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爱你》清夜绿妖

4、第 四 章

　　今天是各学校开学的第一天，我一早就起来把一个假期没穿过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取出来，小心翼翼地穿戴整齐，又来回在镜子前来回转了几趟，才拿起书包出了门。在走出西街的第二个路口远远就看见一个人影在朝我招手，我扯动了许久不曾锻炼的笑肌。

　　“夏知，你这个家伙还蛮准时嘛，我就知道今天一定能在这里等到你。昨天缴学费的时候没看见你害我好担心。”
　　“江夏知是谁？我才不会让自己在初三就辍学。”

　　秦乐是我在学校里交的第一个西街外的朋友，也是除了阿飞外唯一的朋友。我们讨论的正好就是本人的学费问题，昨天是学校注册的日子，而我一大半的时间都用在和城管躲猫猫的游戏里自然是没有准时出现的。班主任和学办的那些老师其实对我是颇为头痛的，因为我总是最后注册的那个学生，而且往往超过缴费的最后期限。
　　不过好在我的成绩还算不错而且没有欠过学费，学校才批准我的特殊化。我所在的学校S艺术中学离西街有20多分钟的车程，而且是本市一所颇为有名的艺术中学，虽然算不上顶级学府但是对我来说那笔不少的学费也是十分奢侈了。如果我起初读的是普通中学的话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在假期努力凑学费的，但是当初在选学校的时候我是看中了这所中学的优等生培养计划，坚信在这里可以改变我的人生才坚持报考的。
　　S中学每年会从各专业班级挑选艺术人才，然后将最优秀的学生送出国深造。这样耗费巨资的事情当然需要企业的支持，而学校培养资金几乎都来源于S市最大的几家企业。每年的名额只有三个，无数学生为了这三个珍贵的名额争得头破血流，我不知道自己的赌注下在这所学校对不对，但是既然来了我还是要尽力一搏的。每年第一个学期就会从初三的学生中挑选，简直跟xx女生、xx梦中人选秀节目海选似的，甚至有的人干脆连海选的资格都没有就被直接淘汰。

　　“你都不知道，那个滕雅欣有多讨人厌。昨天没看见你按时缴费她幸灾乐祸的小样，活像已经确定把出国名额捏在手里了。”
　　公交车闷热的车厢里秦乐边呼呼的喘着热气边不忘把昨天的见闻一一说给我听。

　　“还有跟在她身边的那几个八婆也是跟着起哄，居然说什么干脆取消不按时缴学费学生的参选权。我靠！真不知道她们的人生是不是就这点爱好。”
　　“蛋定，蛋定。”伸手帮她顺了顺气，“我自己都不气愤了，你那么气干嘛。再说最后能进展厅的名额都是按平时测评成绩排出来的，也还没到被她们嚼下舌根就被取消的地步吧。” S市人一向不待见跟西街沾亲带故的人，尤其是些天生爱做嘴部运动的女生。滕雅欣在S中学算是一个风云人物，人长得不错家境也不差，成绩更是在年级里排的上名的。这样的女生自然是有大把男生像蜜蜂采蜜似的围上去，无奈这位大小姐被娇宠惯了最看不上的就是伸手既得的东西。从进到这所学校开始我们两个的磁场就产生了冲撞反映，那效应不亚于一颗小哈雷撞毁在地球上。
　　但凡是我参加的校际或市级比赛，滕雅欣也必然会参加，虽然竞争并不显山露水但是我也说过曾经为了一位评委给了我高于她一分的成绩，她竟然十分不顾淑女形象冲去和评委理论。平时只要能利用到手中权力恶整我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在班里更是不遗余力领着她的姐妹团编造亦真亦假的传闻极尽诋毁之能事。
　　别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而我们则是公认的两小女生就合演了一出大戏而且是恩怨情仇搅和在一起的青春年代大戏，两个人活像上辈子就记下了血海深仇都赶着这辈子一次性清算。还好不带男主角，要是再多一个‘他’S中学说不定就要上报纸的法律版面了。
　　“反正我是搞不清楚那个滕雅欣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针对你。反正这学期很关键，你要防着她玩儿阴招。”秦乐叙叙念道，我则十分受教地不停点头。
　　两个小女生就这么天南海北地一顿乱聊，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学校第一要务就是跑到学办找了年级主任缴学费。

　　“恩，数目没错。”孙主任清点完学费，他推了推眼睛上的酒瓶似乎底欲言又止。
　　“主任如果没事了我可以先离开了么。”
　　“啊，那个你先等等。江夏知同学关于这学期的优等生选拔你有些什么想法？”孙主任迟疑了半天终究还是开口了，可是他这看似随意的谈话却让我闻到了一丝不太妙的味道。
　　“主任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快到上课时间了。”
　　“江同学真是快人快语。”孙主任讪讪地咧着嘴，“其实这次你的展览名额你看你能不能主动放弃？”
　　“对不起，我不能！”还不等孙主任把话说完我就斩钉截铁地给出答案，开玩笑要我现在放弃这个名额那我之前为之所做的努力岂不都成了笑话，笑过之后就什么都不剩下。
　　“江夏知同学你要想清楚，现在由我通知你请你主动放弃这是在保全你的面子，而且学校会适当予以补偿。”孙主任看到我回答的如此不留余地口气也强硬了起来。
　　“理由，请给我一个让我放弃的理由。这个名额现在对我来说和生命一样重要，我需要这个名额去和别人公平竞争，改变自己的命运。如果我在竞争中失败了我无话可说，但是现在失去这个名额，和毁掉我的人生没多大区别。”我天生就不是个会拐弯抹角的人，做事说话永远一根经。 “理由很简单，学校要求每位绘画班的参选同学预交两幅作品，而这项工作在昨天前就已经结束了，而你是唯一一个缺交的候选者。更何况，很多同学都对你本人的品行有很多争议，甚至在你入读的时候就有学生家长向学校施压要求开除你，学校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孙主任慢悠悠地给我解释说明，尤其讲到最后完全是一副学校给了你一个很大的恩惠，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的表情。当最后一个字从孙主任嘴里吐出来，我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脑子里一片混沌完全不能思考。这是什么意思，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剥夺了我的资格，而且是完全不留余地。
　　“希望你能够回去再仔考虑考虑，现在没事了你回去准备上课吧。”孙主任口气不善地下了逐客令。
　　“主任再见。”我吐出这几个字艰难地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对我来说梦想和目标不是什么简单的概念，而是能够支撑我让我生活下去的动力。在我一塌糊涂的人生里，我只需要注视着努力向前走就好。可是现在我茫然了，如果失去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我的人生又该何去何从呢。偌大的教室里除了讲台上老师讲的的声音，剩下下的只有沙沙的翻书声。这样的学习环境本来很有代入感，可是我现在完全失去了听课的心情。我不可以认输，整个脑子里只是反反复复这一句话。这样的状态我竟然保持到了大课间，完全听不到身边的人声鼎沸。

　　“小知。”我被一双手轻推回神，转头一看秦乐正满脸担心地看着我。
　　“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秦乐拉了我的手走出了教室，恍惚间我发现了身边晃过几张幸灾乐祸的笑脸。 “怎么能够这样，根本就是搞暗箱操作。”
　　“人家有钱有势弄暗箱，要是我我也会玩这一套，其实我还蛮羡慕的。”我故作镇定地从木质长椅上站起身，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心里可是已经决堤了。

　　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么笑贫不笑娼，能够搞个暗箱操作不就意味这有钱有门路么，实在是炫耀家底的好方法。学校的花园被修理的十分优雅精致，满眼都是娇艳欲滴的翠绿色，可是现在的我却没有心情去仔细欣赏它的美。秦乐同学倒是比我还要愤慨，抡起小拳头忿忿不平地就打下了几团开得正娇艳的绣球花，可惜园丁的悉心栽培了。

　　“Kao，肯定滕雅欣这个死女人会玩儿阴招，上次的测评分数比你低她不就是心虚么。什么很多学生都非议你，明明就是她和她的姐妹团么。仗着她老爸是什么家长会的理事长就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让你落选，家里有钱不知道花钱上啊，非要死巴巴的跟人争。有钱就能玩儿潜规则是吧，看老娘以后成了暴发户不潜规则你，潜规则你全家——”
　　其实听见这句话我有那么一瞬间是无语了，潜规则人家一家，秦乐同学你的网络用语实在是太彪悍，跟草泥马有的一拼啊，骂人不带脏字。再次感慨中国文字实在博大精深，寓意深远。 “小乐，待下帮我跟老师请三天假，就说我病了。”实在吃不消她的彪悍型安慰法，我决定还是抓紧时间做点切实的事情。放弃，江夏知的字典里还没有出现过放弃这个词。
　　“夏知，你干嘛去啊，才刚刚开学你请什么假。”秦乐同学爱胡思乱想的坏习惯又开始作祟，见我不说话她干脆四肢都把拉着缠到我身上，两只平时看上去没有缚鸡之力的小胳膊竟然在爆发小宇宙的能量下把我给勒得喘不过气。
　　“夏知，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我会很伤心的——”
　　“你——你——还不松手——我——就真要出事了———”
　　我挣扎着喘了口气，神饿，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造出秦乐同学这么有爆发力的女人类，想问题从来都不是先经过大脑~~~~见过谁寻短见之前先请假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