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连年》香月

6、第六章

　　期待已久的表演，拉开序幕。
　　全校师生坐于台下，台上主持人阳振景穿着黑西装，拿起话筒：“各位领导、老师、同学们上午好！今天我很荣幸能站在这里为大家讲解，这次我将向大家一一介绍精彩的节目。想必大家对这次的表演早已非常期待，那接下来我们一同观赏到底是什么样的节目表演，让我们大家都有所期待呢。”
　　杨子逸瞧台上的人，哟呵道：“这次代表居然是高一的阳振景。这小子在高一可混得风生水起的，就连学校那颜值榜高二高三的妹子都有给他投了好几张票。”
　　“他还混进了学生会。”杨子逸看着台上衣冠楚楚的阳振景，“这比我高一时都风光吧。”

　　身旁的汤慈荣，早已习惯杨子逸一开口就滔滔不绝。对于阳振景，汤慈荣不认识，也不想去认识。
　　汤慈荣扫了眼旁边的班级，盯了一时半会才没事地收回了眸光。
　　“我去，汤慈荣你快看旁边的二班，我们前面左上角的那对二班情侣。”杨子逸看台上觉得没意思，目光从台上收回，刚扭头就看见了周菁喂罗仁宾吃荔枝。他连着“啧啧”几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还真是，单身狗就得吃狗粮啊。”
　　杨子逸眼里看着与嘴里说着，都觉得津津有味。
　　汤慈荣早就看到了两人的互动，又看了一眼那边。
　　“诶？”杨子逸刚见汤慈荣视线往那边瞥去，猜想他或许也有些羡慕。连自己都看得心生羡慕，便问他，“慈荣啊，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啊？”
　　汤慈荣没说话，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
　　“恋爱的酸臭味啊！”杨子逸唇角微扬又迅速敛起，好家伙汤慈荣又不理他。
　　“……接下来，有请观看表演，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台上阳振景一脸职业笑，说完就转身去了后台。

　　杨子逸跟二班的罗仁宾有过交情，但不熟。
　　他宿舍隔壁就是二班男寝，有次他刚出寝室门正与隔壁寝的罗仁宾撞上，自己不小心把别人盆里的衣服撞倒在地上。
　　罗仁宾是个大善心的，不要他负责。
　　杨子逸是个自来熟的，觉得撞翻了别人的衣服，自己知羞。害罗仁宾又得再洗一次，心里不是滋味，虽说不能帮什么忙，那就回宿舍拿了自己的洗衣粉往罗仁宾的盆里倒了倒，还要求自己帮忙洗了，后面被罗仁宾拒绝，罗仁宾拿着盆就回寝了。
　　罗仁宾盆里的衣洗了好几次，还是飘着白色泡泡，硬是来回冲洗了四五次才洗干净。
　　这个事杨子逸不知道，他倒完洗衣粉就跑人了。

　　服装间。
　　“舒有季，舒有季在吗？”
　　一位女同学进来喊她，却被另一位女同学赶忙打断：“嘘，她睡着了。”
　　“睡着了？老师让我来问她准备好了吗？”
　　“她应该是累了，”女同学点头说，“我看她准备得差不多了。”
　　“那你们都好好表现，加油哦！”她交代一切事情后，离开了。

　　舒有季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间段睡着了，因为等下表演的缘故，她顿时紧张起来，去了下洗手间。
　　走道上，舒有季撞见穿着黑色纱织舞服装的文迟朝，她有点惊讶。这时文迟朝跟平时的气质很不一样，不是温柔的一款，而这服装与化妆后的他，多了点妖艳。
　　文迟朝恰好也抬头，看见走道中的舒有季，她一袭白色纱织短裙服装，迷人眼。
　　他温柔细语提醒：“舒有季，我们第四场就上了。”
　　“嗯。”舒有季收回打量他的视线，朝他走近，点了点头。
　　走道的灯光洒落在两人身上，有着鲜明对比。
　　少女额头的碎发又细又直，很听话的贴着雪白的肌肤。
　　“舒有季，你今天真好看。”他夸赞道。
　　被文迟朝这一说，舒有季下意识抬头。抹在眼角亮闪闪的粉，显得眼睛更加水灵，似罩上了一层晶莹似的东西，睫毛接连地动了几下，像蝴蝶扑闪着翅膀。
　　“你、你也挺好看的。”舒有季与文迟朝视线相交，她双手抓紧了裙摆。文迟朝炽热的眼神让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紧张的说，“我们快走吧。”
　　“舒有季，你脸红了。”
　　舒有季瞄了他一眼。
　　“你也脸红了。”

　　另一边。
　　台下汤慈荣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舞台上，旁边的杨子逸也觉得前三个节目没什么看点。
　　杨子逸无聊拿着汤慈荣的手一对比，“嘿”了一声，睁眼说瞎话：“我的手好看。”
　　汤慈荣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又细又长，青筋还特明显。
　　杨子逸眼里凝聚一抹不喜，没什么肉，摸起来手感很差，还硌手，全是骨头。
　　杨子逸比不过汤慈荣身材，也比不过脑子，又仗着一张高颜值的脸，显得杨子逸很弱。
　　汤慈荣从小没补什么东西，虽然长了个子但没长肉，剩下的全长哪去了？
　　杨子逸低头看了眼一处地方。
　　陷入沉思。

　　一翻转，手掌朝上。
　　杨子逸目光落在汤慈荣的掌心，喉间动了动，有些不忍，半响才开口：“慈荣啊，你平时手就写写字，手上怎么磨出这么厚的茧？你都干了什么活啊？”
　　汤慈荣垂眸，手从他手里抽离：“就打了点零工。”
　　杨子逸盯着汤慈荣泛白的指节，声音轻下来：“那些零工……累吗？”
　　汤慈荣手顿了顿，抬头勾笑，“还行。”
　　杨子逸不了解汤慈荣的过去，“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说。”
　　汤慈荣：“………”
　　杨子逸拍自个大腿，急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从我这里得到帮助，这样我也会感到开心。”
　　“汤慈荣，你听见没？”
　　朋友？
　　汤慈荣回想起过往，“嗯，我在听。”
　　他又思索了下，“我知道了。”

　　“接下来有请，由高三六班带来的舞蹈演出。”
　　舒有季紧张感又袭来，旁边文迟朝发现她僵着身体，摸了摸她的头，低头在她耳边说：“舒有季，加油，我们行的！”
　　舒有季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心底舒坦了些，长长呼出一口气，微微地笑了，“嗯加油！”
　　“有我在，就算跳不好，哪个节拍出了岔子，我帮你挡着，别人看不到的。”
　　舒有季心化了，“才不会。我会跳好的。”

　　清脆又优美的乐曲响起。
　　杨子逸惊呼道：“来了来了，六班的。”
　　汤慈荣看向舞台。
　　舞台上的气氛是庄严的，而台下却是一片欢呼。
　　舞台上屏幕闪烁着，五彩的灯光打下，中央的舒有季犹如仙子，踩着轻盈的舞步，舞姿优雅。
　　汤慈荣的心脏平白无故地蹦蹦直跳，眼神微闪，视线跟着舒有季的动作而移动。
　　台下评分老师都赏心悦目，满意地点了点头。
　　唯独汤慈荣看得很安静，也很认真，忽略了耳旁所有的尖叫声。

　　台下的观众对这表演有点震惊，细细碎碎的声音开始谈论。
　　“旁边那个是六班的文迟朝吧，出了名的颜值小奶狗居然这次禁欲系起来了！”女生们按耐住激动的心，对颜值榜上的文迟朝好感度上层了一个楼，“下次投票就投他！”
　　“他们两个的变化可真大，那个六班的舒有季瞧着也很好看。看着他们两个我感觉看了一场公主与王子的舞会。”
　　“牛了，舒有季这次表现这么好，幸亏燕菲儿没在场，在家养伤。不然看了这一场演出，说不定这会得吃闷气勒。”其中一位六班的女同学，看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这话得罪谁。
　　女生们欣赏着舞蹈不得不说道：“文迟朝风格一换完全变了个人啊！”
　　汤慈荣也瞄了眼舒有季旁边的文迟朝，双眸如潭，又把目光移至舒有季身上，小心翼翼地多看了几眼，抿紧了唇。

　　待台上所有人统一深深鞠躬，台下响起嘹亮的掌声。
　　台下后门口，一位女生压低帽子，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怒视着舞台上的舒有季。
　　“她怎么表演的这么成功？”燕菲儿从后门离开，朝着服装间走去。
　　她走得很急，心里一直想着，明明是她的退出，这个名额才落到了舒有季手里。
　　她不甘心。

　　“文迟朝，我们成功跳完了第一支舞！”服装间走道外舒有季激动地拉起文迟朝的手。
　　文迟朝柔声说：“嗯，你本来就很厉害，这场舞我很喜欢。”
　　走道拐角处，燕菲儿刚到就看见文迟朝与舒有季的亲密互动，赶紧从口袋掏出手机，偷偷点开录像，录下一个视频。
　　说什么关系都没有，燕菲儿可不信，六班谁不知，班上文迟朝就只跟舒有季走得近，两人可以说是相依相偎。

　　汤慈荣起身，杨子逸问道：“去哪儿？”
　　“人有三急。”汤慈荣瞥了一眼杨子逸，丢下这句，踏脚离去。
　　其实，汤慈荣觉得六班的节目完了，想找个幌子出去。
　　“汤慈荣，我也去。”汤慈荣刚走不久，身后杨子逸追出来。
　　“诶，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杨子逸喊道。
　　这次，汤慈荣回头等他了。

　　刚出后门，杨子逸是真想上厕所，又发现汤慈荣朝着宿舍方向走，立马拉住他的手臂，“你不上吗？”
　　“不上。”
　　“那你陪我。”汤慈荣硬生生被杨子逸拉着右拐，进了隔壁的门，“我憋不住了，你得陪我上个厕所。”
　　一条路，凉飕飕的，还是声控灯，杨子逸心里觉得慌。
　　杨子逸胆子小，所以从不看惊悚片。每个学校总有些不知真假的传言，忻德也不例外。
　　“慈荣啊，你在吗？”杨子逸声音有些不自然，看了眼昏暗的周围，“我有点怕。”
　　“我在。”汤慈荣跟在他身后，点明话题，“没什么好怕的，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杨子逸转头看了汤慈荣一眼，“那你信佛吗？”
　　“我从不信迷信。”汤慈荣面无表情直言。鬼怪奇异对他来说都是假的。
　　当然，他也不信神佛，人人都拜，人人都想得偿所愿，没有什么是只要许个愿就能实现的。
　　杨子逸皱起眉头后，笑了笑说：“我挺信佛的。”
　　“别怕，我没丢下你。”
　　听汤慈荣这么说，杨子逸心安了，看来汤慈荣是不会丢下自己走了的。
　　“汤慈荣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快去快回。”汤慈荣点了点头。杨子逸一进门就觉得室内凉透透的，想赶紧上完厕所，上完厕所出来，看见汤慈荣在等待的身影，那刻，他心软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