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一戏墨丹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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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今朝公子恢复得不错啊。” 墨丹青仍是一身青衣，端着餐盘的家常样子也没有给行云流水的形象打一点折扣。
“公子。“良琴偷偷地瞟了一眼墨丹青，怯怯地唤。
“真是个笨丫头，自己去领家法吧！” 左手在良琴身后不经意地一推，墨丹青云淡风轻的说。
良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安静地退了出去。书韵焦急中带着哭意的声音隐隐传来，“公子让你去领家法？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告诉公子……”
“没事儿的，我们走吧。”
两个婢女相携远去的声音越来越小，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躺着的袁今朝和站着的墨丹青。
“书韵做了刀削面，简单吃点吧！”丹青把餐盘放在桌子上。
袁今朝一个鲤鱼打滚从塌上跳起来，以饿虎扑食的姿态扑到桌子边，急三火四地拨了一筷子面条进嘴里，愣了一下苦着脸吞了下去。然后开始向面汤里放辣椒油，直到整碗面里都是红彤彤的才罢手，一脸幸福的吃起来。
丹青坐在旁边，看着狼吞虎咽的袁今朝以及那一碗红色的面汤，止不住胃痛，“不辣么？喝口水顺顺？”
“还好吧，有点淡，毕竟外面不比家里，凑合着吃呗。”袁今朝哧溜哧溜的吸着面条，含糊不清的说。
“说起来，式微山庄对待恶行簿上的人都是这么周到么？”袁今朝连汤带面吃了个底朝天，又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大咧咧地问。
“自然不是的。” 墨丹青抽出折扇轻轻地摇。“不是说了么？在下对袁兄敬仰的很，此次相邀和式微山庄完全没有关系。”
“什么时候你不是墨家的二公子，什么时候再和我说这样的话吧。”袁今朝一耸肩，满脸不屑。
“丹青对袁兄实在仰慕得很，若是诚心相邀，袁兄可会赏脸一叙？”墨丹青的一双黑眸定定地胶在袁今朝的脸上，不想错过一丝半点的情绪。
“呵呵。”袁今朝发出两个尴尬的笑声，“丹青公子的笑话可是不太好笑。”
墨丹青不再说话，只是垂下眼睑，看着那一碗红油面汤出神。
“哎，咱明人不说暗话，墨兄你所忠何人？那人所托何事？”一向好动的袁今朝在桌子旁左晃右晃，冲墨丹青挤眉弄眼。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墨丹青有样学样，懒洋洋的放松身体倚了过去，轻声蛊惑，“要是真好奇，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
“才不要！我丑的见不得人。”袁今朝拿茶杯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从茶杯沿儿上方飞了个媚眼。
“妙手空空？”
“青城掌门？”
“愣头和尚？”
“龙门客栈的玉芙蓉？”
咕嘟嘟喝下一杯冷茶，袁今朝甩出一系列的名号。
“都不是？”见墨丹青一直在摇头，袁今朝一惊一乍的跳起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喃喃自语，“我最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从白衣门回来就一直安分守己的呆在庄子里啊，为了夕迟花就连姑姑生日都没回去啊，怎么就成了江湖恶人啦？连式微山庄的二公子都出马了，我冤不冤啊……”
“这个傻了吧唧，脑子有病，嗜辣如命的家伙就是近三年搅得江湖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看着陷入自我纠结世界完全无视自己的袁今朝，墨丹青清冷的眸子越发剔透，在心底暗暗腹诽。
“书韵，看好他，不要让他看到良琴和你之外的脸。”墨丹青浅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沉的光芒，正色交代身边的女婢。
“是。”书韵颔首低眉，严声正色。
袁今朝被软禁的生活除了寂寞点，倒也过得有声有色：
每天三餐不落，顿顿有酒有肉；每天有美相陪，琴棋书画样样精彩；每天高谈阔论，十大门派的八卦秘辛应有尽有。可是，咱们的袁今朝小朋友从小在山林里疯野惯了，这么安乐的日子还真让人发倦。打了个哈欠，看着专心描花样的书韵，袁今朝默默在心底盘算着时间和路程。
“出了元宝庄，先是马车行驶一夜，接着上船，到现在刚好五天。一路顺风顺水，明早就该到苏州的地界了吧，那里有一个被称作江湖无冕之王的凤氏家族。乖乖啊，莫非墨丹青那家伙要把我送到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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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昭，你觉得公子身上的痒，是不是毒？”子陵端起那碗姜汤，悄悄地倒在角落的盆栽里。
“不能确定，你把公子染病那天的情况仔细和我描述一下。”子陵凝眉。
“公子这毛病来的突然，”子昭皱着小脸仔细回忆，“好像，好像从见过袁今朝之后就这样了。”
“公子？”子陵一脸郑重。
墨丹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公子，请您把和袁今朝见面的所有细节都描述一下。”子陵的手扣在墨丹青的脉门上。
……
“诊断出来没有？”急性子的子昭急三火四地催促自己兄长。
子陵没有说话，只是横着眼睛扔了一记白眼。
“你倒是快点啊快点啊……”子昭围着子陵的你身边，喳喳鸟似地叫个不停。
“子昭。”一直安然坐在那里的墨丹青看着子陵太阳穴旁迸起的青色血管，缓缓地开口，“你能不能稍微安静一会儿？”
子昭脆生生地打了一声是，整个人都闪到一边，恨不得贴到墙壁上。
“公子，只是风疹，吃两服药应该就痊愈了。”子昭收起诊脉的手，恭谨地回答。
“我就说嘛，袁今朝给咱们公子下毒是不可能的！”贴在墙角的子昭弱弱地说，“袁今朝昏迷的时候，我已经把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掏出来了，都在那个箱子里！”
子陵锁着眉轻轻地用指关节敲击桌面，子昭则把那个装着袁今朝所有家当的箱子搬过来细细查点，边查边嘟囔：“春痕一把、锦囊一个、钱袋一个、金创药一瓶、没有标签的瓶瓶罐罐四个……”
“我看看。”子陵打断子昭的话，亲自打开那几个没有标签的瓶子，察其形闻其味观其色，面色越来越凝重。
“公子，这个是两相依，这个是随心，另外两个恕属下才思学浅，不能分辨。”
听闻那两个瓶子里装的东西，墨丹青的眼睛蓦地发亮。
“还有，如果我没看错，春痕上面那层颜如桃花的粉色光芒就是公子迷倒袁今朝时所使用的‘千日醉随君’。这大概就是世人传说，今朝公子的‘春痕’从不染血，不曾杀人却能退敌数次的原因了吧？”
听闻此言，墨丹青专注地盯着那几件东西，却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喃喃地吐出两个字：
“难怪。”
“公子，您去哪？”看着墨丹青翻身下床，穿衣整理仪容，子陵和子昭两人异口同声。
“赏月。”穿戴整齐的墨丹青径直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扔出两个字。
子陵子昭麻利地把散在桌上的物件收起来，快步跑出去追上自家主子。
大初一的，黑漆漆的夜空上连星星都没有几只，哪里来的月亮可以赏啊？两个书童兼侍卫在寒风里抱着膀子嗦着后槽牙满眼敬仰的盯着自家主子的背影，一只乌鸦哇哇叫着飞过，俩侍卫仿佛看到自己的身后有狂风卷落叶的凄凉。
“公子，”眼见着墨丹青走到了袁今朝的房间外，子昭大大嗓门响了起来，“那里没有月亮。”
墨丹青的身影一顿，子陵恨恨地踹了自己不长眼神的弟弟一脚。
“公子，我们先下去了。”子昭一把捂住子陵的嘴，连拖带拽地消失在夜色中。
黑漆漆的船舱里，袁今朝睁开了眼睛，随意地坐起身打了个哈欠。
“哟，可有日子没见了，这大半夜的墨兄咋来了呢？真是让小弟受宠若惊啊？”
“嗤——”墨丹青的手指轻弹，蜡烛冉冉亮起。
“呀！我只知道武功可以劈柴可以洗衣，今天才知道武功还可以这么用呢，真开眼啊！”袁今朝揶揄地鼓了两下掌。
“袁兄……”墨丹青不理会今朝的讽刺，淡淡开口，“今天我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问吧！”袁今朝快言快语，“那我是不是可以和你等价交换？”
“两个换一个，怎样？”墨丹青凤眼斜挑。
“成交。”今朝点头。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不逃走呢？”墨丹青一边倒茶一边轻飘飘地问。
“外面全是水，我又不会游泳，逃出去淹死吗？”袁今朝无所谓的耸耸肩。
“哦，原来今朝公子怕水的传言是真的啊。”墨丹青转着手中的杯子自言自语。
“第二个问题，你和春痕碧水间有什么关系？”
“什么东西？从没听过。”袁今朝侧过头略一思索，爽利的回答。
“该我了？”袁今朝的身体微微前倾，“你要带我去哪？”
墨丹青放下茶杯，眉梢眼角一片从容，“凤家。”
“哦。”意料之中的答案，袁今朝斜斜的向后靠去，意兴阑珊的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词，示意墨丹青继续。
墨丹青的视线在袁今朝微微敞开的领口稍有停顿，随即转开，注视着墙角的阴影，“第三个问题，随君对你没有用，为什么要假装昏迷被我们掳走呢？”
“啊，这个啊……”今朝的脸在阴影里若隐若现，“我姑姑曾经说过，如果玩游戏的话一定要遵守游戏规则。这场游戏的规则不就是我一定得昏迷吗？”
“啊？”面对今朝似是而非的答案，墨丹青彻底愣住了。心底暗自揣测，“莫非这家伙把江湖当做一场游戏？”
“下一个问题是什么？”袁今朝不知想到了什么，急促地追问。
“第四个问题，”墨丹青双手交叉，脸上的笑容一片朗月风清，丹凤眼中湛湛发光，“你身上的瓶子里装的什么？”
“这个啊，”袁今朝停顿了一下，“离家的时候，姑姑给我防身的。”
看见墨丹青不解的目光，袁今朝抛了个媚眼，“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嗯，长的有点太漂亮了。”
“啊？”怎么也没想到，袁今朝会蹦出这么一句，一向淡定的墨丹青惊讶的张大嘴，直直的看着对面毫无愧色的男人。
“该我了该我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句天雷差点劈了墨丹青的意识，袁今朝兴奋起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两个男人在一张床上躺一下袖子就断了？我们试试？”说完就跃跃欲试地打算扑过来。
墨丹青脸色铁青，噌的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向外走。
袁今朝三两下跳过来，扯住墨丹青的衣袖，脸上闪着求知的光芒。墨丹青的脸色愈发阴沉，用力一扯袖子，只听见嗤啦一声，半截袖子弃丹青而去，转投袁今朝的怀抱。
“我们……这算是袖子断了的交情了吧？”袁今朝怯生生地问，可是漂亮的桃花眼里却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
墨丹青无话可说，一甩衣襟，抿着嘴唇向外走去。
“哎，你还没回答我呢！不是说两个问题换一个么？你说话不算……”
嘭的一声，薄弱的棉布门帘撞上墨丹青周身荡漾的真气，化为漫天飞舞的蝴蝶，在这无数的蝴蝶里，袁今朝嗫嚅着嘴角，吐出一个字：“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一戏墨丹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