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
库德是温博特安排给奈特的助手，全名是菲力乔亚·库德，14岁。
他是几个月前菲力乔亚被推翻后幸存的前王嗣。但说是王嗣，实际上他也没怎么享受过相应的待遇，因为他的王兄菲力乔亚·玛福和王国重犯法默尔·麦特斯库亚私通共谋，所以被打入地牢，而作为玛福的亲弟弟，年仅3岁时他就连坐入狱。
不过他也不恨哥哥玛福，他对他总是很照顾，而且聪明绝顶，还是王国曾经最厉害的科学家法默尔·麦特斯库亚的徒弟。他很仰慕他。
可惜自己没有像哥哥那样的聪明才智，唯一的优点——大概也是缺点，就是在地牢十多年养成的察言观色能力和不会想太多直接听从指挥的习惯。
老实说，他自认没有身为王族该有的尊严和能力，现在这样听从安排的生活非常好，起码比起在地牢里的简陋环境，如今他可以住在干净整洁的房间，吃美味饱腹的食物。
而他服侍的对象——奈特大人，也是个好脾气的主人，对他不苛刻。除了需要跑腿、打印传递文件比较多之外，其他的衣食住行的要求都很随意。奈特大人的夫婿也是如此。
他知道一个政权被推翻后居然这么风平浪静很不寻常，也知道现在服侍的、让众多大人物们提交报告让其批阅的对象身份不简单，但是——他只需要思考最表层的逻辑就足够了。
想太多和什么都不想都不是好事，他的其他兄弟姐妹们用自己的死亡教会他这一点。
事情发生在一个看似普通的上午。
库德现在回想起来，明明那是极其严重、让人绝望的事态，但他总觉得后续处理的一切都是这么干脆利落，仿佛演练了无数次。那是一场让人心潮澎湃的奇迹。
那天，他还在奈特大人的书房帮忙送报告，突然奈特大人接了个紧急电话。
对面说得很含糊，他只能从只字片语中提取出对方表达有什么事情瞒不住了的意思。
那种紧绷的语气，让听的人都紧张起来。
但奈特大人的语气没有太大变化起伏，只是了然道：“是吗，那就是时候了。行动起来吧。”
她沉稳的态度也安抚了电话虫对面的人的情绪。
“我们明白了，按您的指示。”
电话虫挂断，奈特大人沉吟片刻，抬眸对他说：“库德，联系费蛇，准备演讲。”
演讲……？
库德看向对面，他四个月以来服侍的主人。
和她平静的语气不同，她的眼神是那样锋芒毕露。
这段时间，就是再怎么不细想，库德也隐隐中明白，奈特大人就是推翻菲力乔亚的领导人，如今森神岛的实际掌权者。毕竟所有高层都要对她递送各种报告，而他也不是真的笨蛋。
但她总是低调又好说话，当然发号司令的时候睿智威严，不过就是半点没有……库德也说不出来的，身为“王”的特质。
直到他看到奈特大人的眼神的这一刻。
强势、锐利，压倒性的势。
她确实是，统治森神岛的王者。
库德心跳如擂鼓，低头应承。
一切像是开了倍速，库德被费蛇使唤着，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他很荣幸，在绝大多数人都只是通过直播电话虫的平面听讲的时候，他是在奈特大人演讲的现场，那是一场足以载入森神岛史册的演讲。
哦，当然，还有奈特大人的夫婿也一起。
奈特大人换了一身从未见过的军装，束起长发，身姿挺拔，整个人像是出鞘的利剑。
她看着面前的直播电话虫，也是透过屏幕看向所有人的眼睛，平静宣告：“森神岛的大家，你们好。我名叫奈特。菲力十四世已被我所杀，森之国德鲁克斯已被我覆灭。如今，铎恩共和国成立，我是国家的临时总理。”
“我想，现在大部分人都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所以我简要说明一下。”
接着，库德听到台上面对电话虫的女人用冷静而客观的语气，将德鲁克斯王国几百年来的黑暗血淋淋地撕开，那是堆砌了无数痛苦怨灵的历史，然后从其中带出更深的绝望——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天龙人的背后支撑。
这个说明确实简洁，但信息量爆炸。库德的脑子闹哄哄的，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甚至幻觉整个森神岛的声音都消失了，但所有生物都在沉默中尖叫。
关于菲力——他生理上的父亲做的恶事，库德是知道的，但是天龙人的内幕，他完全不知道啊！！
就连他这种自诩知道内情的人都被奈特大人“若无其事”投下的炸/弹轰得快神志不清，更别说其他平民了！
为什么她可以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这么恐怖的话？！那可是天龙人啊！一旦被冒犯，整个世界都将会出动将无礼者灭杀。
他们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的！
台上的女人“体贴”地空出几秒时间让所有得知这种今天消息的人们崩溃，然后才敲了敲身前的演讲台。
“磕磕”两下，声音清脆，足以让人回神，紧接着是一道声音。
——【看着我。听我说。】
如果说刚刚的敲击声只是让人本能向她看过去，那这句话就是强硬地将灵魂给从深海捞回来，让人得以喘息。
库德心中依然惊惶，下意识地看向台上女人明亮的眼。她开口，语速不快不慢，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现在，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觉得迷惘的，可以找最近的主管人员请示安排；觉得恐惧的，可以躲进地下防空洞。坚强也好，懦弱也罢，这是你们的权利。”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听从指挥。”
“无论是无力想逃避的，还是惊惧想放弃的，我理解这种心情，但是不允许因此添乱！”
“我要告诉你们，就在此刻，这座岛上还有很多人没有放弃。田间劳作的农民供给粮草，轰鸣工厂的工人锻造弹药，科学部的研究员研制防卫线，统战部的将士们浴血操练……他们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尊严抗争，为了栖身的家园免受侵扰抗争，为了身后千千万万的同胞抗争。我不允许有任何人、任何任何存在阻碍这种抗争！”
“所以——听从指挥！同胞们，现在，此时此刻，我们正站在历史的关口。事到如今，无论我们是否反抗都会粉身碎骨，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听从我的指挥，然后——我会将胜利带回来。”
……
业族的直播电话虫遍布全岛，只要有人烟的地方，它们就会播放投影。
投影中的人的眼神和声音穿透了屏幕，像是不容抗拒的浪潮，将所有人覆盖包裹。
森神岛无数的角落，有人尤带泪痕，面上的绝望却淡化消失；有人紧握双拳，感受胸腔激动的跳跃；有人抱着怀中孩童站起身；有人抓起手边农具跑出家门……
直播结束，库德还没从刚刚的震撼中回神，就见奈特大人立即开始处理下一项议程。
演讲反响显著，无数聚居地的人们开始自发寻找铎恩共和国的主管表达加入抗争的意愿，他们开始疯狂忙碌，但因为有前期预先下发的管理规范和流程，根据各个人擅长的方向直接安排工作去向，不但没有出现混乱，还迅速完成了人力资源分派，想必之后生产资料的产出效率一定会极速攀升。
库德记得那份管理规范，当时是奈特大人亲自布置修改之后让他送给格泰先生的，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预见……？是神吗？库德真情实意地想。
而且战略上算无遗策，生活情感上也体贴入微，前两天奈特大人因为挂心卡塔库栗大人的身体还偷偷写了纸条让他准备增强免疫力的草莓汁……
也太帅了吧？这就是一家之主的温柔和担当！他以后娶了妻子也要向奈特大人学习！
森神岛在奈特大人第一次演讲之后开始发行铎恩新闻报，主要做森神岛的防卫战线建设等最新成果和类似撤离规范、防海警报安全演练等通知资讯。
新闻报中，昨天在东部沿岸，无数钢铁炮台拔地而起；今天在北部山地，岚枭飞行侦查部队成立；明天是全岛民众防海安全演习……
每一天稳步推进的成果，一步一步构筑起铎恩共和国人民的安定感。
如果对一个月前的库德说，森神岛要和全世界对战并获胜，他会觉得这是绝望而疯狂的痴人说梦，但是现在，他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信心是不是膨胀得没边了？库德想着。
“噗噜噗噜噗噜”的声音响起，库德连忙接通电话虫，那个给予他巨大信心的人的声音传来：【库德，立刻召集所有高层开会。】
库德心里狠狠一跳，直觉命运的脚步声逼近。
他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铎恩共和国的高层们，同时指示仆从们布置好会议室，效率极高地在高层到来之前完成所有开会准备。
会议随着黑发黑眸的女人到来后正式开始，库德听到女人一如既往沉稳的声音宣布：
“敌方舰队预计将于明日上午11点45分进入森神岛领海，全体一级备战。”
啊，奈特大人又来了，老是突然扔下爆炸性信息。
但是和那个时候的区别是，他已经没有了迷惘。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