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袍逢辛夷》祝辛玉

13、赎人

　　几位胡人女子跳起了胡旋舞，还有纤纤玉手弹着琴的，半抱琵琶犹遮面的。

　　韩旭淡然处之，林州则是极力维持镇定，如此奢靡之风，竟是大燕官员之常态！

　　果真是“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一位踏着轻快舞姿的舞女来到了林州身边为两人斟酒：“公子已经到了房间里面，可以摘下斗笠了。”

　　两位舞女从他们身后拿下了斗笠，其中几个舞女见了两人的样貌都有些惊艳：“公子长得真是丰神俊朗。”

　　林州接过酒：“美人真是说笑了。”

　　“公子瞧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一位蓝衣舞女接过林州的扇子替他摇着。

　　林州笑得极其浪荡：“正是，我们哥俩不是倒腾些珠宝药材，路经此地，才进来讨杯酒喝呀。”

　　另一位红衣舞女抚上韩旭的手臂：“这位公子何以如此冷淡？是奴家姿色平庸公子瞧不上么？”

　　韩旭仍不动如山，表情有一丝厌恶，林州连忙打圆场：“哎呦，你们不知道啊，这位公子的未婚妻跟着家里的马夫跑了，心情不好，我这才带他出来散散心。”

　　韩旭眼神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林州，到底还是忍住拳头，闭上眼睛不去看林州那副猥琐模样。

　　而此时的姚江和姚山在院外查探着，这个院子外面看似普通寻常，可是院内不仅装潢奢华，更是有护卫轮流站岗巡逻，就连舞女看似软弱无骨，实际舞步扎实，下盘稳重。

　　这里换岗频繁，姚江和姚山一直没办法靠近客房。

　　而林州和韩旭还一直在和舞女们周旋。

　　“奴家真是该死，提及了公子的伤心事，还望公子大度，不同奴家计较。”红衣舞女连忙端起酒杯赔罪。

　　一个身着黄衣的女子训斥道：“阿艳，你真是该打，公子如此英姿，错过公子是那小姐没福气，我看公子浑身气派，不像是长陵人，倒像是都城人。”

　　韩旭挡开酒：“我不喜酒。”

　　林州看着这榆木脑袋：“你们别理他，我们不是都城人，家在偏远的宜州，不过常与都城人做生意罢了。”

　　蓝色衣裙女子打量着韩旭，又转到韩旭身边，素手探入韩旭的掌心，坐在韩旭身边：“公子如此深情，却被薄情人所误，真是疼煞奴家了。”

　　林州打趣道：“就是，我这兄弟虽然是赚钱的一把手，却不懂讨女子欢心，还遇人不淑，不然兄弟你在此讨个可心人好了，虽然你性格木讷了些，但家财万贯，想必姑娘们有愿意跟着你的。”

　　听见此话，蓝衣舞女身子僵硬了一下，又将手贴在韩旭的胸口双眸含泪抬头看着韩旭：“公子可会嫌弃奴家们出身烟柳？”

　　韩旭问道：“你们赎金多少？”

　　黄衣女子说道：“我们三个不会琴棋书画，价格略低，一人一锭金。”

　　红衣女子若柳絮飘零，轻纱抚过林州的脸，翩翩落坐在林州身边：“双手搭在林州的肩上，望着林州：“公子，要赎我们么？”

　　韩旭起身，拉起林州：“我们回去筹钱。”

　　迅速离开盼春院，姚山和姚江也随之离开。

　　“不是，大哥，你真要赎人？”林州震惊道。

　　韩旭看着林州冷笑：“不是你让我在这讨个可心人吗？”

　　林州愣在原地，又追了上去：“不是，你这不是引狼入室吗？韩旭，你要不再想想。”

　　回到林府后，四人聚在一起，姚山先说了自己看到的情况：“那个院子表面看着没什么，但是都有人在巡逻，而且换岗时间非常密集，找不到可以靠近客房的机会。”

　　韩旭：“别说是看守的护卫，就是那些舞女都有功夫在身。”

　　林州问道：“确实，那些女的每一句话都在套我们的话，不过话说你真看上那里的舞女了？”

　　韩旭不想理林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需要一个突破口，那些女的可以看出来也是想离开的。”

　　姚山点了点头：“我看可以。”

　　林州看了看姚山又看了看韩旭：“那钱谁出呢，你们别看我啊，我没贪墨的。”

　　姚江呲了一声，不禁腹诽：这个钱癖！

　　最后没办法，韩旭提出来的建议只能韩旭出钱。

　　而此时盼春院内，三个舞女正跪在一个那个妇人面前。

　　“虔婆婆，他们说是宜州人士，倒卖珠宝药材的，不过那黑衣男子手臂壮实，是个练家子。”红衣女子阿艳说道。

　　“不过他们说是倒卖贩子，押送货物，有功夫也正常。”蓝衣女子阿黛说道。

　　黄衣女子阿青看了阿黛一眼：“那位穿着鲜艳的男子也不一般，狡猾得很，他说那黑衣男子未婚妻跑了，才来此消遣，我觉得不似真话，对了，虔婆婆，他们还说要赎人。”

　　那妇人看了阿青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笑：“还是阿青观察入微，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到她们回到房间，阿青看着阿黛骂道：“你怎么敢在虔婆婆面前为他们说话？”

　　阿黛眼泪流了下来：“阿青姐，我不想接客，我真的不想，我是被拐来的，阿青姐我想离开这，我想回家，这些年我有多少次想去死，可是我不敢，我还有家，那位公子说回去筹钱。”阿黛捂着脸跌坐在床上。

　　阿艳抱住阿黛，这里的姐妹有些是身不由己的，有些是被爹娘卖的，众多姐妹都已死心，能活一日便是一日，可是阿黛不一样，她被带到这里时，身上穿着华丽的服饰，还挂着许多小铃铛，头上缠着彩线还编着复杂的辫子。她一直都想回家。

　　“阿黛，可你知道吗，虔婆婆是不会真的让你变成自由身的，她的回春丹，是一月一解。”阿艳心疼地抱住这个妹妹。

　　阿黛擦干眼泪：“哪怕出去只有一天活头，我也要出去，只有出去，我才有希望回家。”

　　阿青双臂抱胸而立：“虔婆婆已经对他们起疑，若是他们还有来，阿黛，你就还有机会，只是出去之后虔婆婆肯定会让你盯着他们。”

　　阿黛有些殷切地看着阿青。

　　而阿青的预料是对的，时隔多日，林州一行人终于又回到了盼春院，阿黛这些日子都是怀揣着希望熬着日子，连练舞都心不在焉。

　　终于在一个黄昏阿黛几个被虔婆婆安排进了客房，见到了那两位位公子，隔着面纱阿黛都激动得快要落泪。

　　虔婆婆眉开眼笑：“阿黛，阿艳，阿青你们还真是好福气，公子讨你们来了，公子你们看看，是要哪一个。”

　　这妇人语气谦卑，似乎在讨论的是一件货品一样，商议着几个女子的命运。

　　阿青适时开口：“这儿就阿黛最为年轻貌美。”

　　阿艳也把阿黛轻轻往前推。

　　韩旭看着阿黛紧张地抓着手，一脸期盼看着自己，便指着阿黛：“就她了。”

　　起身把阿黛拽向自己，随后把一锭金子扔给虔婆婆。

　　虔婆婆拦住了韩旭的去路：“贵客稍等，这几个姑娘都是我养大的，骤然离家，我也多有不舍，还等贵客稍等，让我同阿黛说几句。”

　　“钱都给你了，现在她是我的。”韩旭察觉到阿黛身体僵硬，并不让步。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韩旭也准备随时给姚山和暗卫们发信号，阿黛心里知道，虔婆婆肯定要让自己服下回春丹，若是不，怕是这几位公子也要永远留在这里了，更何况，虔婆婆看着自己，又看向阿青姐和阿艳姐，威胁意味已经显而易见。

　　阿青和阿艳皱着眉看着阿黛，这老东西，竟然拿她们来要挟阿黛。

　　“公子还请见谅，还容我和婆婆叙叙话再走。”阿黛向韩旭行了一礼，韩旭这才让阿黛离开。

　　到了另一个房中虔婆婆笑着摸了摸阿黛的头发：“阿黛，今日也算你的大喜日子，可这盼春院的规矩你也是懂的，对吧，他们疑点重重，只要你盯紧他们，我一定保你平安。”虔婆婆拿出一颗药丹递给阿黛。

　　阿黛不敢违抗，只能吃了下去。

　　“阿黛，你也不要怨我，我也是希望你能常回来看看，你可别忘了这里的姐妹，阿青和阿艳可还在这里呢。”

　　阿黛也笑道：“放心，虔婆婆，我会记得的。”

　　出了房门，阿黛就跟着韩旭他们离开，阿青阿艳一直送到门口，直到阿黛快上马车之时，阿艳还是忍不住喊住阿黛，抱住了她，悄悄在她耳边说：“若你不想回来就别回了，自由一个月也是好的，我们对虔婆婆还有用，她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你别顾及我们，阿姐们只盼着你能回家。”

　　在回去的马车上，阿黛问道：“多谢公子们为我赎身。”

　　林州看了一眼韩旭，乐呵呵道：“我没那么多钱，是这位韩旭韩公子赎你的，讨你回去当婆娘。”

　　韩旭这次没有再忍着林州，一脚差点把林州踹出马车。

　　到了林府后，阿黛向韩旭下跪：“公子仁慈，救我出牢笼，可是那虔婆婆给我下了毒，我不愿意背叛公子，只求公子替我找找我的家，阿黛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