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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模糊的记忆 ...
这一晚,景谡几乎彻夜未眠,哪怕身体的疲倦疯狂叫嚣着,可他不肯入睡,不敢入睡。
生怕闭上眼睛再睁开,会发现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他又一场幻梦。
段令闻睡得很沉,白日里的劳作和惊吓耗尽了他的心力。他侧身蜷缩着,背影清瘦单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景谡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心尖的酸痛越发浓烈。
夜很深,很静。
他几乎能听到段令闻清浅的呼吸声,还有偶尔一声无意识的细微呓语。
不知过了多久。
天际微微发白,窗外开始传来鸟啼的声音。墙角的人翻了个身,面向床榻的方向。
景谡知道,段令闻要醒来了。
不知何时开始,段令闻的一些习惯早已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段令闻总是醒得很早,但从不会闹出很大动静,醒来前,会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偶尔……恰好撞入他的怀中。
忆及此,景谡胸腔内忽而一阵灼痛,几乎令他窒息。
就在段令闻醒来的前一瞬,景谡猛地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接着,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走了出去。
景谡这才极缓地吁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胸腔内的灼痛因此稍稍缓解,却又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所取代。
如今,他必须尽快养好伤才是。
段家村偏壤,官府的人搜查要犯,一时半会儿搜不到这边来。
而上一世,他的行踪最终暴露,是因为他的一枚玉佩。
彼时,段令闻的爷爷撒手人寰,可家里甚至拿不出铜钱处理老人的身后事。他便取出了随身玉佩给他,本意是让他拿去换些银钱,好让老人得以安葬。
可不曾想,正是那枚玉佩引来了祸端。
当铺掌柜竟是个识货的,一眼便认出玉佩出处,恰逢官府四处悬赏缉拿景氏之人,那掌柜转头就报给了官府领赏。段令闻惊慌失措逃了回来,官兵穷追不舍,很快便包围了这里。
那时他伤势刚好没多久,带着段令闻强行突围。虽逃脱了追捕,可混乱之中,茅屋被火把点燃,老人的尸身被葬于熊熊火海中。
那时,段令闻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却还抓着他的衣袖,哑着嗓子对他说:“对不起……”
可明明,是他的玉佩惹来了祸端。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景谡闭目休憩了片刻,便起身思忖着如何在这乱世中寻得生机。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一些不大的事情他记得并不太清楚。
再过不久,叔父会带着义军攻打吴县。
上一世,他带段令闻东躲西藏,阴差阳错投身于叔父所在的义军,至此,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征战之路……
景谡的目光望向窗外,望向那条土路,静静地等待着段令闻的归来。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原来,一个人的等待是如此漫长。
风吹树叶的簌簌声,村子里的犬吠鸡鸣,屋里老人隐约的低咳声,还有自己心口处的跳动,都如此地清晰。
夕阳西下,天色开始转为昏黄,小路尽头依旧空无一人。
景谡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搁在膝上的手缓缓收拢。
夕阳又下沉了几分,景谡再按捺不住,他撑着身子,缓缓走下地,一步一步挪到门口。
而此时,一道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小路的尽头。
景谡的身体下意识地前倾,目光紧紧锁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身影渐近,轮廓逐渐清晰。
段令闻似乎有所感应,亦抬眼望了过去。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布袋,是今日工钱换来的少许米粮。
因而,他今日格外欣喜,步伐也稍快了些。
可与景谡目光相汇间,段令闻的脚步忽地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来,又用手拨弄了一下左额的碎发,这才加快了脚步。
景谡将他这一连串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口像是被扎了一下。
他扶着门框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终于垂了下来,直到段令闻走到近前。
“你怎么起了?”段令闻疑惑地问道。
“躺久了,想起来走一下。”景谡抬眸看他。
想早些见到你。
他心里的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段令闻将手里的布袋轻轻往上提了提,便笑着道:“今日东家结了些工钱,我换了些米回来,今日可以熬些稠粥了。”
东家便是县里的地主,方老爷。
今早时,他还担心会见到方老爷,那方老爷每回见到他,眼神总像带着钩子,在他身上逡巡不去,说话也黏黏糊糊,带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劲儿。
有时甚至会假借由头,故意碰碰他的手背或胳膊。
段令闻嘴笨,不知该如何应对,每每只能僵硬地缩着肩膀,把头埋得更低,盼着快些干完活领了钱离开。
幸好今日方老爷并未出现,他顺利做完工,拿到了说好的铜板,一颗紧揪着的心才总算落回了实处。
再干几天的活,和家里攒下的铜钱,便能给爷爷买药了。
段令闻脸上藏不住的欣喜,“我去看一下爷爷,晚些时候生火,很快就能吃了。”
景谡看着他,眸光越发心疼,他不由地伸出手,想要轻抚他的脸颊。
可他的手刚碰到段令闻的发丝,身前之人便下意识后退躲避,脸上多了一丝惊惧。
在意识到眼前之人不是方老爷时,段令闻的面容僵了一瞬,可他无法理解,景谡刚才要做什么……
“抱歉……”景谡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他轻声道歉,旋即寻了一个借口:“你的头发上,有一片叶子。”
闻言,段令闻这才松了一口气,景谡这人举手投足间都不凡,和那方老爷怎么也不像是同一种人。
倒是自己多心了。
他晃了晃脑袋,又伸手在头上胡乱拍了拍,试图将景谡口中的“叶子”拂去。
“拍掉了吗?”段令闻问道。
景谡看着他的模样,心头酸软,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他上前一步,尽全力稳住身形,而后轻声道:“……还在,我帮你,可好?”
段令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微微倾身,方便景谡动作,“那多谢了。”
景谡再次抬手探近,他的动作像是刻意放缓,指尖先是轻轻拂过段令闻额前的碎发,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仿佛真的在寻找什么似的,在他的发丝间拨弄了一下。
根本没有什么叶子。
他的指腹最终轻轻擦过段令闻的鬓角,带着一丝流连,一丝贪婪,却又克制地迅速收回。
“好了。”景谡的声音比刚才更哑了些,“摘去了。”
他垂下的手极快,段令闻甚至都没看清那叶子长什么样,他便又朝景谡道谢了一次。
话落,里屋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段令闻绕过景谡,快步走了进去。
段令闻手脚麻利,很快,一小锅冒着热气的米粥便熬好了。米粒并不多,但熬得火候足够,显得颇为粘稠,又烙了几张杂面饼子。
三人就着昏黄的日影,安静地用着简单的晚饭。
粥很烫,段令闻小心地吹凉了才递给爷爷,杂面饼子有些硬,他便小心撕开一小块一小块的,让爷爷不必费劲咀嚼。
饭后,老人精神似乎稍好了些,靠着垫子,和段令闻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
段令闻总会轻声回应,昏黄的烛光将他的侧脸轮廓勾勒得越发柔和。
景谡坐在稍远处的阴影里,并未插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这么灼热的目光,让段令闻想忽视都难,他稍稍挪了一下位置,只给景谡留下一个后脑勺,这样,自己就察觉不到了。
景谡神色微愣,旋即便垂下了眼帘。
夜渐深,老人起了睡意,很快便沉沉睡去。
段令闻便吹熄了油灯,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摸索着回到墙角那简陋的地铺躺下。他今日似乎格外疲惫,几乎头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景谡依旧靠在榻上,在黑暗中听着那一轻一重两道呼吸声。
良久,他缓缓闭上眼睛,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景谡的伤势极快地好转着。
段令闻依旧每日早早起身,傍晚时分带着换来的少许米粮或铜钱归来,然后便开始张罗简单的晚饭。
景谡便在一旁拾掇柴火,或是看着灶膛里的火,不经意间,目光仍会长久地停留在段令闻的背影上。
这日,已至傍晚时分,昏黄的日落将天际染成一片霞红。
景谡站在门口,目光一次次地投向那条土路。往常这个时候,段令闻的身影早已出现在小路尽头。
可今日,那道身影迟迟没有出现。
起初,景谡以为只是稍晚了些,但天色一寸寸暗沉下去,却仍未见他的身影。
屋里,压抑的低咳声断断续续传来,老人的眼睛也不时望向门外,带着担忧的神情。
景谡回想着前世的记忆,在官兵发现他的藏身之所前,段令闻爷孙二人都相安无事……
不对,他好像模糊了一段记忆。
景谡的心猛地一沉。那段模糊的记忆,此刻如同挣脱了枷锁,带着血腥气猛地撞入了脑海……
他倏然想起,上一世,段令闻似乎也有过这样一次迟迟未归。
段令闻回来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魂灵,当时的自己只是不经意靠近,便惊吓得他连连后退,神色极其不安,无数次神色紧张地看向那条土路,像是害怕见到什么人似的。
彼时,他以为是段令闻招惹了马贼。
他虽没有明说安慰,却也立在门口,若有贼人来犯,他定会护二人周全。
不过,那夜并无贼人寻来,之后的日子,也没有。
如今想来,那日段令闻定是遭了什么变故,只是他从未言明。
思及此,景谡再也按捺不住,他转过身来,对里屋的老人道:“老人家,我出去寻他一趟。”
说罢,也不待老人说些什么,便快步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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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模糊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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