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孤星》橘州庄主

4、第三章 白驹救主

　　上回说到孟峰夫妇双双惨死于南岭之中，只留下年纪幼小的孟少天。
　　话说小少天在心力交瘁中渐渐晕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少天模糊之间感觉似被人在推着，脸上一阵热呼呼的，越觉清晰，小少天梦里倏地心神骤醒，突然尖叫一声，整身子竟是暴跳而起。
　　待得小少天心神俱醒，睁开双目，见得原是那白马儿正紧站在自己身旁，小少天侧头见得身前的景象，不由得又悲从心起，血红的两目瞧了瞧身前白素云的尸体，抬头又望了望远处孟峰的尸体，脑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得无限的孤独与无助，其回头瞧着白马，才偶有一丝欢慰，其缓缓爬起身子，行近白马，伸手抱着白马的马头，又是默默的泪流不止。
　　原来白马只是被木桩撞伤了左臀，而因有黑马拼死相护，才得逃过劫难，小少天昏睡之时，白马强忍伤痛，竟是静静的守候在小少天身旁。
　　良久，小少天好不容易才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心中强忍泪水，来到孟峰尸体前，伸出拉着孟峰的手臂，便是想把孟峰的尸体拉起来，但挣扎了半天，却是未能移动分，半晌，只见得小少天又回到白素云的尸体旁，似是也想移动尸体，岂料却始终无济于事。
　　小少天来回的折腾了半天，而腹中饥饿交加，不知不觉间又模模糊糊的昏睡过去。
　　待得小少天再次醒来，烈日已是西斜，饥饿与干渴，早把小少天折弄得心里如有一团火似的，潜意识之中，便是想到了之前的水袋，于是，其急爬身而起，到处寻找，半晌之后，少少天终在杂草中找到了水袋，却是大失所望，原来水袋早已破裂，袋中已是滴水不剩。
　　小少天瞧着手中的破水袋，张着干裂的嘴唇，两目红血，恐惧望着山道两旁的群山，倏地，小少天心中灵光一闪，两眼望向林山深处，心中似是有了一丝希望，原来小少天从小生活在山林之间，自是知得密林深处，自是会有水源与充饥的果实。
　　小少天心念及此，无助的心，黯然多了一丝欣喜，其侧目瞧了爹娘的尸体一眼，忽尔迈开步子，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的往山林中行去，白马见得少主人朝山林中行去，挣扎几下，一拐一拐跟在小少天身后，向林中行去。
　　小少天入得山林之内，毫无方向的往前行去，心中泛起一阵悲痛，绝望、孤独、无助塞满了那幼小的心灵，脚步似有无比的沉重。
　　良久，小少天撑着疲倦的身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山溪，望着身前的溪水，小少天似乎找到了希望，“哗”的一个箭步，冲至溪边，俯首浸入溪水之中，“咕咕噜噜”的猛往嘴里灌水，半晌，待得喝足之后，其一仰身，便躺在溪边，呼呼的喘着大气，而那白马喝足水后，便是静静的呆在小少天一旁。
　　小少天仰天静静的躺着，双目空洞的瞧着半空中苍翠的大树，目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茫然的盯着那狭小的一块天空，犹似天空便要从树梢上塌下来，孤独一点点的在内心深处滋生，压迫得小少天近要窒息一般。
　　水能解渴，却未能解饥，歇息良久，小少天缓缓回过神来，顿觉腹中饥肠辘辘，于是，其翻身爬起，便在林中采摘野果充饥。
　　正所谓饥不择食，饥饿小少天无暇顾及，找能食的东西往嘴里塞，半天时分，小少天终是填饱了肚子，其心里忽尔又惦记了爹娘，便转身寻找回路。
　　岂料待得小少天在林中转了良久，终是未曾找得回路，小少天两目茫然的望着眼前密林，心下顿一阵焦急，凝思良久，却未有半点头绪，心中越想越急，倏地竟是放声大哭了起来。
　　小少天良久才止住哭声，其回首瞧着身后的白马，自言自语的朝白马道：“白凤儿，我们怎回去？”
　　小少天言音甫毕，白马竟似听懂说似的，马眼瞧了瞧小少天一眼，便一拐一拐向一旁行去，小少天见状，也不知马儿其意，心中只知不能离开白马，举步便向白马身后跟去。
　　正所谓老马识途，片刻工夫，马白却是把小少天带回到山道之处。
　　天边一片褐红，夕阳照在血迹斑斑的尸体上，山谷显得阴深恐怖。
　　小少天坐在爹娘的尸体旁，空洞洞的血红双目，脸色一片苍白，四周一片死寂，阴沉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山谷，恐惧、悲痛、无助充斥着小少天的心中，其幼小的心灵近乎绝望，睁着红肿的双目，却再也挤不出半滴泪水。
　　小少天呆呆的瞧着地上爹娘的尸体，心似是被掏空一般，脑间全是一片空白。
　　峻峭的群山，山顶上的天空越压越低，天色也渐渐的昏暗了，心力交瘁的小少天，无助之间，卷缩着幼小的身子，紧挨着白素云的尸体旁慢慢昏睡而去。
　　时光飞逝，隐隐约约之间，小少天只觉得自己在山林之中拼命的向前奔跑，身后却有几名黑衣人紧紧的追赶着，小少天只觉得黑衣人越追越近，心中大惊，倏地，一名黑衣人腾身一跃，便已窜到了小少天跟前，黑衣人左手向前一翻一提，小少天只觉得自己已被黑衣人提在半空，顿时心神大震，未待回神，忽觉眼前寒光一闪，见得黑衣人的钢刀正向自己砍过来，潜意识之中，小少天张口便是惊叫，半晌，待得小少天睁眼而看，却见眼前一片漆黑。
　　良久，小少天才回神过来，发现原来只是自己做了个恶梦，过了半晌，心中的恐惧才得平静稍许，淡淡月光之下，四周群山是黑压压的一片。
　　小少天回顾身边，见得白马仍在身旁，心下又欢慰甚多，月光朦胧，小少天不知不觉之中，在困倦里睡去，待得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午时时分，太阳依然如火般灼热。
　　小少天瞧着爹娘尸体，心中依然不知所措，呆呆的凝望着远方，忽尔，只见得小少天咕噜的一个爬了起身来，凄凉的瞧了爹娘尸体一眼，迈步便向林中行去，白马见得主人离开，便撑着伤腿，一瘸一拐跟在小少天的身后。
　　山地之中，杂草纵生，崎岖不平，白马强忍着伤痛，形影不离的尾随小少天身后，小少天偶尔回身瞧瞧马儿，其见得白马一颠一拐的，便放缓脚步，似是有意等一下白马。
　　小少天饥渴难耐，便是找野果充饥，饮山泉解渴，白马却是始终默默的跟在小少天身后，嚼草饮水，与小少天形影不离，小少天待得饱饥解渴后，便返身回到山道，静静的呆在孟峰与白素云的尸体旁，默默的守着，夜幕降临之时，小少天便是席地而睡，如此便过得两天。
　　昱日，小少天一觉醒来，顿觉腹中饥渴交加，于是，一个翻身爬起，便冲向林中，摘到野果，便直往口中塞，直是饥不择食。
　　孩童终归是孩童，小少天不知不觉中，便露出了贪玩的天性，而南岭深山之中，奇花异果，到处甚多，小少天身在其中，也不觉玩得忙乎所以，似是把心里的悲痛抛之脑后了。
　　身前身后的美丽一切，让小少天竟有点乐不思蜀，不觉间越行越远，山林之中，自是不少珍禽异兽，小少天见得树上群猴飞跃，心下更是欣喜，时尔冲着群猴又嚷又跳。
　　群猴见得小少天与白马，也是燥动异常，四面散去，停身几丈开外的树梢处，瞪目而视，只见群猴之中，一只高大的老猴，瞪着两只火红的猴眼，警惕的盯着小少天与白马。
　　小少天也是甚为好奇，直向老猴树下奔去，蓦地，未待小少天跑近树下，只见得老猴倏地手脚并用，抓着树枝，裂开大嘴，疯狂的摇着枝叶嘶叫着，“吱吱喳喳”一阵乱嚷，而老猴四周群猴似乎忽然十分惊恐一般，竟也是群起大嚷起来，小少天见得如此情形，似乎更开心十足，手舞脚蹈，站在树下大叫大笑。
　　群猴惊恐的在树梢间乱窜，树下的小少天却不知自己此刻正濒临死亡危机。
　　蓦地，只见得群猴狂嚷乱窜，而正好此时，小少天又闻身后的白马一声嘶叫，其忙扭头回望，已见白马挡在身前，小少天凝目而看，只见数丈开外，竟是站着一只满身斑毛的吊额异兽，裂开血盘大口，露出两排长长的尖牙，虎视眈眈的直盯着小少天与白马，只是见得小少天身前的白马，似有点犹豫。
　　小少天见得眼前形势，心下一阵颤栗，未待回神，蓦地，其只觉眼前白影一闪，白马已是横身自己的身前，白马两目警惕般盯着远处的异兽，前后腿不停蹬踏，马鼻之内，发出一阵阵的闷哼，一双马眼，形影不离的瞪着异兽，而树上的群猴狂吼之余，竟飞窜于树枝之间，摘来野果向乱向异兽掷去。
　　半晌，吊额异兽似乎心有不甘，张口血盆大嘴，便是一声嘶吼，行势向前扑来，白马见状，长嘶一声，前蹬后踢，仰空立起，竟是拼死不示弱，没有并点退缩之意，俩马眼依然牢牢的盯紧异兽，树上的群猴却也不甘寂寞，老猴一声怪叫，只见群猴一阵晃动，顿时用野果疯狂一般向异兽攻击，异兽见状，气势竟失去，掉头便没入山林之中。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少天终又逃过了一劫。
　　良久，小少天才回过神来，咬着嘴唇，强忍内心的恐惧，硬是未曾哭出声来，泪水却是急涌而出，小少天愕然半晌，忽尔尖叫一声，转身撒腿便跑。
　　山地凹凸不平，杂草怪藤处处丛生，小少天慌忙之中，心惧意乱，扭头便是一阵狂蹦，岂料脚下一拌，身子倏地腾空脱飞出去，“嘭”的一声，前额重重的撞在树杆上，顿时昏死了过去。
　　跟上来的白马，见得少主人昏倒地上，半晌未见小少天爬起，上前便是用马头磳磨了小少天的臂膊几下，其见得小少天没有半点动静，低嘶一声，便静静的守在小少天身旁。
　　良久，小少天缓缓的醒来，惊恐的张望四周，见得四周一片安静，心有余悸撑身站起，瞧着身旁的白马，一个转身又是撒腿就跑，由于有了前车可鉴，小少天却是不敢乱奔猛撞，小心留意脚下，总算不再被伴倒，丝毫停步向林外跑去。
　　小少天心中时刻记桂着爹娘，只知呆在爹娘身旁便是安全，岂料，刚刚拼命的奔跑，却又是迷了方向，半天时分已过，竟是仍在林山之中，小少天无助的瞧着山林，心中一急，泪水又是急涌而出。
　　小少天回头瞧了瞧白马，心中稍慰，神志也缓缓的清醒过来，想得刚才马儿拼死相护，心中甚是感激白马，于是伸手轻轻的抚摸着白马，想到世上只余下自己与白马，心中既有一丝温暖一种伤感。
　　良久，只见小少天目光一闪，便似老练甚多，其强忍心中的痛楚，凝眸沉眉，忽尔自言自语的向白马道：“白凤儿，我们去找爹娘吧”言毕，毅然举步行去。
　　白马似是听懂一般，低嘶一声，转头便向右边行去，小少天回头见得白马竟右边山林行去，心中一怔，待得醒悟过来，叫声“白凤儿”，便向白马身后追去。
　　白马带着小少天在山林之中行了良久，竟是回来了山道，小少天见得已回来，心下大喜，岂料喜极而悲，其忽然发觉眼前山道已悲之前景象，原先满地尸首的山道，此刻空无一物，四周了回复平静，偶有见得地上留有零星血迹。
　　小少天猛见山道上没有了爹娘的尸体，脑间轰的一声，良久，忽闻得“哗”的一声，只见小少天张口便是嚎啕，此前，小少天虽也意识得爹娘已是死去，却终归还能见得爹娘在身旁，心下却仍有一丝安慰，而此时，竟是见得眼前连爹娘的尸体都不见了，小少天心里像是一下子被掏空似的。
　　小少天见得眼前景状，心中又是一阵空悬，竟一时不知所措，错愕之余，木然的立在山道中央，待得小少天清醒过来，其瞧着空空的山道一眼，昂望山道两的高耸群山，一片茫然，心中有无限的孤独。
　　半晌，小少天呆呆的擦腮边泪水，犹豫一下，拖着疲软的身子，无奈的向山坳口行去，其身后是紧跟着的白马。
　　小少天脑门一片空白，毫无目标的向前行着，与白马两个孤独的影子，一前一后的向山外走去，一路之上，犹如两个孤独的游魂野鬼一般，在山路上行走。
　　一连几天，小少天与白马走走停停，以野果充饥，山泉解渴，时间一久，小少天不知是麻木，还是真的忘记了伤痛，路上也偶尔嘻戏于花草林木之间，碰见小动物，便是放腿追逐，不知不觉，玩得似是乐不思蜀，夜静之时，小少天便是席地而睡，待得山寂夜深。
　　山道行走，却是依然未曾见得半只人影，白马的伤势也正缓缓的痊愈了。
　　此后的数天里，眼前的地势便是越来越开阔，待得群山已在身后，小少天与白马也走出了连绵的南岭山域。
　　孤身只影的小少天到底路在何方？诗中有无尽的伤感。
　　南岭连绵夹道行，天涯漂泊小儿郎。
　　神驹护主真情义，江湖孤星心里伤。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