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聒噪的蝉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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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丝千水/文
「风信的最后，我想对我暗恋的少年说一声：再见。愿我们永远不会相见」
15岁，余笙检查出了早期胃癌，奶奶却强硬的拉住她的手：“不治！这钱治得起？！我老婆是一个人，能把你养大都很荣幸嘞——还得了个啥子怪病！就算死也不能花家里一分钱。”
这一话语，让余笙很是尴尬，少女不敢据理力争，只敢小心翼翼扯住正在啰嗦的人：“奶奶……别说了…这在外面呢，家丑不可外扬。”老婆子瞪她一眼，枯干的脸庞像极了没有生命的枯木。
“说你就给我受着！谁家姑娘像你这样咧——初中上了就算了，还敢上高中！”唠叨慢慢变成了骂声，老婆子愤然不顾形象，站在卫生所门口指着余笙的鼻子便骂了起来。
好心路人一把推开余笙，一只手又要受着老婆子尖锐指甲的伤害。“哪有说教孩子这样说教的！奶奶您都冷静一些可以吗？”
后来余笙才知道，那个替自己出头的好心人，是他们学校校草的家长。“我管他校草也吵地！多管闲事……呸！跟你一样是个贱丫头。”
每次奶奶说她时余笙都不敢插嘴，因为自己也知道奶奶的不容易。爸爸妈妈干活时意外身亡，爷爷没有钱治病也跟着死了，一开始奶奶还会抱着自己自我安慰，表示还有人陪着自己，只要不是一个人就活得下去。
可现在余笙也得病了，医疗费比爷爷的病还要高，小卫生所的价格都这么高了，说不定术后风险还要去大城市。
“丫头，张婶给了些洗发膏，这好东西我们哪用得成啊…丫头拿着！别往外说，我虐待你。”往日尖锐的嗓音在此刻似乎温柔了许多，这让余笙心里也暖暖的。
她经常偷用张婶的洗发膏，初中时因头上长虱子，被同学嫌弃，甚至还被孤立。从那以后，小女生的爱美之心就建立了起来，不管奶奶扯着自己的耳朵多少次给人家赔礼道歉，余笙仍然我行我素，直到张婶同意。
初中时，同学就说过，余笙的写作能力真的很强，三年的校园生活十几次被邀请去写作大赛，基本上都得了第一。村里的刘姨笑着调侃：“咱们小鱼就是争气！将来考个清华大学啊。”
可能是反骨心理，余生偷偷摸摸翻出爷爷生前用的粗糙的牛皮纸，捏着笔杆刷刷写了起来。
写了什么呢？“初中同学说我不知廉耻，整天顶着个蜂窝头，真难看。这都写的什么东西？”赵晓梅皱紧眉头，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捏的余笙手腕生疼。
“奶奶……疼…”余笙小声说着，赵晓梅却推开阻拦自己的人，一把夺过纸张用力撕成碎片才满意。“小小年纪就敢写这种东西！还想让我这个老婆子付医药费，你还不如早点死了，在梦中想呢！”
村口嗑着瓜子聊天的大妈们，一如往常般听见，叫骂声从第1个屋子传来，都习以为常：“说起来小鱼这个娃子也是可怜哟,没妈没爸疼的，只剩个奶奶，奶奶还不对她好……咱们村的人在向着她又怎样？赵姨还不是会打她？”
不过幸运的是，明天就高一开学了，余笙是必须去住校的，她也知道逃离这里的唯一办法就是好好学习。
狭小的木床上，木板吱吱呀呀的响，伴随着窗外的蝉鸣，余笙带着不安稳的心情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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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余笙早早来到五中校门口，即便自己已经很早来了，奈何还是架不住更勤劳的人。正当她被乌泱泱的人群挤得喘不过气时，忽的有人拉了她一下。
“同学，那是榜单，这边才是进去的。”“我……”
余笙茫然回头，去见一位俊俏少年，正冷淡的勾了下唇，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少年长相清冷，眉眼锋利有攻击性，但那双桃花眼却总透露着一股温柔。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标配的薄唇，说话时喉结，莫名滚了一下。
见面前的人没有回答，沈岸甚至觉得自己说错了：“难道你知道？”余笙害怕的后退两步，抓住书包带子的手都有些无处可放。
他手指轻颤，不由的往里面蜷了蜷。
“东西给我。”沈岸话语虽是冷冰冰的但总透露着一股命令的感觉，这让余笙不得不乖乖照做。
两人不紧不慢的并肩走在一起，夏季的阳光蓝闪照射在地面，这样鲜活热烈的校园生活，也仅仅只有三年罢了。
“分单表看了吗？你应该也是3班的。”
教室一如往常般的吵闹，讲台上空荡荡的，沈岸把校服领口往里扯了扯，规规矩矩进了座位。“先坐我旁边，等老师分位置了再换。”
“我看了你们之前的分数啊，有些人真是够差的！”讲台上班主任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些睡觉的同学也直起脑袋转着笔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余笙对班主任的唠叨并没有什么兴趣，拾起笔在本子上无聊的画了个小鱼。“你叫小鱼？”旁边的少年忽然问道。少女撕掉本子的边角，把那点纸屑丢在地上。“我不叫小鱼！我……叫…”
“小鱼老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真是打的余笙猝不及防。“我叫,余笙。”讲话的声音太大，台上的老师不满的捏了根粉笔朝后排扔去。“要说就不要在我讲话的时候说，沈同学也不帮衬着点新同学，新同学的理科多差呀！”
两人同时闭了嘴，余笙尴尬地找出课本，内心有些复杂。
“那你呢？同学。”余笙小心问着。沈岸没说话，他也用画图的方式写出了第2个字：海岸边。
余笙长发遮住眉眼，她的心在此刻长满了名为爱意的东西，少女缓缓在日记上写下，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或许会永远永远。
座位靠窗，9月骄阳总会渗透过桌面，沈岸的头发很亮眼，不知是阳光弄的，还是本身原因。
下课，一堆人挤在一起聊天。“我初中也是在襄阳的，在附属。”安予手持着下巴，与一群女生靠在窗边看风景。余笙没有朋友，她只能无聊的找出废的本子，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愿望：有朋友，一直喜欢他。
“ 同学，你怎么不和我们说话啊？一个人玩多无聊。”安予注意到缩在墙角的余笙，主动上前询问。“我刚转来，不太熟悉学校的人际关系。”余笙小声解释着。没想到面前的人丝毫没有顾忌，反而露出一排，大白牙冲她笑着：“没事啊，认识我就等于认识全校人了！”
她说话时，窗外一阵风呼啸过来，把少女的短发吹得扬起，干净漂亮的校服裙子也随之摆动。
这一热情的举动，属实让余笙有点不适应。
“你叫什么？要不加下微信我们聊！同学你喜欢画画吗？我可以给你画一幅哦~”
话音刚落，陆杨气喘吁吁的扒着教室门框，
“老师说下去领学生徽章。”安予也没管余笙同不同意，就拉着她的手下去了。
学生徽章是一个班一个班的领，有些班趁上课时间就已经领好了，他们班也耽误了许久时间。
“高一3班余笙？我都tm笑死了！你念出这个名字都是需要勇气的好吗？这么招笑！”隔壁班的男生拿着余笙的学生徽章，高举着，余笙虽生气，但又对他无可奈何。“给她。”沈岸冷冷吐出几个字。
那个男生很是强硬，语言讥讽：“你又是谁啊，还管到我了。老子就是去死，也不可能还你女朋友的！”
噗——
男生一个踉跄被撂倒在地。沈岸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看着我说，可以了吗？”男生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嘴上还说着祖宗错了。
这一戏剧性的一幕，引的周围人都不禁鼓起了掌。沈岸却只是拿起徽章给了余笙。
“老师让我中午帮你搬东西，你吃完饭赶紧跟我去。”沈岸停了一下，“小鱼。”余笙对小鱼两字很是敏感，她夺过徽章就跑回教室，连一个眼神都不留。
第2节是自习课，余笙手中喝着酸奶，眼神离不开生物书。
Nice！全胜！
沉寂的课堂突兀的响起游戏胜利的声音。几个人回到安予身边，一个个探着脑袋观看。“不是你打野走中路啊！错了错了，蓝都被别人拿了！不是我说你会不会玩啊？”
余笙的脑袋又回转过来，转头一看，自己的同桌也在玩着手机。“这是上课……”她小声提醒。沈岸支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出学习文件夹。
好吧…就当我没说。
“带手机的把手机都收上来啊，我的自习课还敢玩手机？！”生物老师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课堂上格外显眼。几个围观的男生只好悻悻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来说一下今年校服的事，这校服是每个星期都要穿的啊，洗了就得带过来。”
几个男生一窝蜂的冲上讲台，生怕下一秒自己的校服就会被别人拿走。“操！你别抢我的啊！”“这上面写你名字了吗？”生物老师烦躁的推开几个男生：“我都还没让你们拿，急这么狠干什么？你们是饿狗吗？见到校服就要吃！”
这一声怒吼属实，把台下的人也吓了一跳，陆杨抱着杂乱不堪的校服，一颗脑袋垂着，看起来很惹人垂怜。“行了，我也不怪你，赶紧把校服发下去。”“好嘞！”陆杨一听这话立马活跃起来，像仙女散花似的，拎着校服四处乱甩。
“哎呀！这都烂了，给我干嘛啊？几个男生真不懂得怜香惜玉，换个角度，校服怎么不能是人呢？”
噗嗤——
因为安予的这句话，课堂上的纪律轰然倒塌。当然也没有什么时候是安静过的。台上的老师白眼都要翻烂了：“行了，拿到校服就给我穿上，管他烂的好的丑的漂亮的。校服费早点交啊，尽量这星期交完。”
听到校服费这个词，余笙忽然有些恍惚，她这几年都是靠助学金活下来的，周末回一趟老家，奶奶肯定不会给自己交。“好学生，我帮你交校服费……你给我补补理科。”旁边突然传出清冷的声音。沈岸此外有些散漫的盯着她，手中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你……理科还不好？”余笙怕被骗，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少年强压住嘴角那点淡淡的笑，强硬着嗯了一声。“下午吧……有自习课。”他撇开了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树梢上的蝉。
就当课堂上安静下来时，所有人都敢知道有东西叫的越来越大声。“虽然我知道夏天会有蝉，但也不至于叫的这么大声吧？”陆杨挡开台上老师的视线，与自己同桌小声说话。“的确……感觉就在身边一样…”窃窃私语的声音在教室里传播开来，余笙感受到身边人肩膀很轻的颤了一下，莫名说了一句：“你害怕蝉？那不害人的。”沈岸眉眼垂下来，修长的手指中把玩着一只“可爱”的小蝉。
余笙被惊愕的不知说什么才好，虽然自己不害怕蝉，但捏在手里也太大胆了！小时候就有人拿蝉来逗她，当时就被吓哭了，奶奶还说自己是装的，这么一来，自己也有点感觉了。
“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你不害怕吗？”沈岸轻微皱了下眉，冰冷吐出：“要是你怕，我可以扔了。”“的确是啊……生物课，你搞实验？还是要解剖啊？”老师一记粉笔就锤过去，这突然一击是个人也躲不掉。
那只“可爱”的小蝉也灰溜溜逃跑。王任高跟鞋一脚踩住想逃跑的蝉，微视的目光俯视着少年。“还没到正式上课呢，沈同学就这么着急？”沈岸哦了一声，身影对着王任，“我只是想知道蝉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
王任并不领情：“这都高一了，你是傻子吗？初中的时候生物没听？不用解释，门口领套餐。”
少年也没再多嘴，乖乖的拎着书本到门口罚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聒噪的蝉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