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庭毁灭之后……》无妄浮生

9、俊秀少年初相识（4）

　　怎就不行？

　　“对对对，这鬼城哪里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这人我见过，闯了祭坛，定要交给鬼王大人严惩……”

　　人群中有人起哄。

　　姜奉两手一摊，满眼委屈，却又眼神坚毅笃定，道：“无碍，阿姐若是真有急事儿，就先走吧……”一副料定了商黎不会抛下他的模样。

　　“？？？？”商黎。

　　这是什么语气？明面上让她先走，可那委屈的表情，到底是做给谁看的啊。明知道把他一个人放在鬼城的事儿她是做不出来的。
　　“若我能活着出去，定来寻阿姐，才好让阿姐放心”

　　？？

　　什么道理？道德绑架？

　　“放心吧，我不会放下你一个人不管的。”商黎无奈拉着姜奉一同坐下道。

　　明明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好歹也是个秀才，怎会如此……呃……商黎在那边苦恼，却不见姜奉在一边得意极了。

　　“既然这位小道士也要一同留下，那就把咱们鬼城的规矩讲一讲……”

　　人头蛇身的巨蟒一个眼神示下，两个蝎子仆从端来一份协议，“擅闯祭坛乃是大罪，小道长与这少年同行自然同罪……签了这卖身契，留在鬼城打工还债好了！”

　　卖身契？卖给谁？

　　鬼王？

　　鬼王修欲两个大字赫然挂在前列。

　　“不卖！”商黎态度坚决。

　　“为何，阿姐莫不成与鬼王有过节？”姜奉拾起契约，饶有兴趣的问道，“听说您还是凡人的时候，与鬼王……”

　　“听说听说，哪里来的那么多听说！”商黎给姜奉头上一记暴扣，“没有的事儿！”

　　“那自然是画本子上写的。”姜奉补充道，“还是您神庙的画本子！”

　　“那如何做得数？”商黎道。

　　凡间偏好将神官飞升前的趣事做成画本在民间传唱，商黎那些事儿，更是千年难得一见，所以更是流传甚广。

　　转念一想，她与鬼王自幼一起长大的情谊确是不假，她又转口答道，”少年情谊，可后来不也闹掰再也不见了嘛，怎么，这段没传下去？倒也是凡间百姓猎奇罢了！”

　　姜奉笑道：“兴许是鬼王觉得没闹掰，不必传呢……阿姐如此避讳鬼王，可不见得鬼王不想见阿姐！”

　　商黎苦笑：“我与他隔着血海深仇，再见不过是你死我活罢了！”她转而狐疑道：“怎么了，你认识鬼王？怎么这么替他说话？”
　　这下轮到姜奉尴尬了，他笑道：“哪有，即便认识，我也是站在阿姐这边。”

　　“大彩头大彩头啊……！”门外小厮大喊大叫，一队人马奇形怪状的抬着一副担架闹哄哄的跑进酒楼，担架子上挂着一个人影，通体散发着淡淡金光。

　　楼内无数妖魔鬼怪纷纷探头出来！

　　哦呦，居然还是个半吊子的神官！

　　那半吊子神官有气无力，进的气儿还没有出得多，通体金光，代表着他还不服气。那股倔驴劲儿，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让修欲出来见我！渣崽子们，偷袭算什么本事！”宋无极被倒挂在担架上抬了进来，扔在地上，人蛇女盘踞着让他靠近，血红色的信子发出沙沙声响。

　　“死神大人神通广大 ，不想点办法，要到猴年马月也享受不到如此美味了！来人，抬上去！”

　　众多鬼齐刷刷上来，拉起宋无极的腿就往楼梯口拖，楼梯上面是一台十字木架，宋无极被倒挂在上面，破口大骂：“狗崽子们，有本事儿放我下来！”

　　轰隆一声，大门被一脚踹开，尘土飞扬四起！

　　”老规矩，先拍卖！”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浑身清瘦，骨瘦如材，却身形高大，头发上束着小女孩儿才喜欢的红豆珠子，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穿着与他极度不合身的衣服，脚上也只有一双破鞋。

　　商黎一眼就瞧出，这是个人，能够擒拿住一位神官，想来也不是普通人。

　　可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年轻女子，却是实打实的恶鬼，不过她面容姣好，身型匀称，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娇滴滴的挽着男子的手，带着哭腔骂道：“废物哥哥，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啊啊啊，这么大灰尘，都把我妆都弄花了！”

　　原来是兄妹，怪不得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一个是人，一个是鬼。

　　“好好好，妹妹不哭不哭，待会儿哥哥给你烤肉吃！”那枯骨似的高大哥哥，用身上的烂布条给妹妹搽眼泪，惊悚的眸子盯着宋无极，咧嘴笑得阴森刺骨，“烤神官的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无极冷汗直冒。

　　只是这妹妹怎么看都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阿姐知道这两人是谁吗？”姜奉拿着书本，手里摩挲这书页，偏头过来，靠近商黎低声问道。

　　他似乎对这两人毫不在意，仿佛那根本不是吃人的恶鬼，而是话本子里面的妖魔鬼怪而已。

　　商黎摇头表示不知，况且她从没有进过鬼城，之前也没有在凡间见过哥哥是人，妹妹是鬼相生相克的组合。

　　“你知道？”商黎反问。

　　姜奉：“有所耳闻，鬼王十二鬼部之一的子鬼。另外一个是哥哥无名！”

　　“十二鬼部？”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共十二鬼！”

　　人蛇女顺着台柱子盘旋到宋无极旁边，斜眼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宋无极，道：“开盘！”

　　开盘乃是鬼界酒楼开始竞拍的常用话术，通常都是用冥币进行竞价，在来之前，商黎也是早有准备，在坟地里捡了一晚上的纸币以备不时之需。

　　人蛇女话音刚落，叮咚叮滴叮咚，锣鼓喧天，无数小鬼敲着鼓，打着啰在酒楼跑趟。从一楼跑到二楼，又从二楼跑到三楼，最后在宋无极身边停下，连续拍了几十声锣鼓，这才停下。

　　“起拍价！两百万银纸！”

　　“两百五十万！”

　　“五百万！”

　　“七百万！”

　　“清明大人，本官看你好久了，怎么还不动手啊……”宋无极被挂在架子上，动弹不得，脸上因为被倒挂涨的通红。

　　刚进门他就瞧见了商黎，还有他旁边跟着的少年，只是都要被拍卖了，也没见商黎动手，就忍不住开了通音问，“这天杀的，偷袭老子，等我下来，本官非得超度了他不可！”

　　“……”

　　“两千万银纸！”商黎拿过姜奉手里的冥币，也不看是个什么，举起手大喊。

　　话音刚下，众鬼齐刷刷的盯过来：“嗯？”

　　随即全场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道长，这凡间之物，没过冥火，如何做的冥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烧！要烧啊！”宋无极在通音里面急得不行，挤眉弄眼，这纸钱本就是凡间之物，得用火烧过之后，冥界才能使。

　　商黎无奈摊手，只是她救人心切，才忘了这当口。

　　“各位，能借个火吗？”商黎有些尴尬，现场气氛也是很尴尬。

　　子鬼的脸顿时唰的黑了下来，她从二楼高台上看过来，阴沉着脸，扫视着商黎，随后又直接跳下来，站在商黎面前踱步观察：“是你？”

　　子鬼认出她来了，而后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哥，你看他们，明明是恶心龌蹉的凡人，为什么要来鬼城捣乱啊……为什么不吃了他们啊……”子鬼有些癫狂，在酒楼里大笑，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跳上烛台子墙面，身手矫健，那里有一整面的烛火。

　　笑过之后，子鬼抓起面前的台烛子就朝商黎仍过来，商黎眼疾手快，担有一双比她更快的手，姜奉弯腰抓起坐在席面上的商黎，一把拉起，随即环腰抱起，商黎这才没被烛火打中。

　　那被扔过来的烛火点燃了席面……

　　“啊啊啊啊啊……着火啦着火啦……”酒楼里的小鬼吓得赶紧去灭火。

　　还没松气，子鬼更癫狂愤怒了“躲？为什么要躲啊……”紧接着无数烛台朝两人扔过来。

　　姜奉身手却是出奇的了解，被挂着架子上的宋无极，眼睁睁看着烛台追着两人跑，都被姜奉轻松躲过，这特娘的还是人吗？
　　子鬼又是哭又是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凡人凡人凡人，可恶的凡人……哥哥，替我杀了他们啊哥哥……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啊哥哥……我好饿，杀了他们啊……”

　　疯了疯了疯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脾气这么暴躁？”商黎气急，这鬼王到底养了些什么东西？

　　“阿姐莫急，你还记得刚刚在鬼街被凡人分食的女鬼吗？”姜奉把商黎带到一处开阔的角落，替商黎轻扫弄脏了道袍，扶着她坐下。

　　“是她？”商黎有些不敢相信，刚刚鬼街那个哭喊着叫哥哥的小女娃不过十岁左右，可如今眼下这个，却是有十七八岁了，年纪上根本不相符。

　　是了，一个是生前模样，一个是现在。

　　“清明大人救我！”宋无极大喊，只顾着看戏了，没见着一个烛台子仍在了他身上，火油挂在他身上吃疼，身上的道袍瞬间起火，这才反应过来。

　　商黎见状，只好起身用堕厉劈开宋无极身上的绳子，宋无极从架子上掉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身上的火才被扑灭。

　　宋无极身上的道袍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随手扯了根布条裹在身上，也不管什么神官面子，拿起红月作势就要砍。

　　此时那个和“子鬼”双生的哥哥无名正低着头，在他周围围绕着无数怨念恶咒，子鬼趴在软塌上拍手叫绝：“哈哈哈哈哈哥哥哥哥……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杀了他们，月儿好饿月儿好饿……想吃了他们……”

　　疯了疯了疯了！

　　“想吃哪里？！”

　　话音刚落，商黎直觉杀气冲顶，下意识的推开姜奉，后者却是狠狠接下了她这一推，竟然纹丝不动，反手拉过商黎的手道：“阿姐可是担心我？”

　　“小心！”商黎被姜奉护在怀里，自然能够看到劈砍而下的利刃，不由得惊呼提醒。

　　显然姜奉毫不在意，单手捏住挥砍下来的刀刃，任凭无名鬼如何劈砍，愣是无法动弹分毫……

　　“废物废物啊哥哥哥哥……”子鬼嘶声裂肺的一声巨吼，尖锐刺耳，无名鬼更加愤怒，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但姜奉依旧不为所动。

　　啊啊啊啊啊啊……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