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六六小宝

1、出海

　　“谁家有玉郎，五步一彷徨，船桨摇不得，只待织网忙。”
　　我放下手中的鱼网，无奈的看着此刻在我身边不断晃悠的顽童，哄道：“去去去，不要在这里捣乱。没有我补网，你爹拿什么拉鱼？”
　　小童摆了摆她的羊角辫，嬉笑着跑开了，银色的沙滩上留下了她的寸寸的脚印。惊起的海鸥们开始在半空中低飞盘旋，天上的云层不知在何时变暗变厚了，遮住了晴朗的天空，看着天色，我明白暴风雨快要来了，费力地收起地上的网，抱着它们急速地往家赶。
　　我在这个小鱼村长大，听我娘说，那天风雨交加，确又偏偏是鱼汛，爹的大网一撒下去，捞起来的，除了肥硕的大鱼外，还有尚在襁褓中的我——白玉郎。
　　我爹前几年打鱼时翻了船，娘哭得伤心，竟也跟着去了，料理完后事，除了一个破房子也没有多少积蓄。还好我学了门补网的本事，在这个以打鱼为主业的村子也能站得住脚，混口饭吃。
　　还在远处就看见家中升起了袅袅的炊烟，我心中一惊，难道她又来了。推开门一看，炉火边蹲了个姑娘，正在往锅里下鱼。我猛地将网往地上一丢，她先惊了惊，转过头来，笑晏如花，：“玉郎哥，你回来啦。”
　　“你又到我家来干什么，我之前已经说过不喜欢你。”我冷冷的看着她的脸上浮现的失望，“死皮赖脸的，就算你家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
　　女孩的脸变得苍白，怔怔地看着我，面对她的目光，我的心隐隐作痛。
　　还不够，还要加一把火。
　　我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快步走到门口，用力将她甩出了门，冷笑道：“这种不要脸的，倒贴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要在纠缠我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说完，就将房门紧关上。
　　门外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奔跑的声音传了过来，顺着门，我无力地滑落到地上，想起她第一次到我家的情形。一向文静的她竟跑到我家说她喜欢我，希望能和我一起生活，当时的我脸红得说不出话来。这以后，她就经常带着鱼什么的为我做饭洗衣。老天眷顾我，给我这么好的姑娘。我寻思着准备好彩礼过几天就去她家提亲。没想到第二天他哥哥便找上了门来……

　　三月三日，百物待新，易嫁娶。
　　我坐在院门口的老树下，欢闹的锣鼓声飘到我的耳朵里，不禁苦笑起来。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新郎是村长的儿子，年轻英俊，和她很是相称。不像我一贫如洗，身体孱弱。
　　锣鼓的声音越来越大，人声鼎沸，想必马上是要路过我家的院子了，我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来。孩童们嬉笑着跑了过来，往我的手里塞着鲜花，媒婆喜气洋洋的走在前面，五彩的喜纸漫天飞舞，八台大轿上的红绸就像天上的太阳，红的耀眼，瞬间迷离了我的目光。我心里默默地念道：“祝你百年好合”。
　　揉了揉眼睛，正准备回屋，却感觉有人拍了拍我，一张陌生的脸突然凑近了来，我吓了一跳，勉强扶着门才没有跌下去。
　　“为什么别人嫁娶，你却不开心，莫非你是新娘的情郎？”
　　此话有如晴天霹雳，我猛地扑了上去捂住他的嘴巴，压低声音道：“此话不可乱说，恐污了新娘的名节！”
　　赶快关上院门，我才得以仔细打量此人，不禁松了口气，不是本村人。小个子，风尘仆仆，神色轻佻，大概不知是哪里的盲流。想到这里，我的心又提了起来，莫非是来找麻烦的？
　　他松了松身后的包裹，扭了扭脖子，笑道：“你不要紧张，我可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来给你送钱的。”说罢，便从身后拿出一个鼓鼓的钱袋，“我现在要出海，你若做我的船夫，这些报酬就是你的了。”
　　我黯然地看着那个鼓鼓的钱袋，一定有不少吧，若是他早一些来的话……不对呀，村里那么多的渔夫怎么就找到我了呢？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说：“今天这的村长嫁女吧，村里的人都去喝酒去了。我问了好几个，都不愿这个时辰出去。跟到这的时候，看到你神不守舍的站在门口，跟据我天才的判断力，你是新娘的相好，肯定是不会去喝酒的。”说到这里，他神色飞扬，像是解开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可是我并不擅长出海……”
　　“没问题，我打听过了，早知道你是病秧子。你就帮我导方向就行了，体力活我来做”他看上去毫不在乎。
　　于是，在工钱的诱惑下，我决定随他出海。没想到这便是我传奇一生的开始。

　　“传说东海有仙山，蓬莱、瀛洲、方丈。我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方丈。”他指着一张图说道。仔细一看，我喃喃道：“看这图画的道像是东南方的一座小岛……”小个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你知道这个地方？”
　　我细细想了想，说：“我记得以前这个小岛上有海神的庙，不过后来废弃了，仙山倒是还谈不上。”
　　“海神的庙，海神的庙……”他开始在房间里踱着步，转来转去，“莫非与龙……”听到“龙”字，我浑身打了个寒颤，祈祷者可不要和妖魔精怪扯上关系啊，转身去准备东西，心道生意做了就赶快回来过安稳的日子。
　　我准备了丰富的干粮和淡水便马上和小个子出了海。令人惊讶的是，他很会划船，再加上海流，船走的十分的顺利，我也只需要引导方向就信行了，心中不禁暗喜，不出所料的话，两天后就能到达目的地。
　　坐在船头，我终于有时间细细的观察小个子，他身材矮小，容貌稚嫩，但行为说话却远超同龄者，布衣朴实但饰品却很有品位，暗藏不凡，身后背着条形的包裹，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把……
　　“你此时一定在猜我的身份。”突然传来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维和目光，我吓得赶快低下了头。“你在想我定是个剑客，不过错了哦。”他将船桨放好，蹲坐在我面前，扬起了笑脸：“其实我是个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