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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因为重要的日子想要重要的人在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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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衍的视线很模糊,周围由大小不一的碎片组成若隐若现的影像,耳旁还传来一阵像老旧电视失去信号的滋滋声。
“快看,我未来女朋友来了。”
“不要脸那是我未来女朋友。”
旁边说话的俩人互相嬉笑推搡着,迎面正缓缓走来的女孩引起了人群的一阵骚动。
视线穿过人群,首先看到女孩轻盈的步伐,随着走路甩动的高马尾,额头上一片刘海被风吹的有点乱。
巴掌大的脸上一双大眼睛乖巧灵动,小巧精致的鼻子,粉嫩轻薄的嘴唇,嘴角到下巴中间还有一颗痣给乖巧的长相添了一份俏皮。
“这是我女朋友。”一股复杂的感情从心里涌起驱使着林衍脱口而出。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现场的人听到,人群安静了一瞬又哄笑出声:“你也做这白日梦呢!”有人取笑。
没有分给那人一丝视线,眼神紧紧锁住面前这个人的身影,生怕视线移转这人就消失了。
“对啊,我是她女朋友。”
“我刚给你买水去了,小衍喝水。”
女孩在林衍面前停下,接过了林衍的话。
拧开手里的瓶装水喂到林衍嘴边另一只手掏出了纸巾轻轻擦拭着林衍脑门上的汗。
人群里发出倒吸气的声音,林衍心里升起极大的满足,内心充斥着一股巨大的幸福感,还有失而复得的狂喜。等等....失而复得???
眼前的世界突然破裂,那些碎片顷刻间破碎成更小的粉末,流走,又在眼前聚拢出另一幅画面。
面前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哭着坐在地上,一个男人正抬手挥向女人的脸。
“啪!”的一声打在林衍的手臂上,林衍挺身向前挡住了这一巴掌而后伸手抄起一旁的椅子正要砸向男人的脑门。
“不要!林衍!他是我孩子的爸爸!”女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破音。
画面再次破裂碎成无数颗粒争先恐后的飞走。
“我不准你伤害她!”林衍猛的睁开眼。
还覆盖着一层悲痛的情绪,眼角挂着一滴眼泪,胸口因为愤怒还在微微起伏,心脏传来一阵刺痛让神志瞬间恢复。
她借着夜灯昏暗的光摸到床头的药吞了一片,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着心跳。
又梦见她了,林衍抬手擦拭额头的汗。
自从参加陆拾倾的婚礼回来后的这半年,林衍就经常梦见她。
自从这女人时常光顾梦里,噩梦都变少了,都是一些相处时的美好。
今天很怪异不知道从何说起。
婚礼时她身穿中式嫁衣,盘着发,头戴凤冠,美的动人心魄。
当被问到快十年没有联系了,婚礼怎么还会想起通知自己?
她笑笑一双美眸看向林衍:“因为重要的日子想要重要的人在场。”
回答让林衍有些意外。
她跟陆拾倾是高中好友,曾经形影不离,后来家里生了一些变故林衍就去了别的城市上学。
起初还有联系,后来逐渐变少,最后就联系不上陆拾倾了。
每一段感情都是这样,突然开始,又悄无声息的结束,没什么不一样。
人生的每一段都有不同的人与你同行,林衍很早就明白并且接受。
陆拾倾说她是重要的人,林衍点点头。
那两年陆拾倾也是她很重要的人,是她的救赎,是她黑暗生活里的一道光。
席间跟伴娘团坐在一块,这群人都是陆拾倾的好友,跟陆拾倾一起的日子经常跟她们玩在一起。
“你们快看呐,这是谁。”
“这不是校花的贴身保镖吗?”一伙人打趣林衍道。
青春期的林衍是学校出了名的人物,跟一群狐朋狗友旷课打架抽烟喝酒,身边路过的狗都要被林衍踹一脚,出了名的不好惹妥妥的不良少年。
校花陆拾倾长相甜美,性格乖巧,温柔礼貌,很受欢迎的同时身边就会有一些讨人厌的苍蝇蠢蠢欲动。
碍于林衍总跟在身边,不少人吃过亏后,校花身边有个保镖的事就传开了,敢来招惹的人就少了很多。
年少时候的往事被提起,林衍有些尴尬只是笑笑,不语。
说话间新娘已经过来敬酒,众好友起哄让新娘多给林衍这个曾经的保镖多敬几杯。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一杯果汁,换掉了新娘手里的酒。
“别听她们的,少喝点,敬酒才刚开始,改天我们单独约。”
林衍按下起哄的几人,一如既往的护着陆拾倾。
“哎呦,又护起来了,看看。”
不理会众人,俩人只看向对方。
眼框微微发热,陆拾倾点点头,柔柔的看着眼前这人。
跟那几年日思夜想的脸重合,岁月没有带给她什么变化。
一张脸更加明艳,冷淡,周身的气息比记忆中柔和但依旧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陆拾倾衣袖里的手指勾了勾还是上前抱住她在耳边说了声“谢谢”,很快又放开。
谢她在年幼时给她撑起的伞,谢她多年以后一如既往的关心自己.....
她总是这样注视自己,时隔多年林衍再次看到她的眼神却读到一丝年少时没有注意到的感情。
她像是在透过自己在向年少的人告别。
隔着厚重嫁衣的身体比记忆中轻薄...味道还是一样的熟悉.......
拿起手机,上面的页面还停留在陆拾倾昨晚更新的动态上,照片上一只女人苍白的手包着一只肉嘟嘟的婴儿的小手,配文是:会一直陪你长大。
林衍在下面点了一个赞。
“叮咚”手机传来通知音,林衍下滑通知栏看到好多条群聊消息。
她睡眠不好夜晚手机自动免打扰早上八点才会自动开启声音。
她打开最新的消息是高中死党兼好友发的:“你和陆拾倾还有联系吗?”
“她跟她老公似乎感情不好老吵架,昨晚他老公喝了酒回来失手将她推下楼,人就这样没了。”
点开群聊,里面的高中同学正在议论着发生在高中校花陆拾倾身上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为她感到惋惜。
脑子发懵,手指在轻轻颤抖。
她的生活应该是幸福美满的,刚结婚半年又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陆拾倾这样的人怎么会同人吵架,她不太能接受,她要亲眼去看一看,为了那一句,“”重要的人”。
白布从房梁垂落被穿堂风吹起褶皱,灵堂正中间的黑白照片上女人笑容明媚与低沉的抽泣声,音响里传出的大悲咒形成了割裂感。
大堂里摆放着一具棺木,林衍脸色发白拖着沉重步伐,到了棺前。
女人安静的躺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仿佛只是睡着了。
脑子里突然空白,然后呢自己要做什么。
一夜没睡,身体里的弦似乎在此刻将要断开,腿一软,急忙伸手扶住了棺木边缘。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婴孩的啼哭,一个老妇人正哄着怀里的婴孩。
心念一动,林衍走近了妇人,这不是记忆中陆拾倾父母的模样,可是手里的孩子却是陆拾倾的缩小版模样。
从妇人处得知,陆家俩女一儿现在只剩一个儿子在国外,正在赶回来。
陆拾倾的母亲常年身体不好,女儿的死讯更是让老人卧床不起。
父亲悲痛之下还要操持葬礼此刻正在安排后续的事宜。
可怜的小孩儿没了妈妈,爸爸又进了监狱,抱着她的是陆拾倾的表婶。
“我来抱着,您去休息一下吧。”林衍低头看着小人儿熟悉的五官眼眶却是红了。
小孩到了怀里就止了哭声,伸手摸着林衍的脸颊。
原本强撑着的女人落下泪来,原本不太放心的表婶见状拍了拍林衍便放心去帮忙去了。
没多久就哄睡了小孩,林衍见到了陆拾倾的父亲,眼前的男人头发花白干瘦苍老了许多。
老人却是比林衍先一步认出林衍,见林衍来帮忙便带着去了陆拾倾在陆家的房间收拾遗物。
房间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书桌那面墙上多了很多装饰照,都是高中时期的,大部分都是俩个年轻女孩搞怪的大头贴。
是陆拾倾和她的姐姐陆拾意。剩下的是年幼的陆拾倾跟林衍。
还有一张是一个女孩背着双肩包正向火车走去。
林衍心头一震,她认出了自己的背影。
“你转学后不久拾倾的姐姐就走了,她的妈妈从此就病倒了。”
陆爸爸在衣柜边沉沉开口,男人摸出根烟含在嘴里,却又突然想到什么,把烟夹在了手里没有点火。
“拾倾的弟弟才刚上幼儿园,我在酒店后厨上班勉强维持着家里的开支。都怪我没用,为了照顾年幼的弟弟跟她妈妈,拾倾牺牲了很多。后面高考失利没有考上心仪的大学,她说不愿意再读了,本来就不喜欢学校不想浪费家里的钱,不如省下来给她妈妈看病。”
“我的小女儿我知道,她从小就懂事。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过什么要求,跟她姐姐感情也是极好。我当时也沉浸在家庭变故的巨大打击里,其实是逃避现实。
因此就忽略了她,就默许了她的决定。”
陆爸爸声音有些哽咽抹了抹眼睛接着道:“墙上的这些照片是她决定不上学那天贴的,空闲之余她会对着照片发呆。她跟我说,这是她最幸福的两年,最重要的人都在身边”
此时门外来了一些亲戚,陆爸爸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情绪出去接待。
林衍站在原地红着眼眶,拳头紧紧握着,指甲陷进了肉里。良久,伸手打开了书桌的抽屉,看到了那个上锁的糖果盒子。
年幼的陆拾倾曾经笑嘻嘻的告诉她这里面都是她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