕于是报了警,因为张女士曾经帮助过我和姐姐,我想要去劝一下,当时家里没什么东西,所以情急之下拿了没有开刃的菜刀。”
裴慎嘴角轻轻扯了一下:“拿菜刀,也是为了自保。”
“你和李守德先生有什么过节吗?”
裴慎面色僵住。
“……没有。”
“他说谎!”
“之前老李看他可怜,说愿意给他点钱接济一下他,他不领情反而恨上了老李,老张那么老实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对老李痛下杀手,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一定是他教唆老张杀人,他自己没有爹妈,就想让所有人不幸福!”
裴慎的衣领被大力扯住,裴慎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住在他楼下的那个男人。
那天上来劝架的那位。
祁言气的“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哎你干什么的,警察局里敢这么大声喧哗,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
警察很快把男人拉开并警告了他,裴慎似乎很抵触男人的触碰,他眉头一皱很快干呕起来。
他神情痛苦异常,早上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呕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问话的警察看出裴慎似乎状态不对,他使眼色让两名警察将男人拉离裴慎周围,然后递给了他一瓶水。
裴慎将水接了过来,他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眼尾泛红,湿漉漉的眼睛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楚楚可怜。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仰头看着男人:“你怎么不说李守德说要怎么接济我?”
“你怎么不说你以前对我说过什么话?”
“是说喜欢我的脸,把钱塞到我的裤腰和胸口,是半夜故意装醉敲我家的门,想要用你肮脏的手触摸我的身体,是路过工地开我荤笑话的那种接济吗?”
裴慎说话的声音没有很大,可警局一瞬寂静无声。
祁言看着裴慎。觉得自己的心口像针扎一样的疼。
男人没想到裴慎真的有勇气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他面色发红,双唇不住的抖动着,却又苍白的辩驳:“哪……哪里有那么过分!都是男的,开个玩笑而已嘛……”
“再说……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大家都看见了。”裴慎的面色趋于平静,可他眼眶中早已蓄满了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我在工地搬砖的工友看见了,你们骚扰我的时候张女士看见了,我姐姐……也看见了。”
男人垂下了头,可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他神色有些癫狂,大声道:“那正是因为这样,你才心怀怨恨,所以你教唆老张杀了老李!”
“够了!”祁言愤怒出声,他看着眼前的警察:“我朋友是来接受询问的,不是来让这么一个恶心男人骚扰的。”
裴慎却突然出声:“到底是我心怀怨恨刻意挑唆,还是李守得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心怀不轨,你比我更清楚。”
裴慎的愤怒似乎掺杂了笑意,他站起身来,俯视那个男人:“因为你下贱,恶心,上不得台面,所以就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肮脏不堪,我没有挑唆张女士去杀人,但是为母则刚,如果不是因为李守得太畜生了,张女士或许不会做出这有些许偏激的行为。”
男人面色惊恐,他拿手指着裴慎:“你满口胡言——!”
裴慎死死盯住男人的眼,眼中的泪终是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他微微蹙着眉,可唇角却是有些上扬的:“我有没有满口胡言,问问张女士不就知道了?”
裴慎将眼泪擦去,而后转头看向警察,忽视警察警察看向自己的有些心疼的目光,将手机递了过去:“我这里有一些录音,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那娘们真的越来越恶心了,床上跟一坨肥肉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但那赔钱货真是越来越水灵了,老子好吃好喝供着她……”
肮脏下流的话语钻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这时一旁警察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答了几声好,然后看向裴慎和祁言:“你们可以走了。”
祁言冷呵了一声,他目光阴沉的看向面色绝望的男人,似乎是想要记下来他的面容。
而后他拉起裴慎,目光温柔甚至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我们走吧?”
裴慎路过男人时,在监控拍不到的角度冲男人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他那双眼睛中闪着莫名的光彩。
裴慎无声的说到:“渣滓。”
男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他失控般的推开了警察,拳头落在裴慎的下巴上。
裴慎应声倒地,祁言赶忙低下身子去扶他,男人很快被警察制服。
裴慎站起身来,他神情无辜又可怜的看向离她最近的女警,他知道刚才在他说话的时候她眼眶红了,裴慎指着自己的瘀伤:“警察姐姐,他打我。”
裴慎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我不懂这些,是不是可以拘留他呀?”
走出警局,清风拂面,微微吹起裴慎的衣角,吹落了眼泪,却吹不散裴慎眉眼间化不开的阴雨。
祁言看着他,把想要问裴慎的话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