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超度手册》天才吉

22、第二十二章：又喝茶

　　隔天周星星刚刷完《神秘博士》第一季，宿舍楼就渐渐热闹起来。返校季到了，她的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这意味着，她又要开始参与那些“增进感情”的集体活动了。
　　比起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吃饭、画画，她更喜欢独处时间。当然，顾易现在不是人，是魂。
　　“晚上七点，烧烤店集合！”手机震动，刘惠敏在群里发来消息。邹星辰、梁珊珊、吴大同、许朝阳，李柏辰在群里积极响应。
　　“邹星辰，李柏辰......”顾易盯着这两个名字，突然挑眉，“这俩名字还挺配，像情侣名。”
　　“NO！大no特no！她俩是姐妹。”
　　“李柏辰是女生？”
　　“是男的，但是......”周星星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你待会儿见到他就明白了。”
　　果然，周星星刚出寝室楼，顾易就看见一个白衬衫牛仔裤的男生站在树下。他浓眉大眼，个子不高，走起路来却婀娜多姿，仿佛脚下不是水泥地而是T台。

　　“周星星～”他一开口，嗓音像是裹了蜜，尾音还带着小钩子，“你可算下来了！邹星辰她们呢？人家在楼下等半天了～”
　　那抑扬顿挫的戏腔，那兰花指，那扭动的腰肢——顾易瞬间理解了周星星说的“姐妹”是什么意思。
　　顾易脸上浮现出“原来如此”的恍然表情，周星星在心里暗叫不好：完啦，又给顾易留下了不太雅观的刻板印象。可已无力回天，她只能石更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亲热地挽上李柏辰的胳膊，“嘻嘻～她们四个还在化妆，让我先下来陪你聊会儿。”
　　“逻些好玩不？”李柏辰拍了一下周星星的手臂，顺势夹紧咯吱窝，“我听说陈栖在逻些跟才认识一天的男人在床下藏了尸体的床上一起睡觉了？”
　　“呃——”真是好事不传，坏事传千里。周星星因为王青时的事，麻烦陈栖对警察说了谎，虽然事后给了钱，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欠着陈栖人情，所以不太愿意在陈栖背后讲她的不是，只能委婉道：“他俩确实睡一个房间，但是具体有没有一起睡觉，我还真不知道。”
　　“你们没事吧？”
　　“我们能有什么事？我们又没住在那个房间，顶多是被请去警局喝茶了。”
　　“不是常说凶手会返回作案地点欣赏自己的作品吗？”
　　“这个凶手是激情杀人，不是连环杀人犯，他杀完人就逃了。”她顿了顿，回忆着梦里案发现场的场景，“不过看他杀人的表情，如果没被抓到，八成还会继续作案。”
　　“......你这话说的，好像看着他杀人似的。”
　　“呃呵呵呵呵呵......”不小心说漏嘴的周星星干笑了两声，心虚地望向顾易，“说错了说错了，我要说的是，看他的照片。”
　　“嗬——所以你知道他长什么样？逻些的警方可没公布凶手的任何信息。”
　　“他们在监控查到凶手的时候，我刚巧在警局看到的嘛～”不能再说这个话题了，跟熟悉的人聊天总会说多说错。
　　正在周星星努力想着该怎么转移话题的时候，吴大同拎着两大袋奶茶往他们这边晃悠过来，她立马像见到了救星般，松开挽着李柏辰的手，上前帮吴大同提奶茶。
　　吴大同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诶？怎么就你一个人下来？许朝阳她们呢？”
　　“她们化妆呢～”周星星接过一袋奶茶，不动声色的往顾易身边靠了靠。
　　吴大同：“你怎么不化啊？在逻些的时候，星辰给你画得不是挺好的嘛～”
　　李柏辰一把抓住周星星的肩膀，前后摇晃：“什么？！周星星化过妆？！真的假的？有照片吗我看看。”
　　“我这有我这有。”吴大同掏出手机，举到李柏辰面前。
　　李柏辰猛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谁啊？！这么端庄贤淑，这么大家闺秀。”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周星星，“怎么可能是这个天天素颜穿T恤配牛仔裤的......小可爱？！”李柏辰紧急撤回了一个脏话。
　　顾易点评：此人表演痕迹过重。
　　周星星：“......我谢谢你的夸奖。”
　　“来了来了～我们来啦～”梁珊珊元气满满的声音先到，然后才瞧见她挽着许朝阳的胳膊一蹦一跳地下楼梯，身后还跟着刘惠敏和邹星辰，一个优雅地撩着长发，一个正忙着往包里塞口红。
　　“星辰！惠敏！好久不见！”李柏辰立即切换成社交模式，款款而上给了两人一个拥抱，三人手挽着手往外走去，“你们在逻些跟陈栖呆的时间比较久，快跟我细细说说她的八卦！”

　　夕阳的余晖给街道镀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晕，六人吵吵嚷嚷地沿着步行街往烧烤店走。路过一家复古女装店时，邹星辰一把拽住了周星星。
　　她指了指橱窗里，一套藏蓝色领子的白色水手服在暖光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要我穿？”周星星斩钉截铁地后退两步，“你疯了吧？”
　　“天呐～这套水手服真适合你！”梁珊珊已经冲进店里把衣服取了出来，“你皮肤白，头发又黑又长，穿这个肯定超可爱～”
　　五个人立刻形成包围圈——李柏辰举着衣服在她身上比划，邹星辰拿着手机准备拍照，刘惠敏和许朝阳一左一右架着她，连吴大同都在起哄：“试试嘛！大不了这顿烧烤就不用你请客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请客？”
　　最终，在大家“可爱“”好可爱”的糖衣炮弹轰炸下，被夸得迷失自我的周星星大手一挥，果断买下并套上。
　　“完美！”李柏辰和邹星辰激动地鼓掌，看着周星星像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周星星扯着43厘米的裙摆，咬牙切齿：“这裙子真的是有够短的......”
　　老板贴心的地上一条黑色的打底裤，“这个也一起买了吧～”
　　吴大同肃然起敬：“老板，你是会做生意的。”
　　夕阳下，七个年轻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穿着水手服的周星星走在最后面，走在前面是五个笑作一团的损友，而顾易飘在半空，眯眼无语看她：“你是真的挺好骗的。”

　　他们走了将近半小时，拐进一条路灯稀疏的背街。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烧烤店门口支着的几盏白炽灯在夜色中晕开昏黄的光圈。
　　“老金烧烤”的霓虹灯牌缺了“烤”字下半截，断断续续地闪烁着粉紫色光晕。店外支着七八张矮桌，塑料凳上坐满了光膀子喝酒的男人们，地上散落着竹签和空酒瓶。店里更是人声鼎沸。油腻的玻璃门不断开合，带着孜然味的白烟从门缝里一股股往外冒，时不时传来碰杯的脆响和醉醺醺的划拳声。
　　他们七人怂怂的站在店外一段时间，正在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找个位置坐下点餐的时候，店里爆发的怒吼声打断了他们的想法。
　　“摸你咋了？装什么清高！这么晚来这种地方吃饭，不就是卖的吗？！”绿格子衬衫的男人突然揪住白裙女孩马尾辫，油渍斑驳的烧烤签在她锁骨划出血痕。看到同伴被欺负，同桌的碎花裙姑娘抄起啤酒瓶，却被光头男反手扇在耳廓上——珍珠耳钉带着血丝飞进炭火堆，滋啦一声腾起青烟。
　　“你有病啊？！打人干嘛？！”坐在最里面的穿蓝衬衫的女孩拍案而起，指着男人破口大骂。
　　“打的就是你们这几个马叉虫化贝！”绿格子衬衫男的同伙，上身赤膊，下身穿迷彩裤男人踹翻桌子，玻璃渣像霰弹般炸开。
　　“往死里打！出事儿我担着！”绿格子衬衫男的吼声如同发令枪。店外五张圆桌同时站起的男人们，在霓虹灯牌闪烁的粉紫色光晕下，面孔扭曲成相似的狰狞模样——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事态在电光火石间失控。
　　店老板手中的记账本还悬在半空，几个醉汉已经将白裙女孩踹倒在地。沾着油渍的皮鞋重重踢在她腰腹，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碎花裙姑娘被迷彩裤男人按在油腻的地板上，拳头雨点般砸向她的太阳穴——她的尖叫声像被掐住脖子的猫，渐渐弱成气音。
　　顾易看出情况不妙，他想让周星星快走，一扭头发现周星星已经像支离弦的箭，扎进了那片混乱的漩涡中心。
　　“周星星！别进去啊！”伴随着李柏辰的尖叫声响起，啤酒瓶裹挟着风声砸向白裙女孩天灵盖的瞬间，周星星的手臂如钢筋般横挡而出。玻璃爆裂的脆响中，琥珀色的酒液混着血珠在她小臂绽开血花。
　　她将发抖的女孩整个护在身下，水手服领结被扯得歪斜。
　　周星星瞥了眼手臂，估摸着只是道皮肉伤，不需要缝针，对那个举着半截碎酒瓶愣在原地的男人竖起大拇指，“你大庭广众之下殴打女人，你清高，你了不起！”男人抬手就要抽她的脸，奈何她的拳头比他的巴掌来得快。拳头带着风声砸向对方鼻梁。“砰”的一声闷响，男人的脸猛地后仰，两道鼻血顿时飙了出来。
　　周星星甩了甩生疼的拳头，指节上沾着斑驳的血迹和碎玻璃渣，在霓虹灯下泛着暗红的光。绿格子衬衫男捂着塌陷的鼻梁踉跄后退，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涌出，疼得他连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她迅速将白裙女孩推到收银台后，余光扫过混乱的店内——碎花裙女孩正被按在地上，蓝衬衫女孩的衣领已经被扯得变形。五个施暴者齐刷刷地停下动作，凶狠的目光如刀子般刺向她。
　　周星星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双腿微曲，她在等一个正当防卫的机会。
　　果然没过几秒，机会就来了。
　　“臭女表子！”迷彩裤男人的怒吼伴随着铁凳破空而来。周星星唇角微勾，在凳子砸下的瞬间矮身，顺势一个扫堂腿——男人小山般的身躯轰然倒地，后脑勺重重磕在油腻的地砖上。
　　剩下的五个男人像被激怒的狼群同时扑来。
　　第一个冲到的黄毛挥拳直取她的面门，却被她闪电般扣住手腕。拇指精准压住腕关节，随之反关节一拧，清脆的“咔嗒”骨节错位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
　　哪个流氓群体都不缺黄毛嘛？周星星在心里吐槽。
　　紧接着第二个偷袭者举着酒瓶从背后逼近，却被她侧身闪过，肘击后心直接把人怼进炭火堆，烫得他哇哇乱跳。
　　寒光乍现。
　　第三个男人不知何时摸到了切肉刀，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周星星瞳孔骤缩，却在刀光劈下的瞬间不退反进。她扣住对方脉门，夺刀、旋身、回踢一气呵成。男人像破麻袋似的飞出去，撞翻了两张桌子带倒一片酒瓶，玻璃碎裂声如同暴风雨般席卷整个店面。
　　这个拿刀的真够没心眼的，这些妥妥的正当防卫吧！
　　周星星心里已经在筹谋待会儿被带到公安局时，要应对警察叔叔们的话语了。
　　第四个和第五个人同时扑来。她抓住第四人的衣领借力腾转，膝盖狠狠顶在第五人的胃部。呕吐物喷溅而出时，她已旋身肘击，将第四人撞向举着塑料凳的第五人。
　　“嘭！”
　　两人脑袋相撞的闷响让人牙酸。

　　“啊！！！啊！！！周星星！！！你要吓死我啊你？！！”李柏辰跑进店里，猛拍周星星的肩，“你是不是傻啊？！这么壮的大汉你冲进来！快把你的胳膊给我看看！”
　　“老板，洗手池在哪儿？我冲洗消毒一下。”
　　周星星淡定的转身问老板，气的李柏辰一蹦三尺高。“你还知道消毒！警察和救护车都在路上了！你等着待会儿收拾收拾又去警局喝茶吧！”
　　“你刚才都走光了！”刘惠敏刘惠敏快步走来，恨铁不成钢地猛戳周星星的脑门。
　　“没关系，我穿着打底裤呢。”
　　店外，许朝阳和吴大同正扶着两个惊魂未定的女孩坐下。邹星辰蹲在收银台后，轻声细语地安慰着白裙女孩：“小姐姐别怕，已经没事了......”
　　梁珊珊和两对情侣举着手机，镜头记录着刚才店内发生的一切。而那七个始作俑者早已灰溜溜地钻进一辆白色商务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逃也似的消失在夜色中。
　　顾易跟在身边，看着周星星冲洗伤口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和地上那摊被血染红的水渍。
　　这个总说自己“怕麻烦”的家伙......他忍不住用责备的口吻开口道，“每次刷抖D音就刷十分钟，说是新闻看多了心里难受。真的现实中遇到别人的事，你又冲的最快。又不是在梦里，你这都敢上，我也是服了你。”
　　“在新闻里看到的案件我无能为力，在眼前发生的我还不能阻止了？”周星星轻声回复顾易，陪着他的李柏辰和刘惠敏听清她说的话，无奈的摇摇头。

　　救护车的顶灯在夜色中无声闪烁，被殴打的三个女孩被医护人员小心抬上担架。
　　“伸手。”穿白大褂的医生板着脸命令道。
　　周星星乖乖伸出胳膊，医生捏着她纤细的手腕左右端详。酒精棉球擦过皮肉翻卷的伤口时，她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倒是站在一旁的李柏辰倒吸了口凉气。
　　“运气不错，只是皮外伤。”医生推了推眼镜，绷带在她小臂缠出整齐的螺旋，“三天换药，别碰水。”他顿了顿，瞥了眼她染血的水手服，“也别再打架。”
　　“我可没打架，我是正当防卫。”
　　包扎完后，七人被和蔼可亲的人民警察请到了公安局喝茶。
　　“这茶比上回在逻些公安局里喝的香啊。”周星星捧着一次性纸杯，喝一口叹一口气，像在品鉴什么名贵龙井。刘惠敏和邹星辰一左一右挨着她坐，三人来警局真的是一回生二回熟。
　　做笔录的民警约莫四十出头，浓眉下一双鹰眼炯炯有神，制服肩章上的四角星花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他抬头看了眼无声的监控画面——屏幕里周星星的水手服裙摆翻飞，正一个回旋踢放倒第三个壮汉，动作利落得像在拍武侠片。
　　“你们两个可以走了。”他敲了敲桌面，钢笔在“当事人情绪稳定”后面重重打了个勾。转向周星星时，眉间的川字纹更深了：“你为什么动手？”
　　“警察叔叔～您可要明察秋毫啊～我那是正当防卫～那个男的先动手动脚，还一口一个马叉虫化贝，说那个白裙子小姐姐晚上去烧烤店就是出来卖的，不给摸就是清高。我上去想帮那个白裙子的小姐姐，结果被打了一啤酒瓶子，您看。”周星星朝警察亮了亮自己缠满绷带的右手臂。“然后抬手就又要给我一巴掌，那我哪能让他得逞。脸对于爱打扮的女孩子来说多重要啊～”
　　爱打扮？周星星？你吗？
　　刘惠敏、邹星辰两人加顾易一魂纷纷抬头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周星星。
　　周星星忽视他们投来的目光，定了定神，想继续申辩，谁知警察开口打断她的施法，“所以你先发制人打了他的脸一拳。”
　　“呃——那是因为我小时候学了好几年的武术，被我师父锻炼出来的应激反应。您先听我说，那几个男的专挑那几个小姐姐的脸打，多恶毒啊，他们心里门儿清。那绿格子衬衫的男人还扬言，‘往死里打！出事儿我担着！’”周星星模仿那个男人的语气大吼。“您说，他们是不是在临安势力很大啊？我好怕怕啊～警察叔叔～”
　　键盘声戛然而止。民警骨节分明的手指停在回车键上——那双手布满老茧，虎口处还有道陈年烫伤。
　　听完周星星的阐述，他狐疑地看看刘惠敏和邹星辰，得到的是她们情绪激动的帮周星星说话，“是真的，他就是这么说的，不信您可以去问其他路人。”
　　民警盯着屏幕眯起眼，“越州工商大学艺术设计学院周星星，居住地甬城......嘶——档案里竟然还有你的三份其他案子的口供。”警察操作鼠标在电脑上来来回回，“甬城东区猥亵案，甬城东区居民房电视墙藏尸案，逻些网红客栈床底藏尸案......”
　　“诶对，我是甬城人，前一阵子跟同学一起去逻些为毕业设计的创作，做毕业考察。”
　　民警静默了会儿，缓缓抬头，眼神复杂：“你这柯南属性，走哪儿哪儿藏尸案。”
　　“......”
　　周星星挠了挠脸颊，余光瞟了一眼顾易。还不是这家伙害的，自从跟他捆绑在一起后，见鬼揍鬼都快成家常便饭了。
　　“行了，我们看了监控和视频，虽然双方发生冲突前期的监控没有声音，但多方口供一致。我们已经发了通缉令，也派人去追那伙罪犯了。你们在这些口供上签上字，就可以走了。”
　　“真的么，警察叔叔？真的不追究我的责任？”周星星捏着签字笔，绷带下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好家伙，她喜提第四份口供档案。
　　“你做好事为什么要追究你的责任？法律是让犯人犯罪的成本更高，而不是让好人出手的代价更大。”民警站起身打开门，注视着周星星，他的声音不重，却像淬了火的钢，“法不能也不会向不法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