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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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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护人安槐追着穿西装的身影直到男厕所,他思考片刻,抬手把半瓶酒洒在自己衣服上,跟进厕所。
里间传来冲水声,安槐站在洗手台前装作擦衣服。
穿着西装的侍应生站在他身边洗手,安槐才像刚发现他,“你好,请问这里有包间吗。”
他微微皱眉,似乎极其无奈:“我可能要换一身衣服。”
椭圆形镜子显露出青年优越的五官,黑发棕眼,薄唇绷着,一眼看去便知不好相处。
而在他的耳后,却纹着一朵和本人气质实在不符的玫瑰花,长满尖刺的花茎垂落,最终隐入整洁禁欲的衬衫领。
最重要的是,这是与档案上一模一样的脸。
顾行筠扫了眼他被酒染脏的明显价值不菲的衣服,声音冷淡:“请和我来。”
顾行筠带着安槐走员工电梯抄近路上四楼,刷电梯卡时,安槐状似无意看了眼:“顾行筠?”
顾行筠站在他身边,侧脸冷硬,半个眼神也不分给他。
还是个高冷的。
安槐不好再说话,担心说多了引起反感,只能跟在他身后,视线不自觉又落在那朵玫瑰花上。
纹身下面应该有要遮掩的东西,伤疤还是什么?
“请进,”顾行筠刷开门,“请问需要帮您拿替换衣物吗。”
安槐回过神,进了房间,露出脑袋:“麻烦了。”
顾行筠微微挑眉,再看向他时语气稍微好了点:“不客气,请稍等。”
房门被关上,安槐深吸一口气,扯了把身上黏黏糊糊的衣服,酒味中还混杂着别的味道,难闻。
安槐估摸着时间,准备快速冲个澡,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让人觉得他是个酒鬼。
温热的水珠淋在身上,极大缓解不适感,磨砂玻璃弥漫上水雾,封闭的空间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安槐精神放松,又开始一个人嘟囔。
“白芍想对顾行筠做什么……顾行筠外表看着冷淡,没想到还纹身……这么个石头怎么接近啊。”
安槐嘟囔够了,开始小声哼歌:“我们是祖国的花朵,请你要好好爱护我……”
敲门声响起,歌曲声瞬时卡住,安槐匆忙找浴巾擦身体:“稍等!”
顾行筠拿着装衣服的袋子,眸子垂下,安静等待。
没到几分钟,房门被拉开,湿漉漉的脑袋露出来:“请进。”
顾行筠比他高出半个头,视线正好看见这位客人洗完澡粗心敞开的胸膛。
一眼看去是很温润的白,然后是瘦,似乎再瘦点能看骨头,最后是平坦的小腹线条,缓缓隐入浴袍中。
安槐裹了个浴袍就匆匆来开门,伸手去接衣服,却看见对方半天没有动作,疑惑抬眼,正对上对方复杂的视线。
顾行筠回过神,匆忙移开视线,把袋子慌张塞给他后关门:“你先换。”
安槐差点被门板拍到鼻子,直觉他的眼神很不好。
他思考,了然,是那种对同性竟然这么瘦的嘲笑。
绝对是,被自己发现还觉得很心虚!
安槐感觉自己属于男人的尊严被挑衅,胸膛起伏几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穿衣服。
算了,在床上躺着这么多年,能站起来就不错了,身材差点就差点吧。
顾行筠靠着墙轻轻喘了几口气,狠掐了下大腿根,大约等了半分钟,门开了。
安槐穿着大一码的衬衫,收进裤子的腰更细,顾行筠逼迫自己移开眼:“您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安槐低着头整理衬衫袖子,闻言赶紧叫人:“等会。”
他不经意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单手不方便整理袖子,可以帮我吗。”
顾行筠的视线落在他滑落到臂弯的衬衫,凸起的腕骨暴露在空气中:“好。”
“最近健身还是很有成效的,”安槐继续“不经意”,“过度的肌肉不符合我的审美,是吧?”
顾行筠低着头把袖子挽紧,侍应生的西装衬衫勒出他鼓囊的大臂:“是。”
安槐满意了点,正打算顺势再说点什么拉近关系,便听见一声口哨声:“小舅舅。”
完了。
忘了还有他了。
安槐僵硬转身,看见祁盏星靠在走廊尽头的栏杆上,抱着肩膀歪着脑袋看这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祁盏星的视线从安槐搭在顾行筠手心里的手腕扫过,再落到后者脸上,正好对上视线。
与其同时,顾行筠也在看他。
“我……”安槐看着祁盏星准备开口,企图说点什么堵住他沾了毒的嘴,“我身上撒了酒。”
祁盏星表情无辜:“是谁洒的?缇米?路西?还是阿卡?”
好死不死,说得都是酒吧头牌,安槐脑袋嗡得一下,缓缓看向顾行筠,后者神色不变。
懒懒散散的声音催命一样再次响起:“哎,舅舅,你不是喜欢小男生吗,怎么……”
祁盏星看着顾行筠,似乎真的在疑惑:“怎么这次看上了个老男人?”
还在大学勤工俭学读研的顾行筠:“……”
在魂穿来之前也是大学生的安槐:“……”
安槐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狠狠甩开,随后面前的人微微鞠躬,说声再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祁盏星这么一搅和,恐怕在顾行筠眼里,自己就是酒吧骗人上床的常客。
再加上自己穿个浴袍就跑出来,还美滋滋展示自己的肌肉……
没成酒鬼,成色鬼了。
确认把人吓跑后,安槐转回脸,麻木地看着祁盏星。
祁盏星压不住嘴角,提醒他:“小舅舅,你的目标对象跑了。”
他顿了下,局促道:“会不会是因为我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吧?小舅舅会不会怪我?都怪我太年轻了,不知道委婉点。”
“不怪你,”安槐磨牙,“怪学校没有再早点开学。”
“那就好。”祁盏星走过来,动作自然把他刚叠好的袖子也拨散,在安槐疑惑的目光下解释,“挡风。”
安槐嘴唇动了几下,最后还是勉力维持住家长模样:“不早了,我们回去。”
祁盏星乖乖巧巧答应:“好的,小舅舅。”
安槐看着他的背影无声骂人:心眼比莲蓬都多的狼崽子。
确认了顾行筠在哪个酒吧后,安槐去找了几次,他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问话就回,不问就沉默。
工作上的问题随便问,稍微私人点的问题当听不见,安槐担心自己的意图太明显,只能顺着他。
再加上身边有个不定时刷新的祁盏星,简直难上加难。
好在顾行筠的态度软化了很多,对自己没有之前冷淡了。
第四次把顾行筠气跑之后,安槐对着祁盏星一副“我还是个孩子”的嘴脸,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摇晃酒杯,平缓心情,还没开口,手机铃声先响起。
备注是“大姐”。
完蛋,来查岗了,安槐看着捧着酒杯神情自若的祁盏星,庆幸今晚来的是清吧,不然包保准露馅,
他做了几秒的心理准备,硬着头皮接起电话。
“大姐。”
“小槐,”祁薄雪听着背景的音乐声,“你们在外面?”
“嗯,带星星出来玩,”安槐小心措辞,“快开学了,带他放松几天。”
祁薄雪没细究:“医疗团队给我看了你的身体数据,已经没大问题了,但是平常还是需要多注意。”
安槐老实答应,对于这个可能见过原主的大姐,他一直小心谨慎。
“还有一件事,星星转学到C大时,作为条件,我们在校内设立了基金会,”祁薄雪那边隐隐传来说话声,似乎在提醒她开会。
“基金会由你接手,业务范围、愿景和受益人群看你想法。”
祁薄雪迅速说,“你已经到了有所尝试的年纪,生病耽误点时间也没关系,放手去做。”
电话开了外放,祁盏星听见,晃动的酒杯停下。
安槐半晌应声:“好。”
祁薄雪确实很忙,嘱咐会让秘书交接后就挂了电话。
面对突如其来的基金会,安槐有些发懵,愣愣和祁盏星对上视线。
祁盏星沉吟片刻,主动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我妈给学校投了笔钱,想让它发挥点作用。”
安槐喝了口果酒,恢复理智:“为什么交给我?”
“你是祁家的人,祁家会保护你,但不会让你混吃等死。”祁盏星把酒喝光,“为你提供发展机会。”
安槐嗯了声,感慨老钱也不是这么好当的,要为家族财富做努力。
“也没多少钱,”祁盏星淡淡道,“做着玩。”
安槐刚想问他具体金额,就看见祁盏星突然挑眉:“我好像看见你在宴会上的朋友了。”
“什么朋友?”
祁盏星扔了酒杯:“小舅舅,我喝多了,眼有点花,我们回家吧。”
安槐揪住他的衣领,焦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看见:“祁……星星,快告诉舅舅,你看见谁了?”
祁盏星故作思考:“可能是和你在阳台说话的人吧。”
安槐有些着急:“可能是什么意思?是还是不是?”
“应该是吧,”祁盏星拨开他的手,“需要小舅舅开学送我去学校才能想起来。”
“送送送,”安槐拍胸膛,义正言辞:“我是谁,我是你的好舅舅啊!”
祁盏星满意:“是他,叫什么……忘了,跟着顾行筠去更衣室了。”
安槐气势汹汹迈步:“侄子,你先坐在这,舅舅去解决点事。”
祁盏星跟在他身后,提醒:“更衣室在这边。”
安槐的脚在空中拐了个弯,“突然忘了。”
祁盏星看着他的背影勾起嘴角,慢条斯理跟上去。
到了员工换衣间,安槐也冷静下来了,藏在拐角处,正好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更衣室。
祁盏星明知故问:“这是你朋友吗?”
安槐注意力都在更衣室,随口道:“宴会上认识的。”
祁盏星点头,看他半个身子都要探出去,却仍旧顽强地挺直后背,免得自己显得偷偷摸摸,觉得他很像站岗的小狐獴。
“小舅舅,”安槐感觉有人用气音在自己耳边说,“你要去偷听吗?”
“怎么会,这是很不好的行为,”安槐一本正经,“我们不要这么做。”
祁盏星奥了声:“那你在这看吧,我要去洗手间。”
安槐点头:“速去速回。”
其实是速去别回。
祁盏星的背影消失在旋转走廊后,安槐松了口气,确认附近没人,才轻手轻脚走到换衣室门前,靠近附耳。
偷听是不好的行为,安槐准备一会狠狠谴责自己,当做惩罚。
与此同时,他头顶的摄像头亮着细微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