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恩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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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白色雪地，依旧没有日光降临。
有两个身影倒在雪色里。
宁霜至慢慢睁开眼，下意识抬手，想要遮住眼睛。
过了一会才终于适应了刺目的白色。她想放下手，却盯着自己沾有血迹的指尖发起了呆。
……她此时不应该在队伍中等待捉捕雪魅吗？
宁霜至的表情有些茫然。还没等她再思忖，背后忽然传来响动。听到声响后，她忍着脑袋和身上的钝痛，迅速翻身起立，拔剑的动作却在看清声响的始作俑者时顿住。
好漂亮。宁霜至在心里惊叹。
那是个年龄约莫十七、八的蓝衣少年。
他坐在雪地之中，仰首看着女孩，黑色长发垂落，白皙的脸上镶着琉璃般的眸子，眼尾微勾，天然的摄人心魄，漂亮得像瓷器，让人不忍触碰。
只是这份脆弱感被眉目间的张扬意气冲淡，即使再配上高挺的鼻梁和不点而红的唇，都只能看出少年郎的桀骜风骨。
短暂的惊艳过后，回过神来的宁霜至立马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小橙说过，长得过分好看的，大多是妖。
她想直接问他是什么身份，少年却直直看着她，眉眼倦懒，恹恹自语道：“稀奇，竟还能活，醒得也这般快。”
宁霜至不明所以，捏紧了手中的剑。
少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皮一动，表情变得有些不耐。
“好麻烦啊。”
他说，清澈声线浑然透着一股不情愿。
片刻的静默，两人互相瞪着眼睛。宁霜至深谙敌不动我不动之道理，只是板起脸盯着这哪哪都古怪的人，并不言语。
少年却似乎有些奇怪她的反应。他蹙眉，色泽浅淡的瞳眸一瞬不动地望着她。
又是无声的对峙。最终是少年先移开了眼睛，啧了一声。
“那我就勉为其难报个恩吧。”
他双手环胸，语气很不情愿，像是被逼迫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
宁霜至素来是不愿意生事的，见那少年自顾自地说了这么些莫名其妙的话，看起来脑子不大灵光，倒是无害。
她倒是还想问话，譬如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譬如他口中报恩又是什么意思。但如今见他怎么都像是有些嫌弃自己的样子，就也不愿开口了，默默提着剑，转身便想离开。
只是走了几步，她就觉得腿软，浑身无力，接着眼前一黑，支撑不及，倒在了雪地上。
失去意识前，她又听到那人不耐的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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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痒。
宁霜至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她的脸上蹭着，带来阵阵痒意。
她以为是梦，不自觉伸手去抓，竟好像真抓住了些什么。
但指腹触到的柔软却似乎有生命一般，顷刻间僵住，然后迅速从她手中逃脱。她还想去抓，却先被禁锢住了手腕。
宁霜至睁眼，首先看到了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少年。
他用发带束起了马尾，更显出几分洒脱意气。不过这人此时耳朵通红，咬着唇瓣，漂亮眸子里盛着恼怒和羞赧。
这样的神情看得宁霜至摸不着头脑。
她的视线在少年的脸上、耳朵，和他旁边燃起的火堆间辗转，最后落到了自己依旧被攥住的手腕上。
“嗯……可以先松手吗，我有些疼。”
她一边撑起身子，一边慢吞吞地说。
少年闻言才反应过来，松开她的手，动作之快想被烫到了一般。
他深吸了口气，满脸写着“眼不见心不烦”，没好气地看向火堆，同时从身边堆着的木柴里捡起几根丢了进去。
这冰天雪地里，哪来那么多柴火？宁霜至觉得奇怪，却不大想和少年说话，只能吞下疑惑，自顾自幻视了一圈二人所处之地。
这是一个冰洞，不算大，但砌起来的冰墙看起来很坚硬，至少是足够遮风挡雪。
“无日极地虽是环境差得令人生厌，但也不是没有栖身之处。”
清越嗓音响起，宁霜至看向此时又主动开口的少年。
他的侧脸被火光照得熠熠，依旧好看极了，连带着他拿着一根树枝拱火的动作也显得像画。
“你就在这暂时歇下吧，等到有人来救你……救我们。”
少年说完，安静了几秒，却没等到答复。不爽地掀起眼皮后却看见刚才还坐在他旁边的女孩已经离自己十几米远，正警惕地看着他，显然戒备的样子。
“你是人，还是妖？”
她问。
尽管知道这样直接发问太过冒犯，但在这样两人独处，自己还患伤的情况下，宁霜至无法顾上这些。
对方既有能力在这种地方寻得柴火，想来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她不想让自己处在扑朔不稳定的境地，因此直接挑明。
被质问的少年盯着她眯了眯眼睛，沉默几秒过后，他兀自笑了一声，把手中的树枝抛进篝火，身子往后一倚，抱胸靠在了冰墙上。
“哈，我是人还是妖，你还辨不出气息吗？大捉妖师？”
宁霜至抿唇，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着的弟子木牌。
诚如他所言，自己身为捉妖师，是有能力分辨妖与人之间气息的不同的。
而眼前的这个人，尽管古怪得让她忍不住怀疑，但她自始至终确实都没有在他身上感知到任何的妖族气息。
她看着少年，后者的表情明晃晃在不爽。
最终宁霜至妥协，收起防备的姿态，走过去，在少年的对面、火堆的另一边坐下。
“抱歉。”
她盯着跳跃的火焰，语气真诚。
“因为你生得太好看了，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像你这般模样。”
祁隐也好，林无墨也罢，甚至是小橙，她见过的所有人的皮囊，在少年面前都似乎稍显逊色。
宁霜至皱起眉，真切地为自己以貌取人感到郁闷。
对面的少年将后脑勺抵在墙上，微微抬着下巴看她。
女孩的脸被火暖得有些红，晕在鼻尖和两颊。她眉眼间情绪安静，微垂着的黑眸里跳动着焰光。
明明皮肤不算很白，这张脸却很莫名吸人。
“……聂声。”
宁霜至听到对面的人忽然开口说，抬眼看过去，却见少年将脸撇了过去，并不看她。
冰洞沉寂了几秒。又没听到女孩的回应，少年将脸再次朝向她，在看见她钝如榆木的迷茫表情后几乎抓狂，只得咬牙切齿地补充：“你可以叫我聂声。”
宁霜至这时才懂他意图，于是朝他点点头：“我的名字是宁霜至。”
说完，宁霜至对着少年弯起眼睛，浅笑起来。
“谢谢你帮助我，聂声。”
宁霜至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虽然脾气似乎有点不好，但毕竟是帮了自己，更何况刚刚她对他无礼，这人也并没有介意，还愿意将名字说给她听。
聂声盯了她一会，随即又把脸撇过去，抬手将手背抵在唇上，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反正是为了报恩。”
他这句话说得含糊，宁霜至没听清，便睁着圆眸，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恩人（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