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刁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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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漾明知夏徵是在找茬，但真的凝神思考起来。
他想起小时候有一年过生日，沈熠送了他一套弓箭，说是某个国家的皇室古董，很珍贵，世间仅此一套。
他很喜欢，几乎日日带着，吃饭睡觉都不离身。
后来在猎场认识了一个朋友，对方被那套弓箭迷得不行，追在沈时漾屁股后头偶遇了小半个月，只是为了能每次摸一摸那张弓，让他射上几箭，他能开心半天。
沈时漾就直接把弓箭送给他了。
沈熠当时惊诧极了，一度怀疑弟弟是被霸凌威胁了。
问起原因，沈时漾云淡风轻的，只说：“我觉得他比我更喜欢。”
“所以你就给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我还会有的啊。”
这样的事，沈时漾略一回想，竟多如繁星。
他性格是出了名的怪，直言直语，甚至算得上刻薄，但从小到大，人缘也出奇得好。
不少人夸他慷慨，也有人酸他是冤大头。
可沈时漾没有真的在意过，他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赠予，他一向是这样生活的。
还会有的，所以没关系。
但这次好像不一样。
为什么，这次不一样呢……
陆绍是不一样的。
夏徵见他久久不答，没了耐心，又悠悠开口。
“很难抉择吗？那我举几个例子，大家更容易理解。
“神器、灵宠，都只是掌中之物，即便再有感情，也不过是你养的猫、狗，打发时间、解闷逗趣的玩意儿罢了。
“丢了这个，再养下一个，为了一个物件，舍弃了前程，那不是傻子吗？”
“可能我就是傻子吧。”
沈时漾低声自语，但在极静的屋子里，掷地有声。
“什么？”
夏徵不可置信，显见不悦。
苏蔓不动声色地在桌下戳了下沈时漾。
沈时漾抬起头来，挂上一个得体营业的笑。
“我是说，徐子慕可能就是一个傻子。
“他一根筋，认死理，认定了神器是他的伙伴，就不会放弃。”
沈时漾直视夏徵，礼貌谦逊，但一步不退。
“如果在这一关失去了神器，一定不是我献给了上神，而是我和它，一起战死了。”
夏徵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
“哎呀说什么死不死的，主角可不能刚出新手村就死了啊！”米导笑着打圆场。
“我看这段先搁下，臻臻再琢磨琢磨。”
编剧臻臻把键盘敲得劈里啪啦，谁也不看，埋头称是。
苏蔓也适时开腔，和沈时漾对起下一集的台词来。
夏徵沉沉默然一阵，突然起身。
实木的椅子发出沉闷的噪声，讨论声暂停，大家都看向夏徵。
“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
夏徵喜怒不露，扒拉开椅子，兀自走了。
等他出了房间，又过了好一阵，屋里的气氛才豁然一松。
苏蔓大概猜到了什么，有些担心沈时漾，大家歇口气各自休息，她悄声问：“是陆绍吗？”
夏徵的喜好，圈里不说人尽皆知，从他捧出来的几个当红男艺人也可见一斑。
沈时漾没说话，只是把剧本翻得哗哗响。
苏蔓劝他，“你何必争这个嘴上的输赢，就顺着他说，还真能让他得手吗？”
沈时漾当然知道这点，夏徵就算有再硬的后台，百般的手段，只要陆绍自己不愿意，这事儿怎么可能有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药，明明一两句好话骗过去就能搞定的事儿，非要梗着脖子跟夏徵结下梁子。
尤其在娱乐园，所有人说话都真假掺半，哪有一言成契的。
“你别管了，我也不知道。”
沈时漾拧着眉，很是丧气。
苏蔓：“不知道什么？你俩还没在一起吗？”
沈时漾被她问得愣了一下。
苏蔓：“不会吧？不是，你俩当时都那样了！”
哪样了？沈时漾拿质问的眼神去看苏蔓。
苏蔓：“他还没表白？”
沈时漾还是沉默。
表白了，自己没答应。
苏蔓就跟会读心似的，不可置信地追问：“你没答应？为啥？！啊？！”
沈时漾瞪她，“小点儿声！”
苏蔓做了个闭麦的手势，眼神催促。
沈时漾顿了片刻，又说：“我不知道。”
是啊，我怎么没答应呢？当时氛围那么好……
“你不知道什么？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
应该是喜欢的吧……
沈时漾百思不得其解，转头看苏蔓，苏蔓看他良久，突然释然一笑。
“我知道了。”
但她说完，就不再往下说了。
沈时漾着急，“你知道什么了？”
苏蔓却笑着打哑谜，“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陆绍，他只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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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夏徵刻意为难，后面的围读进行得还算顺利，但过完前十集，也已经夜里11点多。
见夏徵一直没回来，米导就宣布下班了。
众人在会馆门口分开，沈时漾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车停在路口，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匆匆走过去，车门打开，驾驶位坐着姜薇。
沈时漾松了口气的同时，嘴角也不自觉耷拉下去。
姜薇看得明白，忍不住打趣他，“怎么，司机是我，你不满意？”
沈时漾长长地呼气，瘫在座位上，拉过一旁的毯子把自己整个遮住。
“你讨厌死了。”
车子缓缓开出路口，会馆三楼的窗户后头，夏徵视线死死跟随沈时漾的车，一脸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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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沈时漾不说话，闷在毯子里疲惫万分地叹气。
姜薇：“不是你不让他来吗？不来你又不高兴。”
沈时漾半天不应声，一味哀叹。
姜薇收了玩笑，问：“夏徵今天也磋磨你了？”
“还行吧，他也只能嘴上过过瘾。”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先不说金幕奖，这戏还要拍上小半年。”
姜薇犹豫片刻，还是试探着问：“不然让陆绍——”
“让他干嘛？！”
沈时漾倏地坐直，打断了姜薇。
“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夏徵这种臭傻杯，我迟早跟他结梁子，我跟他三观不合。”
车子拐了个弯，快要到家了。
姜薇沉吟许久，换了个话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他？”
“什么啊……”
“我知道陆绍在追你，你先跟我通个气儿，准备什么时候定下来？”
沈时漾被问得一愣，怎么苏蔓问，薇姐也……
他错愕了好一阵，凑上前抬手摸姜薇的额头。
“去去去我开车呢。”
“我看你是不是发烧了，哪有盼着手下艺人谈恋爱的。”
姜薇五味杂陈地从后视镜瞥他一眼，沈时漾又跌回座位里，抖起腿来。
“现在重点不是我俩谈不谈恋爱，你赶紧想个办法，让陆绍回去。
“不然让沈熠跟他说？”
姜薇：“你可真是会出馊主意。”
“等他走了，我就跟姓夏的说他辞职不干了，天南海北的，他去哪儿找。”
沈时漾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
姜薇却拧着眉摇了摇头，深觉不然。
车子停下，陆绍在门口等着。
沈时漾迫不及待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想当然遭到了拒绝。
姜薇摊手，无声的给沈时漾使眼色：你看吧。
陆绍在这件事上态度坚决，可以回避，但是不能回B市。
“你不是我的助理吗！为什么不听我的！”
陆绍平静答：“这件事不行。”
沈时漾气恼，狠狠瞪他，半晌，憋出一句，“我不吃晚饭了！”
“这也不行。”
保镖兼助理直接把雇主牵到了餐桌前，很客气礼貌地给他盛饭盛汤。
沈时漾一肚子火，气得多吃了两碗饭。
吃完，把勺子重重扔进饭碗里，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陆绍不疾不徐地收拾起碗筷，对上姜薇焦灼的瞪视，也只是一笑，说：“记得让他消消食再睡，不要直接躺下。”
姜薇急得冒火，“哥，陆哥，你跟我通个气儿呗，这事儿到底准备怎么办。”
陆绍看了眼楼梯，神态平和。
“他想保护我，这次我准备听他的。”
隔天一早沈时漾出门工作，果然对陆绍耳提面命。
“你今天也不许去，晚上也不能来接我们。”
说完也不放心，又补充威胁：“你要是敢去，我就……我就讨厌你！永远不理你了！”
好幼稚，十分幼稚。
姜薇嘴角抽搐，心里吐槽。
但陆绍还真就只送到了门口，姜薇实在好奇，探出车窗问：“你还真不去？”
陆绍一脸正色，说：“我不能被他讨厌。”
行，你俩都很行，姜薇咬牙切齿，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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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工作是去拍宣传短片，沈时漾和苏蔓分别拍完单人的，还有一个男女主互动的。
不出意外，夏徵又来了。
“我脑子里突然有了个画面，就拍子慕寒潭斩蛇妖的那段，湿/身战神，现在小姑娘们都爱疯了。”
宣传片导演有些迟疑，看向一旁的姜薇。
姜薇：“这……夏老师，置景的时候没考虑要下水，所以水没加热，时间上可能不充裕了……”
置景中确实有一处潭水，白雾笼罩，如临仙境。
但如果要下水拍摄，这种寒冬时候，是要准备温水和加热装备的，夏徵临时起意，很难完成了。
夏徵立时就摆起脸色来，翘着腿不假辞色。
“我提这个方案，是为了宣发效果，不痛不痒拍上十条、一百条，又有什么用？”
拍摄现场那边，现场指导的对讲机里一句不落地传出夏徵的话，
“为了求精，多困难也要克服，当演员难道是来享福的？入行的时候就早该有觉悟了，尤其是跟我的组。
“我听说，小沈还自我标榜是敬业标杆呢，说实话我看不出来。”
拍摄现场静悄悄的，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沈时漾脸色沉沉，苏蔓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那边夏徵又说：“这样，先休整，小薇，你去沟通协调，到底能不能下水。”
沈时漾站起来，直接拿过了现场指导的对讲机。
“夏老师，不用让薇姐过来了，我配合，能下水。”
“好！”
夏徵皮笑肉不笑，“你看看，年轻人，前途无量！”
原本一上午就能完成的拍摄，生生拍到了入夜。
姜薇亲自去盯着改景，试水温，但池水量大，还是外景，拍了两条，温水就变了凉水。
“刚刚起身的角度不好，再来一条！”
沈时漾穿的是一套重装软甲，还设计了文武袖和披风，下了两趟水，衣服沉得压肩。
妆发组簇拥上来给他擦水补妆，姜薇第一时间拿毯子把人裹住。
“还行吗？”
“行。”
沈时漾答得坚定，字音却伴着牙齿打架声，嘴唇也开始发青。
“好了，可以开始了。”
置景快速恢复，工作人员也匆匆退下。
沈时漾立刻找到状态，狠狠咬住牙沉了口气，不抖了。
面前的潭水真是寒潭了，鼓风机吹动水面的白雾，刺骨的寒气也被吹进沈时漾湿透的衣襟里头。
“Action！”
少年战神持银剑长鞭，豁然入水，发丝扬起，卷着如瀑的水珠。
“卡！”
“这次很完美啊！”导演回看监视器，连连点头。
姜薇拉沈时漾上岸，两人刚松一口气，就听夏徵又说：“我觉得不太行，不是我要的那种感觉。
“美则美矣，没有那种破碎感！你知道现在市场风向吧，大家都喜欢破碎感，美强惨。”
姜薇搂着沈时漾，手背绷起青筋。
沈时漾反倒平静，他早有预料，夏徵会整他，这种程度的NG也不是没经历过。
“薇姐，我没事儿。”
“辛苦沈老师，休息半小时我们再来两条！”
导演的声音略带歉意，沈时漾挂起一个笑来，冲着摄像机比了个可以的手势。
姜薇：“趁这个时间去把里衣换了，再折腾下去真要感冒了！”
沈时漾捧着保温杯，用热气熏脸，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
“不用了，换了也冷，拍完回去泡澡喝点儿汤就好了。”
沈时漾低估了夏徵。
休整过后又拍了三条，在全组的配合下，终于是让夏徵再也挑不出毛病了，彼时已是凌晨1点多，导演直接用了喇叭，感恩大喊：下班！
全组欢呼，各自收拾起来。
姜薇赶紧拉着沈时漾去换衣服，软甲几乎成冰甲了，服装师接过来都冻得一哆嗦。
沈时漾换好干净的衣服裹上羽绒服，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打着噤，姜薇拿毛巾给他擦头发。
“我跟陆绍说让他炖好汤了，咱们赶紧走——”
“别急着走啊！”
夏徵笑盈盈地打断了姜薇的话，“哪有散场真下班的！对面天香居的席面都备好了，走吧，去喝上一杯暖暖身子？”
姜薇：“实在抱歉啊夏老师，小漾这还一身水气的，勉强去了也陪不好您——”
“米导小苏他们都在，就等你了。”夏徵摇起折扇，带着冷风阵阵，“小沈，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刁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