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替身吗》梨禚

1、夜野初遇

　　南昕市的夜色像被打翻的墨水，浓得化不开。霓虹灯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斑斓倒影，豪车驶过时溅起细碎水花。夜野酒吧的招牌在繁华的商业区并不起眼，但圈内人都知道，这里是富家子弟最爱光顾的隐秘场所之一。

　　沈昭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酒精与香水的暧昧空气。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选择显眼的中央卡座，而是独自窝在角落的VIP区，点了一整瓶轩尼诗。

　　"小姐，您的酒。"服务生恭敬地放下酒杯和冰桶。

　　沈昭摆摆手示意他离开，自顾自倒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烈酒灼烧喉咙的感觉让她暂时忘记了心脏处的绞痛。

　　三天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南昕大学校庆典礼结束后，她在人群中寻找陆旭枭的身影。那个她追逐了整整十年的修长背影，早已刻进她的骨髓里。终于，在图书馆拐角处，她看到了他——以及被他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季玥然。

　　"小心台阶。"陆旭枭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他的手自然地环在季玥然腰间，为她挡开拥挤的人群。

　　沈昭站在原地，如坠冰窟。她见过陆旭枭的无数面——冷漠的、不耐烦的、礼貌疏离的，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的模样。那一刻她才明白，他不是没有温柔，只是从未给过她。

　　"再来一杯。"沈昭摇晃着空酒杯，对经过的服务生说道。

　　"您已经喝了很多了。"服务生有些犹豫。

　　沈昭冷笑一声，从手包里抽出一叠钞票拍在桌上："怕我付不起钱？"

　　服务生连忙摇头，拿起酒杯快步走向吧台。

　　沈昭的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服务生的身影，最终停留在吧台后正在调酒的男人身上。他背对着她，肩线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当他转身将调好的酒递给客人时，沈昭的呼吸停滞了——

　　那张脸，与陆旭枭有七分相似。

　　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马甲，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不同于陆旭枭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他的刘海随意地垂在额前，却意外地好看。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陆旭枭的眼神总是带着居高临下的冷漠，而这个男人的目光却像深夜的海，表面平静，深处暗流涌动。

　　沈昭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吧台。

　　"给我一杯...你刚才调的那种蓝色的酒。"她趴在吧台上，仰头看着这个高挑的男人。

　　男人微微皱眉："小姐，'午夜星辰'酒精度数很高，您已经..."

　　"怕我喝醉？"沈昭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醉了才好，醉了就不会想他了。"

　　男人沉默片刻，转身开始调酒。沈昭痴迷地看着他的侧脸——太像了，尤其是下颌线的弧度，简直和陆旭枭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靳淮。"男人简短地回答，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摇晃着调酒器，冰块的碰撞声清脆悦耳。

　　"靳淮..."沈昭喃喃重复，仿佛要把这个名字嚼碎了咽下去，"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三个月。"靳淮将调好的酒推到她面前，蓝色的液体中闪烁着细碎银光，宛如夜空中的星辰。

　　沈昭没有立即喝，而是继续盯着他的脸看。酒精模糊了她的判断力，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成形。

　　"90万。"她突然说。

　　靳淮挑眉："什么？"

　　"做我三个月男朋友，我给你90万。"沈昭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靳淮的表情凝固了。他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在注意这场荒谬的对话后，压低声音道："小姐，您喝醉了。"

　　"我很清醒。"沈昭从包里掏出支票本，当场写下一张30万的支票推给他，"这是定金。剩下的60万，三个月后付清。"

　　靳淮看着支票上的数字，喉结滚动了一下。沈昭能看出他在挣扎——那是一种她熟悉的挣扎，属于为钱所困的人才有的表情。

　　"为什么是我？"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沈昭笑了，伸手想触碰他的脸，却在半空中被截住。靳淮的手掌温暖干燥，让她想起小时候在陆家花园里握过的阳光。

　　"因为你有一张...让我忘不掉的脸。"她轻声说。

　　靳淮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松开她的手，转身擦拭已经一尘不染的玻璃杯。

　　"我需要这笔钱。"良久，他低声说，"但我有条件——不涉及□□关系，不过问彼此私事，三个月后互不相欠。"

　　沈昭点头如捣蒜："成交。"

　　靳淮深吸一口气，接过那张支票："从明天开始计算。给我你的地址，下班后我会过去。"

　　沈昭写下地址，突然想起什么："你不上班的时候怎么办？"

　　"酒吧下午五点营业，我白天有空。"靳淮平静地说，仿佛只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而不是一笔荒唐的交易。

　　沈昭满意地笑了，将杯中的"午夜星辰"一饮而尽。酒精的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胸口，却奇异地抚平了她心中的空洞。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带来什么，但此刻，看着这张与陆旭枭相似的脸，她终于能够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