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深夜潜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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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队走走停停，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到了蠕篱村。
村子建在山背处，避风避世，用岩石碎砌了矮墙，螺旋状圈出了一小片聚落。
集聚的人家不多，统共就十几户，每户也都用碎石矮墙大致分割，整个聚落用无人机一览，像个小型迷宫似的。
Vivi家住在聚落最外围，小院不大，在石头墙中间潦草地拦了个木桩，就当作门了。
进到院里，两间房子，都是木石结构，房顶盖着草皮。
房子低矮但做了两层，上层住人，下层是天然冰窖，精巧又粗放。
“哇！Vivi你家好特别啊！”
“真的好大！还以为住不下呢！”
大家进了院子，七嘴八舌感慨起来，一群城里人头一回进了深山村寨，看哪儿都新鲜。
“哇塞那是牛棚吗？没有牛吗？”
朱蛛咋咋呼呼的，拉着苏蔓就往院子角落的木棚跑。
沈时漾后半段路一直挂在苏蔓身上，几个人互相拉扯着才勉强坚持到目的地。
被朱蛛这么一带，沈时漾也踉踉跄跄跟了过去。
“呕——”
冲鼻的牲畜粪便味道混着剧烈的血腥味，让沈时漾差点儿吐了。
他捂住口鼻后退了两步，撞到一个人身上。
没有回头，沈时漾就知道是陆绍。
“吃颗糖压一压。”
身后那人微微俯身，单臂环绕到前面，把糖盒递过来。
绝对强制的姿势，命令式的陈述。
陆绍把沈时漾完全遮罩住了。
但只有沈时漾知道，这个怀抱松散温暖，语调也是满满乞求试探。
他累得小腿都在不自觉地抖，实在是忍不住想要靠上去。
算了，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沈时漾抬手去拿糖盒。
Vivi凑了过来。
“我家是最简陋的了，大家不要嫌弃就好。”
她眼睛始终黏在陆绍身上，说着话，递来一个木碗，碗里的清水摇曳荡漾。
“哥哥，喝点儿水吧，Vivi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大家。”
沈时漾手捏住铁制的糖盒，感觉被冰刺了一下，倏地又放开了。
他拂开了陆绍的手，朝池梦她们走过去。
陆绍捏紧了糖盒，薄薄的铁片承受不了他的手劲儿，嘎吱一声弯折了。
Vivi怯怯地，也看向沈时漾走远的方向。
“那个姐姐好像生气了。”
陆绍沉了口气，脸色也很沉。
“他是男生。”
Vivi：“对不起对不起，因为他太漂亮了，而且……”
Vivi捋了下自己的头发，又看向沈时漾。
陆绍视线追过去，沈时漾已经挨着池梦坐在了主屋门前的长凳上。
他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长发垂肩，随风曳动着。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饶是陆绍的夜视能力，也没法透过沈时漾低垂的眼睫和撩动的发丝，看清他的神色。
陆绍收回视线，把糖盒塞回口袋。
他这时才注意到Vivi家空无一物的牛棚，冰天雪地都压不住那股浓厚的血腥味。
风雪渐大，更添一股森冷。
陆绍肃然，环视整个牛棚，深嗅了两下。
“血腥味怎么这么重。”
Vivi：“前天刚杀了牛和羊，是家里最后两头了。”
她把手中的水碗递给一旁的真浩。
“是村里的大叔帮忙杀的，他们拿走了一些……”
说完顿了下，Vivi抿嘴一笑，“但剩下的肉够我吃完这个冬天啦。”
真浩猛干了一碗水，跟灌了烈酒似的，立马上了头。
“Vivi你别担心，我们都会帮你的！”
Vivi：“大哥哥救了我的命，大家还送我回家，Vivi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陆绍：“举手之劳，不用挂在心上。”
陆绍说完，转身就走。
“诶——”
Vivi一秒泫然，想要追上去，但被真浩挡住了。
“Vivi，他说话难听，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真浩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沓兰币来，是他们组的节目基金。
“这些钱都给你，可以买很多肉和菜。”
Vivi没有收，眼里的殷切也消失了，语气淡淡的。
“蠕篱村离外面很远，钱是最没用的东西。”
真浩的手尬在原地，收也不是，递也不是。
Vivi：“Vivi不是乞丐，不是想骗哥哥姐姐们的钱。”
一旁的摄像默默调节了焦距，放大拍摄真浩的特写，他的尴尬分毫毕现地展示在镜头里。
“啊……这，我不是那个意思……”
尚琳适时地走过来，揽住Vivi的肩膀。
“Vivi，你家很大，我们应该都能住得下，真是帮了大忙了。”
Vivi笑得明媚，“真的吗，那太好啦！”
“你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下房子？再分配一下房间？”
“没问题！”
尚琳：“还有，我们可以用你家厨房做晚饭吗？这么大的院子，太适合来个露天烧烤派对了。”
Vivi有些为难，“可是……”
尚琳朝她眨眨眼，“食材我们自己来搞定，Vivi只负责一起吃饭就行了。”
Vivi笑着应下，跟着节目组的导演去给众人分配房间。
尚琳转头睨了真浩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大家来一下，临时任务。”
尚琳把众人召集起来，公布了新的任务。
Vivi说得没错，像蠕篱村这种隐世聚落，货币是最没用的东西。
靠渔牧生活的人们，还保有以物换物的习惯。
徒步队伍出发的时候，都各自带了随身补给。
尚琳：“不管你们用什么换，总之能换来肉、蛋、菜最好，如果没有，换点儿酒啊，腌菜什么的也不错。”
节目组备了些基础的罐头和干粮，简单做顿晚餐也足够。
尚琳提出这个方案，其实是存了帮Vivi换些屯粮的念头。
大家不言自明，都痛快应下，分组出发去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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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漾没有去。
他一路跋涉，忘了把领口拉紧，坐下不久就打起喷嚏来。
陆绍去厨房煮了一碗姜片茶，放了几大勺红糖进去。
沈时漾嫌姜味儿呛，不爱喝，但被陆绍直直盯着，实在是别扭。
他蹙眉喝完，陆绍接过碗，把纸巾递过去。
“你睡一觉，出出汗。”
陆绍嘱咐着，下意识要蹲下，想要给沈时漾脱鞋。
他膝盖弯下，又讷讷站直，捏紧了手中的木碗。
“我很快回来，你记得把被子盖好。”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恰好错过了沈时漾抬起脸来，投来的目光。
没说不让你弄啊……
沈时漾撇嘴，自己蹬掉厚重的雪地靴，重重倒在床上，往被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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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属实不大，七个人分组行动，很快就陆续回来了。
每队都换了点儿食材回来，但不多。
已入雪季，村民们窖藏囤积，为了漫长的冬季做准备，肉和菜都极为珍贵。
“没事，咱们带了泡面，加上这些足足够吃。”
池梦清点着众人带回来的食材，看了一圈。
“陆绍还没回来？”
说着话，陆绍就回来了。
冰天雪地空旷无物，这人身高腿长极为显眼，尤其肩上还扛着什么，远看过去，像冰封末世里的独行猎人。
走得近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绍直接扛了半只羊回来。
看上去新鲜现宰，皮肉洇红，鲜嫩欲/滴。
“陆哥，你……不是抢了人家的羊吧？”
这半头羊算得上村民的命/根子了。
“换的。”
尚琳：“不是，你拿什么跟他们换的？”
陆绍：“我修了辆车。”
雪地摩托车是牧民出行最重要的交通工具，整个聚落里有车的人家不超过五户。
偶尔去往镇上采买物资，没有雪地摩托，寸步难行。
村长家的摩托车前段时间坏了，村里最会修车的老手也无能为力。
陆绍不到半小时就给他们修好了。
所有人听完都无声狂赞。
尚琳：“你可真是技多不压身，我都要爱上你了。”
陆绍宠辱不惊，把羊随手扔在石板桌上。
“我也骑摩托，恰好学过一点。”
“太谦虚了大佬！”
朱蛛一脸崇拜，眼睛黏在那半只羊上，咽了咽口水。
池梦笑，“托陆绍的福，咱们今儿有烤全羊吃了！”
苏蔓：“严谨点儿，是烤半羊！”
朱蛛：“都一样都一样，陆哥太牛了！”
院子里欢声笑语，几人围着石桌热烈探讨起菜单来。
陆绍把肩膀上的防水布摘下来，掏出纸巾擦拭指间的血迹。
主楼二楼，把边的窗户打开了。
陆绍似有所觉，抬头去看。
沈时漾其实没睡着，外面一直乱糟糟的，他头晕发冷，裹着被子，昏昏沉沉的。
捂了会儿汗，倒是轻松不少。
听到楼下陆哥长陆哥短陆哥好牛的，沈时漾没忍住，起身拉开了窗户。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院子里支着节目组的照明大灯，亮如白昼。
沈时漾本想着偷偷看看，结果窗户刚拉开一个小缝，就对上了陆绍的视线。
所有人都叽叽喳喳热火朝天，独独陆绍缄默静立，仰头看过来。
沈时漾感觉自己被那道沉静的视线攫住了，本来就在冒汗，一下子更心慌了。
隔着细雪，不太清晰的视线里，原本冷峻神色的陆绍，舒展了眉宇，似乎笑了下。
沈时漾突然想到，那人不同寻常的眼力。
他嘭地就把窗户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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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家聚在Vivi家的院子里烧烤喝酒。
细雪一直在飘，风停了，雪花就缱绻许多，在闪动的火苗上推拉飞旋。
院落正中是长长的石桌，像流水席宴似的，正中摆着火盆，上面夹着烧烤架，羊腿羊排滚动在明火焰尖上，滋滋冒油。
除了烧烤，桌上还摆着泡面，和各种速食的大杂烩。
沈时漾也下了楼，挨着朱蛛坐下。
原本对面坐着苏蔓陈哲，陆绍在长桌另一头。
见沈时漾下来，陆绍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盘子里是片好的烤羊排和羊腿肉，各样蘸料都洒了一些。
陆绍默不作声，把盘子放在沈时漾面前，又转身去盛泡面。
沈时漾头也没抬，也不说话，只是垂头吃饭。
苏蔓和朱蛛疯狂交换眼色，气氛焦灼。
看陆绍端着碗走回来，苏蔓戳了戳陈哲，悄声说了什么。
陈哲嘴里还塞着饭，一边点头，一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你坐、咳咳、坐这儿，我去那边……”
陈哲让出位置，让陆绍坐。
陆绍迟疑，陈哲端着碗就走。
苏蔓朝陆绍招招手，“我师哥太爱吃泡面了，他想去挨着锅坐，你就让让他吧。”
陆绍看了眼沈时漾，沈时漾慢条斯理地吃着羊腿，没说话。
陆绍把面碗放下，终于坐下。
一顿饭吃得异常安静，沈时漾的盘子空了，陆绍就给添上。
沈时漾不爱吃的，就拿筷子拨开，陆绍就夹到自己碗里。
朱蛛和苏蔓无声地挤眉弄眼，眼见着沈时漾咬了一口羊肉，估计是硬/了，没咬动，就原封不动放回了盘子里。
陆绍自然地夹走，自己吃了。
苏蔓一口面汤呛到，转过脸咳嗽。
朱蛛咬住了自己的拳头，也偏过头无声呐喊。
沈时漾低头吃面，他头发还披散着，很碍事儿。
“啧。”
皮筋儿就套在手腕上，但沈时漾没自己扎过辫子，手笨得很，扎了两回，都乱七八糟地散下来。
他烦躁地扯下皮筋，一抬眼，正对上陆绍灼灼的眼神。
他好像在等着什么，不知道已经这样直直地看了多久。
沈时漾愣了下，顿了片刻，把皮筋递过去。
陆绍伸手要接。
沈时漾却方向一偏，看向苏蔓。
“蔓蔓姐，你能帮我扎头发吗？”
苏蔓瞥了眼陆绍，和他已经伸出去，又顿住的手，心里全是“不要玩我不要玩我啊啊啊”。
陆绍面无表情，转头看苏蔓。
苏蔓无助地又咳了一声，打了个嗝。
“蔓蔓姐？”
沈时漾催，苏蔓干笑，还是走过去，帮沈时漾扎了头发。
扎完，她凑到沈时漾耳边咬牙切齿。
“祖宗，我的哥，你能别害我吗？”
“我怎么害你了。”
陆绍这时起身去拿水，苏蔓郑重地扳着沈时漾的肩头。
“你俩到底啥时候和好啊！”
沈时漾咬了下嘴唇，“我们又没吵架。”
朱蛛：“冷战才是最伤感情的！漾神你醒醒啊！”
沈时漾不说话了。
苏蔓：“照这样下去，我都怕晚上他闯进来把我暗杀了。”
朱蛛疯狂点头，“还有我！”
沈时漾今天主动提出，和苏蔓朱蛛睡一个房间，正好大家都是Omega。
沈时漾心情郁郁，但还是被这俩人逗笑了。
“哪有那么夸张，陆绍不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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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漾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陆绍。
半夜，所有人都熟睡了，雪中小院静得出奇。
一个人影自黑暗中闪过，攀上墙头。
木格花窗很轻易就被打开了，来人用了巧劲儿，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进门的瞬间，他随手关上了门上挂着的摄像机。
沈时漾本来就没睡着，他发现自己的浅眠根本没好，哪怕这个房间遮光尚可，室友也都安静得宛如不存在。
但外间几不可闻的雪落声，还有窗缝里透出的月光，都让他烦躁不安。
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沈时漾翻了第38次身之后，终于受不了了，烦躁地扯下眼罩。
就是这时候，他感受到有人站在他床边。
一瞬悚然，沈时漾出了一身冷汗。
刚要大叫，嘴就被捂住了。
温暖干燥的手掌，掌根和指腹有刺人的茧子。
沈时漾眼眶瞬间发酸，喊声也咽了回去。
是陆绍。
陆绍矮身，和沈时漾在黑暗中对视。
他没放开手，用不会弄/疼沈时漾的力道捂着他的嘴。
而后凑到他耳边，用苏蔓朱蛛根本听不到的气音说：“去看蓝冰洞吧。”
沈时漾无缘无故憋闷了一天的心口，倏地松快下来。
陆绍靠得太近了，气息热络地轻触在沈时漾脸上，稍微一动，就要亲上了。
“去吗？”
陆绍反常逾矩地，又问了一遍。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深夜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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