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风景》迷醉嫣然

4、涂抹新红上海棠

　　在红子的坚持下,两人住进了离太子寝宫最远的院子.

　　不大,却幽静,带有淡淡的冷清感.也许正适合志保和红子这样的人.总是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淡模样,骨子里却有绝对不容忽视的吸引人的魅力存在.这种魅力与生俱来,扎根在体内,这种魅力就是要所有人臣服的魄力,让人无法抗拒也不愿抗拒.

　　“花开的很好呢……”红子立在一株盛开的h海棠树下喃喃道."一丛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志保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只是自顾自地慢慢磨着瓷碗里的草药,自己的病不容忽视,这一趟行程虽时日不长,但是对于病入膏肓的自己来说,着实有些吃不消.这病,实是烦人,指不定几时发作,时至今日已经为自己和师父添了不少麻烦.

　　曾经有位江湖医师给自己把过脉,然后眯缝着眼对师父和师兄说:”三年时间,准备后事吧.”

　　师兄当场大发雷霆,把那个医师打到跪着求饶说自己长命百岁才罢休.

　　想到这里,志保不禁莞尔,看着瓷碗里黑色的草药粉,眼神又凝重了起来.

　　这是一位尼姑给的.

　　在两年前的一个雪夜.

　　她又一次不合时宜的发作,身边没有一个人.蜷缩在两颗树之间小小的空隙中,紧紧抱着自己发抖的身躯,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痛苦地叫出来.

　　就在那种时候.

　　那位尼姑出现了.

　　她脱下蓑衣盖在她的身上,看见她有反抗的意思,轻声说:”女施主不必惊慌,在下是咸清观的僧人.见女施主不支,特前来相助.让施主受惊了.”

　　志保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是从她温和的行为中感觉不到杀气,便不再反抗.依旧蜷缩着.

　　“多谢.”

　　痛楚和眩晕带来的恐惧感渐渐消失后,志保鞠躬道谢.

　　她一笑,带有修行者特有的沉静与波澜不惊:”女施主不必在意,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志保也笑了笑,说:”那我先行告辞了.”

　　“慢.”尼姑缓步走上前来,把一张草纸递到志保手中:”望能助女施主一臂之力.”

　　纸上区区几个字:

　　荼蘼花根,霜降晨露.

　　“这是…?”

　　回答她的只有漫天的风雪,或快或慢地散落着.

　　志保吐口气,小声嘀咕着:”难道所有人都跟琴师兄一样喜欢玩消失吗……”

　　“什么?”身后传来了颇为不爽的熟悉声音.

　　志保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看见那一头罕见的金色长发在风中静静扬起.黑色的斗篷上积了薄薄的雪.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尴尬地扯扯嘴角:”啊呵呵……师兄.”

　　“师父担心你又发病了,命我来寻你.”琴酒走上前来,温柔地拂去志保发顶和身上的雪.

　　“还真被师父说中了.”志保笑着说道

　　琴酒的手停了停,望着志保担忧道:”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你病得一天比一天严重,发病也极不规律,我不可能时刻在你身边……师门在江湖上树敌很多,万一哪天你……”

　　“万一哪天我落入敌手,麻烦师兄照上次那样再来一剑,不过这次往这刺…”说着指了指胸口,一脸认真.

　　琴酒倒戈:”你……你想让我没脸回师门吗…?”

　　“小姐…小姐?”陌生声音的呼唤打断了志保的回忆,定了定神,抬眼看向面前的两个小姑娘:”什么事?”

　　“小姐您好,我们是派来做小泉小姐和您的丫鬟的.”

　　志保微微笑了一下:”嗯…怎么称呼?”

　　左边那个笑起来很沉稳的女孩眨了眨水灵的眼睛:”我叫怜奈,小姐.”

　　“怜奈……”志保慢慢地念着这个名字,余光轻轻扫过她交叉在身前的手:”你是独风门的弟子?”

　　怜奈惊奇地睁大眼睛:”是…奴婢五年前退了师门入宫…小姐怎会……?”

　　“独风门的人善用箭术,你手指上的茧正是练箭术的人特有的,而且你举手投足间有种常年习武的人才有的感觉.再加上你的名字,独风门的人为纪念一位出色的弟子,那位名叫奈的女侠,所有人的名字中都带有奈字.对吧?”红子接话道.

　　“小姐真是太厉害了,奴婢是婉矜.”右边那个俏皮的女孩子笑着讲道.

　　“你不是习武的人吧.”红子喝了一口茶,说.

　　志保悠悠地看了红子一眼:”果然是退出江湖很久的人,迟钝啊迟钝……”

　　意料之中的白眼:”那你说.”

　　“婉矜你应不是出自某一师门,而是自己修行的吧.能看出来你的轻功很好,却不是任一个师门所有的.”

　　婉矜和怜奈简直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的确如此,奴婢的功夫是家父教的.”

　　志保饶有兴趣地说:”哪日能见见你父亲,定受教非浅.”

　　婉矜忙鞠躬道:”奴婢不敢,小姐言重了.”

　　红子挥了挥手:”不必拘谨,婉矜.”

　　“那怎么行?”一旁沉默许久的怜奈说:”小姐说不定就是太子妃了呢,依奴婢看来,其它的小姐们没一个能比得过小泉小姐的,要是宫野小姐也参加大选,那才难选呢.”

　　志保笑着摆手:”我对朋友的丈夫没兴趣.”

　　“真是可惜了…”怜奈叹口气

　　“别管我了,来讲讲其它小姐的事情吧.”

　　婉矜马上来了兴致:”哎呀,小姐你们不知道,有些小姐简直让人受不了.前几天来的那个铃木家的小姐,几乎一天到晚就缠着太子殿下不放,也就仗着家里有钱,买通了殿下身边的丫鬟,总在殿下身边说好话.可不是终于把殿下弄恼了,现在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让出来嘛.”

　　“关禁闭了?”志保把玩着手里的小块白玉,略微沉思了一下.”来讲讲原来的太子妃的事情吧.”

　　怜奈沉吟片刻,道:”青妃娘娘她……很爱殿下,爱得…过头了……她想要殿下只属于她,却忘了自己的丈夫,是以后的国君,三千佳丽是免不了的……她把爱情抓得太紧了,紧到……手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对于太子殿下来说,情这个东西,不会仅仅局限在一人身上,更何况是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直被自己当作妹妹来关爱的青妃…神秘感这种东西早就没了,没了神秘感的妹妹,哪个男人会把爱情专注在这样的人身上呢?但是说起来…青妃还是挺可怜的,她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想要一份只属于自己的爱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说到这,怜奈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的是,她找错了人,找了一个绝对不可能相守一生的人”

　　志保沉默半响,转头看向垂首不语的红子,轻轻道:”红子,我开始后悔逼你来参选了.”

　　不料红子缓缓把视线移到志保身上后,吐出了一句让志保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的话:”哦?是吗?我倒是开始有兴趣当这个太子妃了.挺有趣的不是吗,跟一个不能相守一生的人长厢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