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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哑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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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朝晚脸色还是很红,无言。
半晌憋出一句:“我抱你干嘛?”
“哦。”南谷说,“我以为你不开心。”
她们声音很小,楼上椅子拖动的响动能够轻易掩掉好几个字节。但南谷说的话,别朝晚一个字都没听错。
她坐起身,踩上拖鞋拉她出去。
别朝晚偏爱遮到脚踝的长睡衣,宽松舒适。皮筋滑过腕骨,微微摇动。
南谷猝不及防。
她轻轻关上门:“出来干嘛?”
“?”很光彩吗难道。
别朝晚思维跳跃,已然从简单的拥抱联想到了其他见不得人的事。对上南谷清澈的眼神,她顿了顿,抿唇:“你不说给我抱么?”
南谷点头:“外面好冷啊。”
外面气温确实不高,窗户大开,雨趋近停歇。
她穿的是一件绿色长袖,充当睡衣。
别朝晚眼神一扫,有点高冷地“嗯”了声。
两人神经病一样站走廊吹了三分钟凉风。
“……”
“……”
南谷冷得轻嘶气:“心情好点了吗?”
“能好什么?”别朝晚不由得说道。
可能是冷得,南谷下意识靠近热源,手藏在袖子里,轻轻搂住别朝晚。
柔软亲肤的布料就这样挨上别朝晚,肇事者声音带着抱怨:“好冷啊……”
别朝晚没有不主动的道理。眼眸在黑暗中显得凌厉:“为了哄我开心?”
“嗯吧。”南谷含糊说。
别朝晚埋头,指尖下意识触上眼前人腰身,垂落的面料收紧。
她微张嘴,有些发狠咬了口在她颈侧。
南谷顿时松开手往后退。
别朝晚抬眼:“这样也可以?”
“……不,”南谷手抬起,指尖在颈侧停留,“不太行吧。”
她表情有点无措。
“那你说什么。”别朝晚顿感无趣,抬腿要走。
生了些粗茧的手下意识抓住她,停顿片刻又松下,南谷面色不解:“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别朝晚摇头,而后露出个恶劣的笑,“单纯是我喜欢犯贱,试试你底线在哪而已。”
你善良无害故作迟钝,那就鱼死网破。
她就是很卑劣,就是想看看看,南谷能否一直维持温良的面孔。
哪怕她真的本性纯良。
别朝晚也不想再故作无事发生。
抱也抱了,啃也啃了。
她甚至有点玩味地想,亲吻的话对方会不会给她一巴掌。
南谷好像不会。
别朝晚手指蜷缩了下,低眉掩住自己的想法。
“要干嘛?”良久,别朝晚主动开口。
僵持不下间风呼呼吹,别朝晚觉得自己有点遭不住。
南谷轻轻搂住她。
她的拥抱很温暖,不带任何其他意味。
只是一个短暂的拥抱。
“我真的把你当很好的朋友,不要因为别人多想。”
别朝晚面上看不出情绪,心底却嗤笑:我朋友又不止你一个。
她肮脏无法启齿的内心南谷注定是无法知道了。甚至对方有点过于美化她了。
因为别人就多想觉得她们不是朋友?
别朝晚躲进被窝里,轻扯笑。
她要是真那么幼稚纯洁就好了。
这样今夜谁睡不了觉都轮不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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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别朝晚嗓子干得厉害。
淋完雨还穿着单衣在走廊吹冷风,不感冒才有鬼了。
而后想到自己昨天干得蠢事,她觉得自己喝醉了一样。
“……”纠结一上午。
中午,她慢吞吞走到南谷跟前说自己出去吃,便拖着病体去校外买药了。
此人记吃不记打,干吞下感冒药,回学校路上又淋雨了。
事已至此。
别朝晚无心理会别的。
病恹恹趴在桌上。
上课了才撑起脑袋听两句。
隔壁组的许亭都发现她的不对劲了,徐定还叭叭叭个没完,问她期中考准备好没有。
别朝晚对许亭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问徐定:“什么期中考?”
“哇塞,”徐定大吃一惊,“你嘴巴咋那么白?”
他接着说:“哦,刚刚吴人机不是来说吗?过两周安排期中考来着。”
别朝晚手抵住脑袋,冷汗涔涔。考个鸡毛啊。
“你没事吧?”他往前靠看她脸色,问道。
“你消停会儿就没事。”
“……我伤心了。”
下午的数学课别朝晚也懒得听了,在草稿纸上画画。
开了不到五分钟小差。
被吴人机调起来回答问题了。
别朝晚撑着桌子起身,低头和纸上的天蓬元帅干瞪眼。
“……”
“你来说说,我们讲到哪题了?”
别朝晚瞟了眼隔壁同桌送来的温暖,徐定练习册上做了好几道笔记,她眯了眯眼,有点看不清。
“第十六题……吧。”
“吧?”吴人机走过来。
“很难吗?这题对我们班同学来说不难吧。”吴人机边走边说。
别朝晚手都要翻抽筋了,终于在老师抵达之前把书翻到相应页数。她扫了眼
题干,随便猜了个比较经典的解法。
“对,”吴人机停下脚步,“第二问呢?”
“……”第二问要求区间,她上哪猜去?
“我不会。”
“这道吗?”吴人机握着书有点不解,“不应该啊。”
“行,你坐下吧。”
然后他这道题掰碎讲了十分钟。
别朝晚坐下来就开始解题,没几分钟就写完了。听着吴人机一点一点讲这题,她莫名心虚。
这样显得她很蠢啊。
“走吗?”
下午下了课,南谷东西也没摆正,径直走到第四排。
“不去了,”别朝晚趴桌上,微微撇过头看她,“帮我带个面包?”
南谷抿了抿唇,低下头:“好。”
她从教室后拿了伞,走进雨泡着的连廊中。
别朝晚继续趴下,半晌想起什么,半死不活从抽屉校服兜里摸出感冒药。杯子中的水早就凉了,她不太想喝,指尖拨出两粒药干咽下去。
“面包。”
不知过了多久,南谷带着微湿的水汽,将东西放在她桌上。
别朝晚睡了个若即若离的觉。
“谢谢。”她嗓音有点哑。
南谷手背贴上她额头,又触了触玻璃杯杯壁:“我给你接热水?”
“好。”
南谷手很好看,骨节分明,肤色适中。她将杯子放在桌上,指了指自己位置:“那我,我走了?”
别朝晚点点头,用浸了水海绵般的脑子沉重地思考。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在啃什么昨天?
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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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紧锣密鼓起来,第一场是数学。
别朝晚在第二考场。按入学成绩排的座位。
南谷在第一考场末尾。
高一考试时间很宽松,有两天。其余时间上自习。
没几天成绩出了。
别朝晚在班里得了个中不溜秋的名次,但年级上好歹是飞升到第一考场了。
南谷进步三十多名,位列班级第三,年级也是第三。
第一名依旧是张忻忻。
徐定考得不是很好,闷闷不乐。他进一中是第十五,这次考试反而比别朝晚还落后几名。
高中和初中已经是两模两样了,每个人都要花时间去消化。
别朝晚昏昏欲睡,抬头扫了眼白板投屏上自己和南谷的成绩。南谷不出意料各科均衡发展,她也不出意外英语格外拉跨,其他科目要么单科十几、要么前几。
而英语那一栏,一划拉全是三位数,她可怜兮兮的两位数属实刺眼。
九十九……
算了,她挺满意,继续趴桌上睡大觉了。
十一月没有那么充沛的雨水,别朝晚买伞来没用几次就丢一边了。
晚上,她单肩挎着包,跟南谷一起散步回宿舍。
学校宿舍在西边深处,这儿有一扇生锈的大铁门,常年关着,外边是居民楼,时常会有麻将声打闹声。夜里倒是寂静。
路灯散发着微不足道的亮光。
惦记着别朝晚怕黑,南谷下意识去抓她袖子,一错手直接握住她手腕。
各方面看得出别朝晚没干过什么苦活,素白的手指往上延伸到手腕,每一处都很嫩很软,总之摸起来很舒服。
坐一块自习时,别朝晚有事没事喜欢玩弄她手,有时候是捏有时候是握着。她玩起来是打发时间,南谷却莫名喜欢。
自从上次……对方不开心的时候,两个人虽然依旧形影相随,但南谷总感觉她们之间发了什么变化,很隐晦、只偶尔一瞬间显现。这种变化绝不是疏离,尽管两人确实没再有肢体接触。
一声狗吠,栅栏外居民楼楼道的声控灯亮了。
南谷怔忪半刻,正要松开手,悬在半空处又被人强硬捞起来。
十指相扣。
南谷没说话,也没挣开。
几乎是自我欺骗的十几秒钟。
走过长长的小道,头顶好多宿舍灯光打开,照亮了一点点夜路。
静默无声。
宿舍门口的声控灯都没亮。最后还是因为刚跑过去几个学生磕绊动静,灯乍然开启。
南谷大脑终于再次工作。她松开指尖。
别朝晚却还抓着,仿佛没有意识到任何关于“松手”的信号。
在教室多问了道题,现在已经很晚了。
但此刻天地间,什么成绩什么作业什么宿管阿姨要关门了,南谷一件也没办法思考。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手掌和指间。
她觉得……太奇怪了。
此刻的她不太知道怎么说话,微微拧动胳膊,用行动示意别朝晚快走。
别朝晚拉着她走,经过宿舍大门也没停下。拉着半懵的南谷往宿舍楼转角黑暗处走。
墙和栅栏之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试一试?”别朝晚膝盖抵在南谷腿侧,睫毛低下看着地面。
她靠的很近。
呼吸轻而易举打在南谷耳朵上,痒痒的。
对方微微低头时,优越的眉骨连着鼻梁,睫毛微颤,嫣红饱满的唇轻扯着。
南谷手背身抵住墙,视线转开,刚要开口问“试什么”。
唇角一热。
“!”
南谷还没来得及推开,别朝晚就后退抬起双手:“对不起。”
“没……”她下意识要说没事,反应过来后抵住了牙。
不知道旁处哪儿的路灯那么亮,别朝晚掩着眸子也依稀见得亮光。她抬眼,直视过来:“可以再来一次吗?”
南谷感觉自己像是十多年没张过嘴的哑巴。
……
又一吻。
……
宿管阿姨准备关门,赶人的催促声隔得很远,好似是电视机中十几年前的声响。
别朝晚耳朵直冒红。皮肤又白皙,看着快红到脖子根了。
南谷没来及说什么,也可能是不知道说什么。扯了把她书包带子,便往大门那边赶。
“这么晚回来?”
陈筠妍大咧咧招呼南谷一声。
南谷仓促看了她一眼,低头“嗯”了声。
“你俩感冒了?”陈筠妍回头去看她们,“耳朵脸都好红。”
南谷书包还背着,闻言曲起手肘趴桌上了,整张脸藏得严实。
别朝晚没好到哪儿去,丢下书包躲枕头里去了。
没人理陈筠妍,她讪讪提着热水瓶离开宿舍,心里一阵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