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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有关理想 ...
关于冰美式和耶加雪菲的比喻陶灼是知道的。
毕竟夏嘉禾感叹自己的才华横溢,不然怎么能想出这么精准又确切的比喻,邀功似的站在他边上口若悬河。
“这句话是比喻句,比喻句有什么?本体喻体。这句本体是什么?是陶灼,也就是你本人;那喻体呢?我们看一共有两个喻体,第一个是冰美式,第二个是耶加雪菲;前者代表标准化工业产物,后者象征地域风情精品;从口味上看冰美式苦涩清爽,耶加雪菲保留天然果酸和花果香气;表面上这是不同的味觉体验,实际上暗含我对你的进一步认识;所以这个比喻以咖啡为载体,通过细微但具体的味觉差异,从苦涩到果香构成认识层次的反差,形成‘以为--发现’的认识结构升级,体现了我们俩关系的进一步发展,表达了我与你真挚的感情!”
陶灼坐在秋千上看夏嘉禾越说越起劲,发自肺腑地觉得语文老师一定很喜欢夏嘉禾。
这秋千是附近自带的游乐设施,六块木板分两层颜色是柠檬黄,四条锁链比出两个三角形,看上去不大应该是给小孩玩的。
今早是按例休息,躺在床上不知道干嘛,索性跟老师打个报告想出来晃晃。
夏令营的住宿地点是在景区里,说是景区其实就是一公园。四周环山东边有湖,房子修在最里面,人来玩基本是在外围沿着马路绕湖走一圈,很少有人跋山涉水到建筑群这边瞧瞧。
又是大夏天又是大早上,公园只有一个出入口旁边还设着保安亭,两个这么大的人想丢都丢不了,老师挥挥手叮嘱几句就放他们俩出去。
山刚好挡住太阳,树又茂密,出来之前狠狠往身上喷了几遍花露水,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走了快十五分钟,老远看到有个秋千,在树影底下像块凤梨雪糕,周围也没人玩仿佛专门等着他们俩品尝。
夏嘉禾提议我们去荡秋千。
陶灼问你今年几岁了。
然后走到秋千前毫不客气地坐上去,到现在都没有挪位置。
夏嘉禾倚在架杆上,一只手握住秋千索,没用太大劲,只是让秋千轻轻地荡。
“我怎么这么厉害呢?这么好的比喻我怎么一下子就想出来了呢?果然文学界少了我就像大海少了鱼,一看就知道不完整。”
陶灼上下打量夏嘉禾两眼,他发誓他刚见到夏嘉禾的时候夏嘉禾还是很拘谨疏离的。
不是站得二五八万就是走得二五八万,夏天天热穿的短袖,没有口袋给他插手,他就把手背在身后,戴副眼睛,长张不喜言笑的脸,一句话能不说就不说能少说几个字就少说几个字,致力于让周围的气温下降几度。
陶灼掐指一算,如果夏嘉禾不是有双重人格那他就一定有一个双胞胎兄弟,瞒着所有人共用一个身份,两个人交一个人的钱,实现最高性价比。
这很正常,陶灼如是说,没人嫌钱多也没人可以钱多的没事烧,可惜的是他没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陶灼抬起手示意夏嘉禾可以停下“我以前是冰美式现在是耶加雪菲,你呢?以前是中药现在是西药吗?”
“我为什么会是药?不能申请当意式浓缩或者拿铁吗?卡布奇诺我也能接受。”
“不能”陶灼比了个叉“因为我不喜欢喝咖啡也没怎么喝过咖啡,完全不知道它们到底哪里不一样。”
接着话锋一转,一脸认真“但是我真的喝过中药,也真的吃过西药。”
夏嘉禾静默,把天聊死是门技术活,他本来以为这门学问上他已经足够登峰造极,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句话放到哪里都适配。难怪他妈说让他参加夏令营是为了叫他长长见识。
夏嘉禾伸出手指从一到五地跟陶灼数“你上次讲不喜欢喝奶茶,不喜欢喝碳酸饮料,这次是不喜欢喝咖啡,还有吗?”
“茶我也不喜欢。”
不是因为觉得不好喝才不喜欢,是因为喝几口就睡不着觉才不喜欢。上次老师下午请客喝奶茶,陶灼半杯都没喝到,硬生生在床上挨到快四点天都要亮了,所以除非困到上课睁不开眼陶灼一般都不喝这些。
与之相反的是夏嘉禾,早上给自己灌了两杯黑咖,该困还是困,眼睛一闭上,下次睁开就不知道是今夕何夕。
“好”夏嘉禾停下晃秋千索,稍微弯下腰让坐着的陶灼能看清他的手势“我现在总结一下,不喝奶茶不喝咖啡不喝碳酸饮料不喝茶,你是只喝水吗?不对,我见过你喝牛奶!”
夏嘉禾语调瞬间拔高,仿佛是在考场磋磨多年的秀才,将将要看破红尘选择隐居,没想到一朝秋闱在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欣喜若狂就差跳起来喊我中了。
陶灼把夏嘉禾伸出都手指一根一根按回去“我喝牛奶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吗?我不仅喝牛奶我还喝果汁,我不仅喝果汁我还自己榨果汁。”
夏嘉禾回喝牛奶不奇怪,你喝牛奶就奇怪了,这牛奶肯定大有来头。什么牌子哪个产地有什么特殊工艺是不是祖上当过宫廷御用?
陶灼哼一声说自己家养的牛吃自己家种的草,每天听音乐洗牛奶浴还要放玫瑰花瓣,定期举办宫廷舞会,半年一次大迁徙,挤出来的奶要放在炼丹炉里炼制七七四十九天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认真点。”
“就普通牛奶,甜牛奶也喝纯牛奶也喝,最喜欢的是水牛奶。”
“果汁呢?”
“喜欢鲜榨,但太麻烦了一般都买果汁含量百分百的。”
夏嘉禾嘶一声,半天才想好措辞“你——知道市面上号称百分百纯果汁的大部分都是虚假宣传吧?”
陶灼比了个嘘的手势“别说,我可以假装它是真的。”
"这么掩耳盗铃的吗?”
“我在一叶障目上一向很有天赋。”
夏嘉禾噗嗤笑出声,眉眼明朗,转身站到陶灼身后,手这次用上了力,秋千荡起来像拨水的桨。
天空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海,秋千荡啊荡,要荡到大海中央。
海中央传来竖笛的鸣奏,仔细听还有人在唱歌,唱的貌似还是“ohhhhhh!who lives in a pineapple under the sea?”
夏嘉禾瞬间从床上惊醒,腾得一下坐起来,一只手捂住脑门一只手关掉闹钟。他当初就不应该听余辙的,定这么刺激的闹钟给自己,思绪还没从睡梦中抽离,心脏被吓得要跳出胸膛。
他什么时候睡是个谜,什么时候起是个谜,要在电脑面前坐多久还是个谜。偏偏又自己给自己定了每天最少两千字的规矩,没办法定个下午一点的闹钟算是提醒:新的一天开始了,现在马上立刻去电脑前码字。
捂着脸在床上思考了快十分钟从恐龙灭绝到人类起源,再到我是谁我要干嘛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最后认命地爬起来刷牙洗脸。
夏嘉禾刚拿毛巾把脸擦干净,镜子里映出一张眼下青黑的脸,头发可以让燕子直接住进去,脸色能跟墙比比高低,都不需要老中医在路上随便看一眼就知道这人不健康。
夏嘉禾把毛巾挂好,点了个预计半小时后送达的外卖,备注四个大字加麻加辣,趿拉着拖鞋往书房里走。
他心情不错,因为他预感到今天的任务可以超额完成。
摸鱼是激发灵感的第一生产力。夏嘉禾读高中的时候面上摆在卷子,卷子下藏在本子,一只耳朵听老师讲课一只耳朵听取八方动静,稍有不对里面把本子往里一推做出认真听讲的模样。
他那会子可高产,心情不好写一点心情好写一点,考得好写一点考的不好还写一点,三本B5每本80页的本子写满他潇洒飘逸的字。
缪斯不会永远眷顾同一个人,夏嘉禾在美国读书时感到一股绝望的江郎才尽。本科四年忙着读书忙着考证忙着生活,提笔写字的机会少,剩余的力气全用来给出版社投稿然后被拒再投。
刚到美国的第一个月,终于有家出版社给他打电话说出版在望,要不是当时夏嘉禾那边正值深夜,他都要下楼跑两圈再回来。
心里想的好,觉得世界就在自己手中,坐到电脑前才发现一个字都敲不出来。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哪里都出了问题,身体也好精神状态也罢,反正哪哪都不太好。偶尔也有缪斯瞬间的光顾,持续个两三天,又不知道该写什么,越写越别扭,越看越不满意。
出版社那头看他的第一部小说《白色斑点的猫》反响不错,成热打铁跟他结成长期合作。夏嘉禾和余辙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两个人一个作家一个编辑,都初出茅庐看上去也都有潜力,谁也别嫌弃谁。
出版的机会是有了,新书呢?只好一边创作一边啃自己的老本。《荒诞》的骨架是高中就搭好的,《旧日人已死亡》三分之一的故事是高中时写好后来再改改放上去的。
夏嘉禾觉得读者是真的厚爱他,说自己也许有点天赋可能是高中的自己真的有天赋。
白日里写得焦头烂额心神不宁,晚上睡得也不安稳,很少会梦到陶灼。
但只要一梦到,下午写文的状态就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梦里的陶灼是十六岁的模样,跟二十六岁也没差多少。夏嘉禾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好笑,明明梦境是最光怪陆离的,偏生他的是现实的照搬照抄,一分一毫都没有改变。
他夏令营是带了本子过去的,想着换个新环境写点新东西。夏嘉禾喜欢给跟他关系好的人看他写的东西。他需要评价交谈,像树需要阳光雨露,刚读完高一本子上没写多少,只有一篇悬疑完结。
夏嘉禾没跟别人讲过自己以后想当个作家。怕有人说是痴人说梦,怕有人觉得是小孩子随口胡闹,怕郑重说出来的话变成别人饭桌上的笑谈,甚至只是笑两声就像丢垃圾一样丢在脑后,片刻遗忘。
越珍贵的东西就越应该埋在心里。
在成名前在那么多人里,夏嘉禾只和陶灼一个人讲过他的理想。
天很黑,几颗星星不算太亮,正好谈心,发自肺腑,真情实意,每一个字都裹上对未来的希冀。
成名后,夏嘉禾终于有足够的底气,谈起自己成为作家的理想。到头来还是欲说还休,咽回去七分。不是在访谈中描绘出一个一直痴迷写作最后梦想成真的成功模板,就是在酒桌上忆昔少年狂,自嘲一般提起不知事的从前。
夏嘉禾理想成真了吗?
别人说:当然了,看他现在要销量有销量;要知名度有知名度;要钱有钱。这不叫理想成真什么叫理想成真?
可是他自己审视自己,怀揣一把手术刀,干脆利落从头到脚去解剖,又觉得差的还远。
理想成真好难,当作家好难,成为一个像爱伦·坡一样的作家更难。
“Edgar?你的英文名是因为爱伦·坡吗?”陶灼在老师离开他们那处后偏过头小声问。
夏令营有口语课,老师是伦敦人,挨个问他们的外语名。陶灼没给自己取也没有现取应急的想法,就让老师喊自己“Tao”。夏嘉禾坐在他旁边,昂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明亮,大方地介绍自己的外语名叫“Edgar”。
夏嘉禾感到不可思议。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们大多知道后点点头走了,也没有人会把这个名字和爱伦·坡联系到一起。
“你怎么知道?”
“因为爱伦坡本名叫埃德加·爱伦·坡,Edger Allen Poe。”
“不是”要不是在课上,夏嘉禾真的要手舞足蹈“你为什么会把这个名字和爱伦·坡联系到一起?”
“因为你带来的那本《黑猫》?因为你对哥特式小说的了解程度?”
陶灼回得平静,满脸写着联系到一起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
夏嘉禾还想再说,陶灼却碰碰他的手,让他止住话语说现在要上课,下课再讲。
夏嘉禾愿意把这件事命名为他与陶灼关系进展的里程碑。这件事前他看陶灼只是陶灼,一个聪明好看性格好的人,这件事之后夏嘉禾看陶灼又像是看自己。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但也许在这世上的某一处,有一片十分相像的,同样长在枝头,经风沐雨,在阳光下生辉。
以至于在那个夏嘉禾照例晚睡,陶灼喝奶茶睡不着的晚上,他在床上翻了三个身,莫名生出一股想倾诉的欲望,陶灼是能明白他的。
“灼儿?”夏嘉禾试探性地叫陶灼。
“醒着。”
“你觉得…你觉得…”
理想在心里埋太深了,好不容易能宣告自己拥有宝藏,挖出来给人看时还是踌躇不敢迈开步子。
陶灼没催他,很安静地等待夏嘉禾继续开口,空调在吱吱作响。
“你觉得我以后成为作家怎么样?”夏嘉禾双手交叉,努力控制自己不缩进被子里,姿势罕见的端正,整张脸都在发烫,心揣揣不安。
“爱伦·坡那样的吗?”
“差不多,会更偏悬疑一点。”
“那一定是很好的作家,你会成为很好的作家。”
“真的?”
“不是你说文学界少了你就像大海少了鱼吗?” 陶灼笑笑顿了顿,换了种更认真严肃的语气 。
“而且你不是给我看过你之前写的东西吗?了不起的叙诡和一语双关,看到最后我承认一开始是我太天真了。”
“不是夸大也不是哄你,我是真的觉得你会成为一名很好的悬疑作家,到那个时候,记得一定要给我亲签。”
夏嘉禾露出笑容,他感到困意,阖上眼睡去。来夏令营认识陶灼绝对是他十六岁最惊喜的事。
他想着,渐渐进入梦乡,恍惚间又看见认识第三天时,把本子递给陶灼,陶灼明亮的眼睛。
“ X, Y吗?” 夏嘉禾记得陶灼的手在他的本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点过,头也不抬地问他。
“起名字很麻烦的。” 他记得他这么回。
夏嘉禾这时候写小说不乐意给人取名,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轮到哪个叫哪个,而这篇的故事就发生在 X与 Y身上。
……
【 “我叫 X,在多年前双亲死于大火后被 Y收养。 Y是一名私家侦探,他说等他老掉了要我接他的班子。”
“最近 Z市发生数起纵火案,报纸报道,警方追查,人心惶惶。我听见 Y在骂‘蠢货!蠢货!’他的声音高极了,我知道他在骂什么,他说的没错,但我觉得他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大火,大火,我又看见了大火,跟以前一模一样。”
“ Y死了,我料理他的后事,照他所说接过他的班子。”
“ Z市又发生纵火案了,我坐在餐桌前,喝着咖啡看着报纸,‘蠢货!蠢货!’这次是我在骂,声音同样高极了。”】
……
《白色斑点的猫》原型是《黑猫》(爱伦·坡老师真的是本文的绝大部分灵感来源)
只能说悬疑真的不好写,为了最后的小片段头发不知道掉了多少[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设定上是叙诡(至于我到底有没有写出来,这就是个问题)
如果大家觉得不是不要觉得是夏嘉禾的问题,纯粹是我不行[合十][合十](我们望岗厉害得很)
虽然只是小片段(绝对不是望岗的原文)但是还是可以猜猜,这个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
最后我将爱海绵宝宝一辈子!
Are you ready kids?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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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有关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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