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混子当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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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里，冷松木调香薰萦绕在长廊，隔着一扇门，男人不耐地松开领口，坐在马桶上躲清闲，拿着手机乐呵看着对面怒火中烧发来的消息轰炸。
手机上疯狂发来刷屏的消息，对面被气得不轻［大哥，你人呢？我靠，我把客户带来了，你给我滚哪去了？］
［不接，不见］迟潇气定神闲，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冷淡得像是坐拥千亿资产的老总。
［你有钱吗你，说拒绝就拒绝，年中考核你绩效不要了是吧］
［我不接被告，你知道的］
对面沉默两秒，像是长吸一口气，疯狂打字显示正在输入中，
［狗屁！天鑫那桩是鬼办的？］
［你再不来，等老子见到你第一步就是把你天灵盖掀开！］
厕所里突然响起一阵水流，起初迟潇还不在意，等两人开水洗手，似是半点也没有要出去的样子。
还没等迟潇接上话，对面像是炮仗一下噼里啪啦地从聊天框里炸开。
［你人呢？听我说，你先来，今天这个客户很重要，关系到老子的项上人头。］
迟潇回想起客户的资料一时间有些怔然，望着墙边的厕所宣传画，思绪一下有些飘远。
十年前，迟潇还是福利院里的大龄剩男，少有家庭来领养，偶有两三个有意愿的，见着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孩长得俊俏的。”
再一听迟潇年纪，看了眼档案，冲着脸来的兴趣都会被冲淡，只剩下怜悯的一句，“这么大了怕是养不熟了，不如找个小的。”
迟潇原来还有几分期待，久而久之也就淡了。
等到后来遇上了一家富豪，对方也不嫌弃迟潇年纪大，见着迟潇第一眼就满眼慈爱，当天全福利院的孩子都吃上了蛋糕，甚至给每人置换了两套新衣服，言辞恳切，看得迟潇颇有些动容。
细问才知道对方夫妻二人多年没有孩子，想找个孩子颐养天年，迟潇本人倒是无所谓，只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带着弟弟温思远离开。
看着对方纠结片刻，转瞬粲然一笑应了下来，连连答应三声，好好好，迟潇心有疑虑，却找不到出处只好作罢。
迟潇二人刚被接走，提前适应几天时，前三天还嘘寒问暖，无数的当季新衣跟不要钱的空气般，只进不出。
等到第四天晚上，迟潇半梦半醒间，被子里突然伸进一双带着凉意的手，猛然惊醒抄起桌边的花瓶给了男人一锤，这才又回到了福利院继续过着没爹没妈的日子。
嗡，嗡——
［喂？］
[喂？]
［你大爷的，我和你不共戴天！］手机上传来的触感真实而热烈，满屏都是对方的“亲切问候”。
迟潇低声浅笑，拍拍灰起身，准备去给“席贵妃”请罪，顺带准备“问候”一下客户。
毕竟，“三五好青年”迟潇还是秉持曾经作为学生的优良风格。
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想必以他现在的战力，定能一举送对方纯狱风三件套。
刚准备开门的瞬间就听见自己英姿飒爽的名字，迟潇顿住微微挑眉，慢悠悠坐下，准备聆听外面两人的“恭维”。
［嘘，有人放屁，我正在欣赏……］
骨节分明的手配着利落挺拔的身形，半点看不出来像是在偷听。
不，是光明正大的旁听。
“诶，你说这人是怎么当上负责人的？业绩一点没有，关键是还没人来他手下干活，这是最好笑的。”
“谁知道呢，我们所也不像是什么歪瓜裂枣就能进来的。”
“要我说啊，这人才来半年就当上了负责人，指不定是和上司有点关系。”
“呵，要我说果然还是长得有优势就是不一样哈。”
迟潇还是头一次听到自己的八卦，眉间一挑，来了兴致，如果忽略震动得像帕金森一样的手机爹就更好了。
［呵呵，等我招呼完客户，我就来厕所看看是谁的屁这么香。］
［老子给你按马桶里吃屎！！！］
［啧啧，粗俗……，怪不得颂书看不上你］
刚发送过去，还没等对面回复，迟潇听着门外两人的话，一时间倒是好奇，管不住八卦的心，嘴欠跟了一句，
“嘿，大兄弟，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乍然一声吓得两人手一歪，差点当场出问题，尴尬得静默一瞬，相顾无言。
随即，外面男人似是找到知音，激情开麦，语调高昂：“我就说嘛，迟潇他突然上来，指不定是有什么关系，说不定还是走的后门，兄弟你说是吧？”
“……嗯嗯，你说得有道理……”
迟潇沉默片刻，似是觉得不够，又添了一把，矫揉造作说得似是而非：“我跟你说啊，悄悄看见他进一把手办公室……”
迟潇拿捏得恰到好处，留给人无限的遐想，语气暧昧，彷佛煞有其事。
门外男人陡然激动，身形忍不住向迟潇这边靠，声音一时间带了颤音：“看！我就是说，之前说你们还不信，现在大兄弟都说了有这回事，你总该信我吧！”
对面男人点点头，瞥了眼门外似是没人，又怕是祸从口出，短促地哼一声：“嗯”。
“要我说啊，这种人就应该开除，男妖精吸人血喝人肉，指不定我们的业绩就拿来供养这种下三滥的货。”
迟潇嘴角抽动，好样的，活了28年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溢美之词”，还不带重样的。
果然还是年轻好，跟得上时代。
突然觉得还是新员工有趣，不用面对中年油腻男的猥琐发言，似是怕对面熄火，适时拱了一嘴，
“嗐，大兄弟，你说咋办啊，我这个月工资又没有多少，供了他，我还有活路吗。”
男人听见厕所里间颇为忧伤地语气，热情十足，好似相逢恨晚，语气热络，连称谓都进阶了一步，“小弟，你放心，有哥在，保准你来我们团队还是有不少好处的，你哪个团队的，来我们这边，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听着门外义愤填膺的冲锋号，和打算来个茅房三结义的入伙誓词，一时间迟潇听得耸肩发笑，下意识低头想掩盖，却意识到彼此隔着最美滤镜——厕所隔间。
［孙子！你人怎么还没滚回来！］
陡然弹出这句话，手机自带震动吓得迟潇抓好几次才抓住，差点当场给手机吃席。
……
果然，人还是得务实。
“兄弟，你是哪个团队的？”
听着门外传来热情的呼唤，迟潇一时间有些憋不住笑，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起身开门，清嗓拿腔：“哎呀，大兄弟，是我呐。”
未见，声先夺人，激起一阵电流直钻入心房，颇为恶心。
男人见内间人没有动静，一时间有些着急，准备帮人一把，没想到刚一拉开门，就和人对撞，满脸笑容顿在原地。
“迟……迟……迟”
“吃啥呢，厕所里你也挺有道行哈，哈～”
另一人见男人突然磕巴，无语哂笑，待看见从内间出来的人是谁后，语调骤然变样，倒吸一口凉气，活像见到了吸人精气的妖精。
嗯，从刚刚讨论的激情对喷的角度来说，也没错。
“嗐，两大兄弟客气啥，咱接着说，接着说，其实吧，迟潇不仅长得自叹不如，他手段也想必是也是大有作为？……”
还没等对面接上话，迟潇贱嗖嗖地又补上了一句：“你俩要不改投他的团队，我们仨好一起共享荣华富贵？”
“神经病！”男人面色发红，咬牙切齿憋一句话，看着对面高大的身形，和那张巧言令色的嘴，扔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匆匆离开。
“啧啧啧，说好的一起打江山，兄弟阋墙也没这么快。”
......
迟潇穿过几间半透明玻璃房，室内冷风开得格外足，刚打了胜仗的迟将军，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昂首前进，看得前台行政颇为惊奇。
陈昕云看得连连称叹，明知对方的去向，偏还要逗弄打趣道：“潇哥，你这是刚从哪补给了？”
迟潇皮笑肉不笑，手在脖子前一横，阴恻恻地扭头，活像没有上蜡的锈铁，嘎吱作响，“等我去面见完贵妃，就来带你一起哈，都不白来……”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迟潇就见陈昕云火速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叽里咕噜不知道说啥。
皱眉看见对方上下笔画，神情严肃，从衣领掏出一张符哈了口气，神色嫌弃道：“干啥，做法呢？”
“……妖魔鬼怪快离开……”
等迟潇终于听清一句话时，给自己气笑了。
陈昕云见人青筋跳动，颇为不好意思，哆嗦地适时补一句：“最近卜了一卦，说是有见血之兆，大师让我多念念口诀避避。”
听着这不着四六的胡说八道，迟潇冷笑，“呵呵，实在不行你重修一下小学文凭吧，补补科学。”
“别借，我劝你一句哈，现在顺着贵妃的话说，不然我真怕他扒你皮。”陈昕云压低声音，环顾四周向前温馨提示，生怕所里这支花折在贵妃手里，以后就只能面对一堆丑男了。
“知道了，我大不了走后再来找你托梦。”迟潇展颜，看着人畜无害，刀刀要人老命。
“求你了，别供出我，我真怕贵妃削我。”陈昕云双手合十，苦苦哀求，早知道一杯奶茶和美色会酿成现在惨状，她肯定第一时间就上报中央。
迟潇背对陈昕云，抬手挥了挥，适时给了一颗定心丸。
刚走进办公室，就传来惊天一声狮子吼，惊得迟潇感觉心脏剧烈抖了两下。
“你大爷的！你舍得来了！”
席贵妃的怒气还未消，周边的怨气仿佛有如实质，企图溺毙迟潇。
席贵妃怒火中烧，三步并做两步走，还没等迟潇反应过来就从背后勒上脖颈，恶狠狠逼问：“你掉茅坑里了吗，两小时，真把你能耐的，刘总人都走了，我哄得像孙子一样……”
席非靠着人脉广，虽然不是干诉讼的，在律所横冲直撞，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忤逆，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因为和蔼可亲，谦逊有礼，最初被迟潇册封“席贵妃”。
席非一股脑地谩骂，眉头一皱发现没有反应，转眼一看，对方脸色苍白，倒头虚靠在自己肩膀，吓得席非颤颤巍巍轻哄：“咋样，有事没，我没用多大劲啊。”
“咳～咳～我这不是想给你消气吗？”迟潇深情脉脉，一脸虚弱地拉扯对方衣角。
“算了，虽然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过节，但你单子被截胡了。”席非看着迟潇这个无所谓的状态就头疼。
迟潇一时间来了兴致，身形坐正，颇为意外，“谁接了这个烫手山芋。”
“呸，这是财神，你懂不懂，六成，你懂吗你。赵成旭他们巴不得你没接。”席非恨铁不成钢，看见迟潇这个状态被迫深吸一口气冷静。
迟潇站在席非办公室，背过身，把玩桌上装腔作势的摆件，活像没见过几个摆球般，左右开弓，控制变量来回波动着，还不忘语气揶揄：“你还差这点？”
“谁会嫌钱少。”席非整理了桌上的资料，看着上面案件标的，心都在滴血。
倏然，看着迟潇身形一顿，突然靠近，神色温柔，嘴角含笑，吓得双手抱紧自己，十分惊恐：“干嘛，你不会看上我了吧，警告你啊~。”
“不是，你给我招的实习生呢，怎么还没有招到人？”迟潇一本正经地扯开话题，眼里闪着光，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清澈的愚蠢盖在对方身上。
“……”席非哽住一瞬，没好气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席非搞不懂这人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业绩不涨，创收没有，怎么敢说要招实习生。
迟潇这下沉默了，他名声这么臭吗？好歹也是所里一枝花，为何这么摧残他？
“等吧，听说要新来一批，我看能不能挑一个过来。”席非搞不明白这人总是神出鬼没，要是搁前几年，他是真想把这人按在地上打。
“还有一个事情，最近云阳集团的陈太太有一个法律咨询，你接吗？”
“哦，来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混子当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