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爱意》萘萘子

2、心中的蜜月

　　翌日，简桉缓缓睁开双眼，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恬静的脸庞，仿佛为她披上金色的光辉。
　　“嘶……”简桉揉着头，什么都记不起了，看来是喝断片了。
　　简单洗漱完，正想着吃什么，大忙人来电了。
　　“喂？”酥麻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简桉不自觉打了个颤。偏头轻咳一声“怎么了？”
　　随着纸张翻阅的响声，墨潇指关节敲着桌面“一会儿有人送来早餐，头还疼吗？”
　　简桉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小心翼翼询问“不疼了，那个……我昨晚没干什么吧？”
　　那边沉默几秒“没有”
　　简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没事你忙吧，昨晚麻烦你了。”
　　“嗯”墨潇挂断电话后，仰头靠在办公椅上，心情复杂。
　　不出所料，大概十分钟后，几个人推着餐车进来，一一摆盘。
　　很有礼貌“墨太太，请您用餐。”
　　简桉点头招呼他们回去。早餐就这么丰富，喂猪呢？她一想到墨潇那张冰冷的脸，带着命令语气让她吃饭就起鸡皮疙瘩。
　　简桉看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食物，心里感叹，都是她爱吃的！
　　炫完饭，换上小裙子在附近的公园溜达。都是些老太太老头子，大自然的香气扑面而来，下棋的老大爷急眼了，气势汹汹说着再来一局！
　　晨跑的人也不少，就是这点……怎么还有跳广场舞的。这音乐……简桉默默佩服，老太太们真是潮！
　　韩文歌都整出来了！
　　从树林缝隙中，隐约看到对面一所高中来往的学生。青春的气息，校服是必配，少年少女的脸上，是对未来的向往。
　　简桉笑着摇头，她当时……也是这样，还真是怀念啊！怀念同学，怀念老师，怀念那时的每一件事。
　　包括他。
　　一整天都待在偌大的别墅里，夜晚来袭，简桉突发想看恐怖片，兴致勃勃拿出零食，灯一关，窗帘一拉，氛围不就有了。
　　她不害怕恐怖片，只害怕鬼屋，密室逃脱一类。老天似乎感应到什么，轰隆隆下起大雨。
　　这氛围，给得也太足了吧。简桉不自觉咽口水，薯片都不香了。因为电视声音开得有点大，她没注意家门打开了。
　　正想起身去拿瓶汽水，看到玄关出高大的身影，缓步向她走来。简桉吓懵了！
　　颤抖着问“你谁啊？”对方没回应，她抓起毯子就盖在身上，大喊“我警告你，我跆拳道黑带，你最好赶紧出去，不然……不然我就……巴啦啦小魔仙全身变！”
　　熟悉的气息传入鼻腔，墨潇？
　　男人拿走她身上的毯子，打开灯，客厅瞬间亮堂。简桉看清来人，脸都丢没了。
　　“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还有，我问是谁，你干嘛不出声。”简桉咬着下唇，尽量不去看他。
　　“下雨，提前回来了。”墨潇见她这个样子，无奈叹气。
　　简桉小声嘟囔“我看你就是故意不回应我。”
　　他瞥见电视上的女鬼，关掉电视。
　　“吃饭了吗？”
　　简桉摇头。随后她瞧见他穿上围裙，安静地做着饭。她鬼使神差地坐在餐桌上，托腮看着。
　　会做饭的男人……真有魅力。
　　两碗面条出炉，简桉恨不得把头埋在里面。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简桉”墨潇没看他，而是看着碗中的面“我最近，不忙，我们……要不要出去？”
　　“嗯？去哪啊？”简桉一听到要出去，自然是开心的。
　　“你想去哪？”
　　简桉想了想“要不，海边？”
　　墨潇点头，表示可以。
　　明天就出发，简桉把上大学拿得大行李箱找出来，装了一堆小裙子和遮阳帽，还有防晒霜。
　　收拾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们这算是……度蜜月吗？
　　简桉试图数绵羊入睡，结果一个多小时了，脑子里全是明天的度假。
　　她从不留恋过去，也不畅想未来，珍惜当下的每一刻，做最真实的自己。
　　可不管过去，现在，将来，墨潇始终是她心中唯一的结。
　　是她先放手的……是她，先丢下他的。

　　次日，简桉关闭昨晚定的闹钟，快速整理好，缓慢下楼。
　　一袭浅蓝色无袖长裙，裙尾处镶着白亮的珍珠，亚麻色凉鞋，露出她娇小白嫩的脚趾，麻花骗静静地躺在她肩侧。
　　墨潇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几秒，不动声色接过她的行李。
　　“先吃早餐。”
　　简桉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饭，笑着打趣他“你弄这么多，咱们两个也吃不完啊。”
　　墨潇往她碗里夹了一个烧麦“尝尝”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今天没有穿得很正式，白色T恤外是卡其色衬衫，黑色休闲裤搭配白板鞋。没了往日的冷厉，但还是冷。
　　简桉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瞬间仿佛回到那一年，她从F市来到B市，自小她都是和奶奶一起生活，爸妈很少管她，但也会来看望她。F市，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却很有小城市的烟火气。
　　初三开学前，简桉被父母送到B市。她很独立，适应能力很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做饭，她也不想让父母麻烦，借口说自己什么都会。
　　然而，谎言的代价就是，她只能出去对付一口，时间紧的时候，泡面成常客。至于为什么不点外卖，原因就是……害怕下毒。
　　父母还是很关心她的，高档小区不愧是高档，绿化安保都绝绝子。
　　她卧室的阳台，正好可以看到小区和别墅区共有的篮球场。场上，是肆意张扬的少年。这两个区是一块建的，两个区之间的分界线是一些门面店，和那唯一的篮球场。
　　简桉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在便利店买完零食路过篮球场时，她看到与其他人都格格不入的少年。
　　少年倚靠在路灯下，肤色不白，而是健康的小麦肤色，单眼皮始终盯着手中的书本，路灯洒在他身上，一股子冷气。
　　简桉有些近视，但度数不高，五官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绝对是个帅哥。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大抵是周遭欢呼的呐喊声，与他形成对比，她对他有些好奇。
　　那天，他穿得和今天差不多，只不过……那时更加青春。

　　离目的地还有两三个小时，气氛可谓是冷得不能再冷了。好像隔着一层薄玻璃，谁也不愿意捅破。
　　就这样沉默得到了海边。简桉很喜欢大海，有机会的话，她希望能住在海边。每天起床，打开窗户，扑面而来的海盐味麻痹着人的神经。
　　她换上连体碎花泳衣，草帽遮住大半张脸，墨镜一带，谁都不爱！
　　墨潇收拾得很快，靠在外面的墙上，嘴里叼着烟等她。不少有人往这边看，他眼皮都懒得抬，就差在脸上写“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简桉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不得不说，墨潇真是长得一副好皮囊，痞帅勾人魂的，单眼皮更是王中王，那眼神，真感觉下一秒就能吃了你。
　　“走吧”墨潇掐灭烟扔进垃圾桶，身上还遗存着淡淡烟草味。
　　简桉心里暗自感叹。不愧是我白月光。
　　海洋，沙滩，阳光的沐浴，未来的期许，仿佛瞬间，挣脱了枷锁。
　　简桉光着脚在沙滩上跑来跑去，一双修长嫩白的腿和那盈盈一握的蛮腰着实迷人。
　　墨潇坐在沙滩椅上喝果汁，墨镜下那双眼晦暗不明，视线始终跟随她，就像一个窥探者，窥探着她的所有。
　　真想……玩玩她。
　　“墨潇！”少女小跑过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我们下海吧！”
　　几秒钟的沉默。墨潇嗓音低沉，微微发哑“好。”
　　简桉玩嗨了，墨潇还是那副冷脸，因为两人的外貌，回头率爆满，但没人敢上前。光是墨潇那眼神就够喝一壶了。
　　时间渐渐流逝，天空呈现出一幅不可理喻的画面。橙红色，多多白云似是点缀，太阳公公的另一半消失不见。
　　这或许，是它下班前留给人间最后的喜乐。
　　简桉望着天空，鬼使神差开口“墨潇”
　　墨潇闻言怔愣了几秒，随后侧头看向她“嗯？”
　　“我……”她还是说不出口“我饿了”
　　“想吃什么？”墨潇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没有追问。
　　简桉垂下头，咬唇“火锅吧。”
　　她想了无数次，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她真得……太怕他拒绝。毕竟当时……她说了很多伤他的话。
　　他本就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他们这桌的清冷与旁边一桌的小情侣差别简直不要太大。
　　简桉闷着头干饭，换做之前，她肯定入滔滔不绝，可他们现在的关系……太复杂了。有时候她也会让自己别想那么多，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揣测他的一切。
　　因为太在乎，人总是变得很敏感。
　　两人结婚以来，一直都是分房睡，酒店住宿，也就成了两间大床房。
　　可能是太累了，简桉洗完澡很快就睡着了。而另一边的人，却失眠了。
　　墨潇在阳台抽烟，红光若隐若现，烟雾缭绕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忍了又忍，她既然不愿意说，那他也不提
　　但他就是……不甘心！想到三年后婚姻解除，她就会离开他，会和别的男人笑，吻别的男人，他就嫉妒得发疯。
　　很有可能，她家风波过去，期限还没到，她就想着离开他。
　　墨潇啊墨潇，你这辈子遇到她……算是栽了，彻彻底底的，没救了。

　　他们这次玩了三天就回去了，说不上是度蜜月，但在简桉心里，就是蜜月，是她心中的……蜜月。
　　返回B市，简桉临近大学毕业，她学得是医学，没错，她想成为一位医生。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热爱，另一部分，是她亲眼看见照顾自己多年的奶奶，病死在家里，那一刻，她更加坚持医学这条路。
　　也是那一天，她做了一个至今都很后悔的决定。
　　简桉的三个舍友，和她一样都是医学专业，白若柠也在其中。自从那次酒吧事故之后，她本想找简桉诉苦，可谁知道她好闺蜜跟着墨潇“蜜月”去了。
　　为此气了好几天，简桉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
　　“行了，一会儿拍完照请你吃饭。”
　　白若柠这才答应。
　　两人换上学士服，美美地结束了大学四年的旅程。突然，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和激动的声音。
　　“天啊，那就是墨少和江少吧，好帅啊！”
　　“就是就是，好姐妹，我要是一会儿晕倒了，记得给我叫120。”
　　简桉寻声望去，墨潇今天挺休闲的，黑体桖深蓝色工装裤，身边的江淮，则是白体桖黑裤子。
　　这么一看，黑白双煞啊！
　　简桉自然接过墨潇手中的粉红玫瑰，花很香，弥漫鼻腔。
　　“你今天没去公司吗？”
　　墨潇漫不经心扶正她的学士帽“嗯，没去。”
　　白若柠这会儿快开心死了，江淮给她送花了，真是nice！那嘴都快笑到耳后根了。
　　简桉无奈摇头，就听到一句低沉的嗓音，墨潇凑到她耳边，烟草味混杂着玫瑰香席卷而来，他轻声说道“毕业快乐。”
　　简桉一瞬间愣神，这个味道，是她喜欢的玫瑰香，她鬼使神差地问“你是不是用我的洗衣液了。”
　　墨潇沉默了几秒，点头“家里只有那款，好闻。”
　　简桉小声嘟囔“我买得当然好闻。”
　　墨潇装作没听见，又凑近一点“嗯？说什么？”
　　简桉心控制不住的狂跳“我…我说我一会要和白若柠去吃饭。”
　　被cue的白若柠一脸无辜“桉桉，你怎么狠心晾着墨少呢，咱们俩啥时候吃都行，你说是吧？”说罢便疯狂对她使眼色。
　　简桉立马会意，无语地认命“那我上去换一下衣服。”
　　白若柠也紧随其后。一到宿舍，简桉就想掐死她，说她见色忘友。
　　白若柠摸了摸鼻子“桉桉，比起咱俩，我更想和江淮独处，毕竟咱俩认识多少年了，那情比金坚，可江淮这个人太冷漠了，我得加油加油再加油！”
　　简桉噗嗤笑出声“你都加油了几年了，人家对你不还是那个样。”
　　白若柠听后立马泄气“这不能怨我啊，他真得太难追了。”
　　“小白，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是喜欢你的，只不过，你没看出来。”
　　白若柠皱眉思考“不太可能吧，他一直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要死不活的。”
　　简桉笑着换好衣服“墨潇不也是那个鬼样，跟欠他钱似的。”
　　“怪不得两人能玩一块，趣味相投”白若柠也没再多想，赶忙打扮自己。
　　本以为又要沉默地吃完一顿饭，结果因为墨潇和江淮有事要一块讨论，于是就……四人行了？？？
　　氛围光靠简桉和白若柠撑着，那两人笑一下会死啊！
　　“桉桉，你不觉得冷吗？”
　　简桉摇头“可能是对面两人太冷了。”
　　白若柠哦了一身，就看到江淮出门几分钟拿了件外套进来。一把扔她怀里。
　　“坐出风口，冷死你。”
　　白若柠嘟囔着穿上外套，心里美滋滋。
　　“你冷吗？”墨潇给简桉夹菜，装作不经意询问。
　　简桉摇头“不冷。”
　　场面又陷入沉默。两人时不时讨论几句关于工作的问题。简桉和白若柠悄悄发微信聊。消息提示音一会儿这边响一声，一会儿那边。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注意那两位无奈又无语的表情。
　　这场危险的饭局可算是结束了，简桉答应和白若柠出去玩，墨潇也没拦着，只是脸色不太好。
　　放飞的两人简直横着走，又是买买买，又是喝喝喝，简桉玩嗨了。在酒吧跳得正欢，一个没注意歪着脚了，只好先行告退。
　　然而代价就是，跳着打开家门，在跳着进去，墨潇在书房开会。
　　简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微醺地不耐烦大喊“墨潇……你在哪？”
　　墨潇立刻停止会议，一出门就看到她窝在沙发里，鞋子踢到地上，露出赤白的腿，脚踝处有些红肿。
　　“怎么了”他见不得她受伤，一点都不允许。
　　简桉迷糊地伸出脚“疼……”
　　墨潇叹气，拿出冰块给她冰敷，男人半跪在地上，皱着眉，动作很轻，没了往日的威严。
　　简桉酒壮怂人胆，其实她并没有喝得理智消逝“墨潇……你恨我吗？”
　　男人手中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简桉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对不起……”
　　墨潇眼神微暗，捏了一把她红肿的地方“我讨厌你说这句话。”
　　简桉疼得一激灵“可我……”
　　墨潇打断她“别说了。”
　　简桉闭上嘴，愧疚的低下头。她知道，他不会原谅她的。
　　墨潇看着她入睡后，一气之下抽了一盒烟，她为什么就是不懂他呢，他有时候恨不得把她绑起来，但是他不能……他做不到。
　　他从来没有讨厌过她，不管她对他什么感情，哪怕是亏欠，愧疚，他也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