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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说到做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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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传来剧烈的响声,暴怒的Alpha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砸了个稀巴烂。
失控的信息素疯狂地折磨着他的神经,意识逐渐陷入一片混沌,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他拿起玻璃碎片划破自己的手臂,想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没用,身体上难以承受的负荷让他痛苦不堪,他再也支撑不住一下跪倒在地,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喊。
裴应珩感觉自己像被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无法正常呼吸,眼前的事物变得越来越模糊,他的意志无法控制他的躯体,身体和精神的折磨让他几近崩溃。
而他想的却是……幸好,幸好没让陈昀哲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
走廊的那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贺京辰跟着裴应珩的助理彦琛来到四海酒店十七楼,漆黑的走廊亮起一道幽光,一个身影蜷缩在墙角,看起来孤独又弱小。
“昀哲,你没事吧?”贺京辰急忙跑到陈昀哲身边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淤青红肿的痕迹遍布全身,后脖颈上血肉模糊的咬痕更是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我没事。”陈昀哲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贺京辰阴沉着脸,眼神散发着怒火,陈昀哲身上浓郁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让他很不舒服,同为Alpha的他从生理上排斥这种极具侵略性还带有浓浓性/欲的信息素。
他掏出手帕帮陈昀哲擦掉眼角的血迹,语气既心疼又气愤,“你是不是傻啊?都跟你说了别管那个混蛋,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陈昀哲默默穿上外套,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不动声色地躲开了贺京辰伸过来搀扶他的手,贺京辰的身材比他健硕许多,外套长度刚好遮蔽了大腿以及那里荒唐过后留下的痕迹。
他抓着脱臼的那只手找准关节位置一用力,“咔哒”一下自己接上了脱臼的手臂,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可这个动作却让本就心疼他的贺京辰握紧了拳头,“裴应珩这个畜生,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一旁的彦琛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陈昀哲,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他怎么回来了?两年前的事闹得那么严重,他怎么还会回来呢?
但彦琛没有时间深究其原因,他得赶紧找到裴应珩防止意外发生,他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焦急的问道:“陈先生,裴总是不是在里面?”
“在,我刚被他从里面丢出来。”陈昀哲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自嘲道,在裴应珩眼里他就是一个不值钱的玩具,有兴趣的时候拿出来戏弄一下,腻了就随手丢弃。
“哐哐哐”
彦琛用力地敲响房门,神色紧张,大声呼喊道:“裴总,你还好吗?”
“他没事,易感期到了而已。”陈昀哲收紧了身上松垮的衣服,把自己包裹严实。
Alpha进入易感期会变得暴躁易怒,渴望得到Omega的信息素安抚。可他是Beta没有信息素,即使他们两个刚刚做了也只是轻微缓解,他没办法真的安抚一个有生理需求的Alpha。
“糟了!”彦琛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易感期的到来只会加重他的病情,搞不好会出人命的。他更加急促地敲门,希望能得到里面人的回应,“裴总,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开一下门啊!”。
“易感期而已又不会死,你那么着急干什么?让他自己挺一挺不就好了嘛。”
贺京辰一脸不屑,Alpha哪儿有那么娇气,就算没有Omega安抚,打一针抑制剂挺挺也就过去了。
陈昀哲见状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彦琛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一次易感期而已,就算没有及时注射抑制剂也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进来!”
房门突然打开,一声低沉的怒吼传来,彦琛迅速进入房间,悄然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没到最严重的地步。
陈昀哲有些忧虑地盯着再次紧闭的房门,刚刚裴应珩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
贺京辰“啧”了一声,刻意地挡在他面前,语气不悦,“昀哲,别傻了。那个混蛋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他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践踏你的心意,你要是再对他心软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你自己的。别再引火自焚了,你认清现实吧。”
陈昀哲闻言冷笑一声,那双深邃的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透着一股子冷冽的寒意。裴应珩带给他的痛苦究竟又多痛,他怎会不清楚呢?以前的他飞蛾扑火落下一身的伤,连心里仅存的一丝爱恋也在刚刚被完全湮灭了。
这回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也彻底死心了。他回来是为了报复裴应珩的,这一点他绝不会动摇,都说爱人如养花,可一旦不爱了,他就是百草枯。
“京辰,你想怎么对付裴应珩就怎么去做吧,这次我不会再阻拦你了。”陈昀哲语气坚决,没有一丝犹豫。
“这才对嘛。裴应珩那个混蛋,我绝不会只是让他尝点教训那么简单的。”
贺京辰闻言满心欢喜,之前陈昀哲一直狠不下心,不让他对付裴应珩,他也就没办法实施自己的计划。现在陈昀哲死心了,他终于不再有任何顾虑,能光明正大地教训那个欺辱自己心爱之人的混蛋了。
“好了,我们走吧。” 贺京辰托着陈昀哲的腰把他横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珍贵的宝贝。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陈昀哲非常不情愿,一个劲地挣扎,奈何他现在体力不支拗不过贺京辰,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离开酒店。
房间里一片狼藉,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地毯,裴应珩跪坐在地上,猩红的眼睛里仿佛已经没有了人性,连喉咙里发出的低吼也如野兽一般。
彦琛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强效抑制剂,刚抽出一支就被裴应珩抢过去,三两下拔掉盖子猛地把针头插入手臂,清凉的液体顺着血液在身体里游走可很快就被吞没,异常的燥热没能得到缓解,甚至还在猖狂地叫嚣。
没办法,裴应珩又一把抢过彦琛手上所有的抑制剂,一连又打了两针,总算把那野蛮的生理欲望压下去了,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彦琛拿着空盒子震惊了,三针强效抑制剂可是一周的量,他一次性就打完了!
“裴总,去医院吧,你这样会撑不住的。”彦琛担忧地说。
“昀哲怎么样了?我刚刚没控制住情绪,好像伤到他了。”裴应珩想起自己刚刚的行为非常自责,他真是废物,连情绪都控制不住。
“他……他没事,有人来接他了。”彦琛脸色有些为难,他不瞎看得出刚刚那个Alpha对陈昀哲有意思,都分开两年了,人家要寻新欢你也拦不住啊,只可怜了裴应珩所有的痛苦都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Alpha?他身边怎么会有Alpha?”
易感期的裴应珩对信息素尤其敏感,一下就从彦琛带进来的空气里闻到了一股Alpha信息素的味道。彦琛是Beta什么都闻不到,可对于裴应珩来说,这股百合花味儿真他妈的恶心。
彦琛正感叹世事难料呢,突然裴应珩捂着嘴巴倒在地上出现了严重的痉挛反应,瞳孔涣散,手臂和脖颈上清晰可见地鼓起一根根青筋,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卧槽!裴总你怎么了?”
彦琛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毫无预兆的倒下,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陈昀哲的到来终究是让那原本就抑制不住的洪水更加泛滥了。
裴应珩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视野逐渐从模糊陷入一片黑暗,他伸手想抓住那最后一丝微光可却怎么也抓不住。直至最后,他仿佛堕入了无尽的深渊,不管他怎么拼命挣扎都摆脱不了黑暗的束缚。
他期待的,
不一定是清晨的第一缕微光,
也不一定是傍晚的落日余晖。
正午的骄阳热烈明媚,
却依旧是他遥不可及的奢望,
因为他早就失去了那个只属于他的太阳。
裴应珩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堂,那他肯定是要下地狱的。
彦琛反应迅速立刻将昏迷的裴应珩送往医院……
三天后,明城东郊,晟华医院
一束阳光洒进洁白简约的病房,裴应珩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慢慢清晰,他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刺眼的光芒,却感觉胳膊抬不起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在病床上,手脚都被束缚住了。
我这是又发病了啊!
裴应珩往旁边看去,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框眼镜,长相儒雅斯文的男医生站在他病床旁边。
顾煜轩看到裴应珩醒来,自然地拿起镇定剂,想着如果他还是发疯没有恢复理智的话,就给他来一针。
“哦?看来是清醒了。”
不过看到裴应珩清澈又迷茫的眼神后,顾煜轩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镇定剂,看来他已经恢复正常了。
顾煜轩帮他把束缚解开,调整位置让他坐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裴应珩一旦发病进入狂躁期就没人能控制住他,为了不让他伤害自己或者伤害别人,就只能把他绑起来,靠注射镇定剂来稳定他的情绪。
“啧,腺体疼。”裴应珩皱着眉,伸手揉了揉后脖颈隐隐作痛的腺体。
“咳,那个,你突发易感期体内信息素紊乱,腺体负荷太大,会疼也正常。没事,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顾煜轩轻咳一声,推了一下眼镜,语气尽量平淡来掩盖内心的心虚。
裴应珩被送来医院的那天晚上简直疯得不成样,几个医生都按不住,阿琛上前劝阻还被他推倒在地,这顾煜轩怎么能忍!当然要给这个疯子一点教训了,直接朝他的腺体注射了一针强效麻醉剂,让他消停了一整天。
“那个,你还记得发病前发生了什么事吗?你这次发病表面上是易感期诱发,但我认为精神上的刺激才是你情绪失控的真正原因。”顾煜轩赶紧转移话题。
裴应珩注视着窗外,深褐色的眼眸微微颤动,思绪回到发病的那天晚上,他只记得那晚宴会上有一个非常讨厌的Omega,一直缠着他释放恶心的求爱信息素,他是被Omega诱导发情的。
该死,那人故意的吧!
再后来,他的记忆变得不清晰了,不过,他隐约记得陈昀哲回来了!
想到这,裴应珩瞳孔收缩,嘴角挂上一抹苦涩的弧度。
看来在宴会上与陈昀哲重逢并不是偶然,让Omega诱导他进入易感期发情应该也是陈昀哲有意为之。裴应珩冷笑一声,他说回来报复我,还真是说到做到呢。
顾煜轩眼神犀利,察觉到了他神色里的异样,打探道:“我听阿琛说你前男友回来了,他怎么你了,让你崩溃成那样?”
“不该问的别问!”裴应珩脸色瞬间阴沉,语气冰冷,浑身露出尖刺的锋芒。
“啧,我是在了解你的病因,别不识好歹。就你现在这情况,再不……”
顾煜轩话说到一半口袋里的电话响了,看到是彦琛打来的,他瞬间喜上眉梢换了一副脸色,那语气温柔得不像话,“阿琛,早上好呀,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吗?”
“轩哥,公司那边出了点儿急事我得亲自去处理,没时间过来医院了,麻烦你帮我照顾好裴总,如果他醒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换做是平时,彦琛不介意和顾煜轩腻歪一下,可现在事情紧急,他实在无心,语气里也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怎么了?公司的事很棘手吗?你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顾煜轩关切地问道。
“嗯,情况不太好,近期的两个大项目都出了问题,我得尽快回去和项目负责人商讨解决办法。总之,你替我照顾好裴总,等事情过去了,我会好好犒劳你的。”
“噢?你打算怎么犒劳我?你先说来听听,我再考虑要不要好好照顾你的裴总。”闻言,顾煜轩眉眼瞬间弯成月牙状浸润着狡黠的愉悦,喉结轻轻滚动带起低沉的笑意,尾音故意拖得缠绵悱恻,像是裹着蜜糖的丝线。
“你正经一点行不行,我跟你说正事儿呢!”电话那头的彦琛红了脸嗔怪道。
“我一直在跟你说正事啊,你说了我才考虑……”
“咳!你们别废话了,把手机拿过来我跟他说。”裴应珩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二人甜腻的交谈,伸出手示意顾煜轩把手机递给他。
“你什么语气啊,我又不是你员工。”顾煜轩白了他一眼,心想真会破坏气氛,怪不得你没老婆,他嘴上不满但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裴总,你醒了!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我没事。来医院接我,公司的事我亲自回去处理。”裴应珩在旁边听了个大概,明白是公司那边出了问题,恐怕问题还不小,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当即决定自己亲自回去处理。
半个小时后,明城市中心,智创科技集团(IN科技)
偌大的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连翻动资料的窸窣声都消失了,在座的所有人脖颈像被无形绳索勒住一样,机械地垂着脑袋,甚至连呼吸声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某个动作成为点燃炸弹的火苗。
裴应珩攥着文件的指节微微泛白,纸张边缘被揉出了细密的褶皱,他看着一个个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的员工,怒火一瞬间涌上来,就这副死样还好意思出去跟人吹嘘自己是站在科研前端的高精尖人才?
真不敢相信IN科技的核心技术人员竟然是这些废物,他把文件重重地摔在桌面上,发出的闷响声仿佛是砸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末梢上,惊得众人肩膀微颤。
“所以,你们整个团队辛辛苦苦努力了三个月最后换来的就只有‘未中标’三个字吗?是谁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一定能中标的,现在你给我的结果就是这个?三个月的努力全白费了是这个意思吗?”
裴应珩抬起眼的瞬间,寒意如利刃破空而来,瞳孔像冻结千年的冰湖,倒映着翻涌的乌云,眼底深处却凝着骇人的狠戾。
犀利的目光环视一圈后停在一人身上,被他盯上的项目负责人顿时感觉自己肩上压着千斤重担,随时可能被压垮,空气骤然间冻结凝滞。
“裴总,我们真的尽......”项目负责人全身绷得笔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颤颤巍巍地辩解道。
“闭嘴!别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三个月的时间,你们这一群人就算是去大街上捡垃圾都能为社会做出不小的贡献了,都比在公司浪费时间的强。难道我他妈花钱请你们来就是让你们换个地方继续保持呼吸的吗?”
裴应珩厉声训斥,丝毫不留情。负责人吓得手一抖,手上圆珠笔啪嗒掉在地上,他弯下腰去捡,但发颤的手就是捡不起来那支笔。
此时窗外的蝉鸣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每个员工都感觉心脏被一把巨钳攥住,冷汗浸透额间,却连擦拭的勇气都没有。
“我给你们所有人四十八小时,交不出让我满意的解决方案的人都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闻言,下面的员工终于有了点活人反应,个个瞪大双眼,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
“愣着干什么?等我请你们吃午饭啊?散会!”
此时没有什么比散会更让人感动的话了,所有人拿起东西堪比逃难似的离开会议室,回到自己工位上都还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