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弑神怎么了》且将青山常相见

44、第 44 章

　　说到这里，菌丝的语气突然变得极其谄媚起来。
　　它对林悬日撒娇道：“妈妈，你能不能帮我推开这面墙。”
　　“我推不开。”林悬日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要是能推开，早就自己过去了。
　　菌丝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尖端，说道：“那这样，妈妈你在墙上掏一个洞，然后我就钻进墙里，腐蚀一下这面墙，应该就可以推动了。”
　　现在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而且她也想推动这面墙，也只能照做了。
　　菌丝一边腐蚀，一边释放出一种粘稠的液体。遇到这种液体的墙壁，顷刻间，就变得像饼干一样脆。
　　林悬日尝试推了推墙，果然容易多了。
　　她心下一喜，一鼓作气，用力一推。
　　“轰隆”一声，这堵墙被推开了。
　　“哎呦，哎呦！”还在墙里没来得及退出的菌丝叫唤道，“哎呦！墙砸到身上，痛死我了！”
　　林悬日看了它两眼，并不打算深究，抬腿就要离开。
　　“妈妈！妈妈！”菌丝哀求道，“我的尖端都要被压烂了，妈妈求你帮帮我……”
　　“你自己可以出来吧？”
　　林悬日听了几声惨叫，才说道：“你不是妈妈的好宝贝吗？遇到危险要自己努力加油呦。”
　　“呜呜，我没有力气，我已经很久没有饭吃了。她们都虐待我。”菌丝苦苦哀求道。
　　的确，林悬日挖出它来的时候，它只有小小的一团，可以放在手上尽情地揉捏，哪有之前那种在迷雾森林里的气势。
　　“嗯……”林悬日摆出了思考状，说道，“可是妈妈不喜欢不听话的宝宝，要怎么办呢？好头疼啊。”
　　要她救它也不是不行，但是她不喜欢不听话的小东西。
　　“我会听话的！”
　　菌丝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说道：“我以后都会听话的！妈妈别不要我。”
　　“真的？”
　　“真的！”菌丝回答得铿锵有力。
　　林悬日微微一笑。
　　“听话就别缠着我，我本来就不喜欢你。”
　　冤枉啊。听到这个回答，菌丝的心都要碎了。它们这种异生物的规则，本来就是这样，主人死了，就要换战胜者为新的主人，它们哪有自立为王的道理。
　　换句话说，要是林悬日不要它，它还能去哪里。
　　“哎，算了，就当我大发善心，”林悬日弯下腰，随便在废墟中拨了拨废料，伸出一只手指，让菌丝缓缓地攀附到她手上，“养好伤就走，听到了没有？”
　　菌丝这个时候都有点眼冒金星了，虽说菌丝也没有眼睛，但它确实有这种乏力的感觉。听到这话，它也没有力气过多地解释什么，只是顺着手指，缓缓地游移到了林悬日的手上。
　　她捏了捏手感不错的菌丝，把它放到了白袍下面。

　　推开白墙之后，情况不容乐观。
　　教廷还是那个教廷，地面的大理石拼出了复杂的几何图案，走廊尽头的主教堂大门微微开启，泄露出管风琴的低鸣。
　　林悬日感觉到不对，卢梦勒斯说这里乱成了一锅粥，可是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她沿着走廊一直向前走，这里的建筑还是那些建筑，但是明显变得旧了很多。随着她的步伐，她能感觉到，头顶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渗水，中央的玫瑰图案，也已经被磨得模糊不清。
　　她走到教廷中央的那座祂的巨大石像雕塑前。这座象征着整个教廷荣誉的巨大雕塑，此时此刻，也变得暗淡无光。
　　她抬手抚上了这座雕像。
　　教堂的钟声随即敲响，沉重的钟声钻入了她的脑袋。
　　曾经，她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做祷告，差点被压得站不起来。
　　可是现在，情景再现，即使是就这样站在这里，她也没有觉得丝毫的不舒服。
　　“你……胆敢……对祂……不敬……”
　　敲击地面的声音，重重地传入她的耳膜，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了头，看向来者。
　　玛拉对上了她的视线，让她一阵恍惚。
　　曾经还有一些人类气息的玛拉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仅仅一天的时间不见，玛拉不仅保留了她的下肢机械，还做了更多更多的改造。
　　“……你不是说，你只改造了上肢吗？”
　　林悬日听到自己说了这几个字。
　　透过已经不太整齐，半敞开的白袍，林悬日能看到玛拉左胸的皮肤被粗暴地剥开，取而代之的事一具黄铜和黑铁铸造的机械心脏，齿轮咬合着泵动，将漆黑的液体输送向全身。
　　而她身体里的皮肉，已经算不上是人类的皮肉，无数的菌丝贴合着她的骨头，伪装成肌肉充斥着她的身体。
　　每当她动一下，就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宛如千万只甲壳虫，不断地啃食着人的神经。
　　“为祂……服务……”玛拉的嘴里混合着不清不楚的话，缓缓地向她走来，“你是……异教徒……对祂不忠诚……要受惩罚……”
　　“玛拉？”
　　林悬日尝试呼唤她，但是她已经神志不清了。
　　“没用的，”在她怀里的菌丝说道，“她的整个身体，已经被我当初切下来的另一半占据了。”
　　“她已经死了，现在是菌丝在控制着她。”
　　还没等林悬日回话，玛拉薄薄的一层皮肤之下，无数的菌丝在其中畅通无阻地涌动着，菌丝的尖端破开她的皮，从其中喷涌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延伸。
　　玛拉成为菌丝的中心，她仿佛已经成为了菌丝的养料罐。
　　林悬日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痒意。
　　她抬脚往下看，却发现小腿早就缠上了几缕白色的丝状物，丝丝缕缕，却不断地向上攀爬。老方法是斩断这些菌丝，林悬日赶紧拔出匕首挑开菌丝——但是，这些菌丝却顺着刀锋蛇行而上，冰凉腻滑的触感，瞬间缠满手腕。
　　斩断的办法也失效了吗。
　　暴走的菌丝瞬间将她紧紧地缠绕，包裹起来。窒息的感觉瞬间又将她淹没，但是很快，她就察觉到，菌丝似乎在缠绕她白袍下面的部分时，有所控制。
　　她用手指捏了捏怀里的菌丝。
　　“赶紧伸出尖端把我包裹起来，”她说道，“你和这些菌丝同根同源，它们应该认识你。你来包裹我，它们就不会继续了。”
　　“我好饿，妈妈，”菌丝委屈道，“我没力气了。”
　　“听话，”林悬日耐着性子哄道，“你不是能寄生别的生物吗？这些菌丝就在你眼前，你就不能寄生了？”
　　说完，她勉强拿起匕首，对着束缚住她的菌丝砍了一刀。
　　怀里的菌丝立马兴奋起来，伸出尖端对着被砍出的伤口，疯狂地吸吮着汁水，同时伸出了尖端，把林悬日轻柔地围住。
　　而玛拉的菌丝毫无察觉。
　　场面一时僵持下来，被层层包裹住的林悬日，此刻又差不多被包成了木乃伊的形状。透过层层叠叠的菌丝，她勉强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容璐出现了。
　　她似乎很着急，气喘吁吁地跑到大厅，似乎是追着玛拉来到这里的，她身后还跟着不紧不慢的江月白。
　　“快点！”
　　容璐对身后的江月白怒道：“又死了一个！不是让你封好所有的通路吗？”
　　“封住了啊，”江月白无所谓道，“有人破墙进来了，我能怎么办？”
　　“要不是你和玛拉没有守口如瓶，让莉西知道了主教的事……现在至于这样吗？”容璐愤愤道，“这都得怪你。”
　　“是是是，”江月白说道，“你说的都对，那现在怎么办？玛拉死了，我也跟着献祭？剩下你一个人，你堵的上这些窟窿吗？”
　　容璐不再和对方斗嘴，她缓了口气，然后抬手画出了一个阵法。
　　随着阵法缓缓亮起，玛拉的菌丝也逐渐低下头，仿佛是被阵法控制了一般，一瞬间，失去了活力。
　　被菌丝里默默观察的林悬日，此时此刻灵光一闪。
　　她捏捏菌丝，低声地说道：“你在教廷待了这么久，知道怎么召唤祂的降临吗？”
　　“……我可是异生物，”菌丝正吮吸的不亦乐乎，说道，“妈妈，你不也当了这么久的修女，你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异教徒啊。
　　林悬日知道指望不上菌丝，只好轻轻点了点她的蓝宝石耳钉。
　　“缇奈欧，你知道怎么召唤祂的降临吗？”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她这样说道。
　　很快，蓝宝石耳钉就有了反应。它闪了闪，随后又是一道光芒出现在林悬日眼前，等光芒散去，一行小字出现在她的面前。
　　是一段祷告词。
　　林悬日闭上眼，默默诵念起来。
　　随着祷告词不断地从她的嘴里流淌而出，教堂大厅中央的巨大雕像，也逐渐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很快，祂的巨大雕像就动了一下。由于很多年，祂都没有被人召唤过，所以雕塑上的灰尘，也一粒一粒地落了下来。
　　容璐第一个发现了这个异样。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随后怒吼道：“是谁在召唤祂！”
　　大厅十分寂静，自然无人回应她。
　　容璐又是抬手，阵法的光芒又立即照亮了她的金色瞳孔。几乎是同一瞬间，默默念诵祷告词的林悬日，感受到了一阵巨大的阻碍。
　　几乎是下一秒，她感觉到喉咙里，一股腥甜涌了上来。
　　“呃……”
　　林悬日“哇”地吐出了一口血。喉咙的肿痛差点阻碍了她的呼吸，她很难再说一个字。
　　没有了林悬日的祷告词，祂自然不能再被召唤，巨大雕像的光芒也因此逐渐暗淡下去。
　　失去了祂的光芒，此刻本来就阴冷的大厅，更加充斥着一股腐烂和发霉的味道。
　　“出来，”容璐的声音，冷冷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别逼我再说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