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庭毁灭之后……》无妄浮生

7、俊秀少年初相识(2)

　　街上空无一人，与刚才那条街不同的是，整个街道像极了街边小镇，两排木屋，灯火通明，屋内有人影攒动。

　　如果不是空气中的尸臭味，商黎可能就真的以为这是什么凡间闹市。

　　商黎随机推开一扇木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

　　地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一只女鬼正趴在他身上拿着胳膊一通乱啃，地上全是血渍和骨头碎渣子，在旁边还摆着一具吃完的人体。

　　那只女鬼也不看她，只是停下咀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阁下也要吃吗？”

　　然后扯下一只白花花的大腿扔给商黎。

　　好家伙，还挺客气！

　　“多谢，不吃！”商黎赶紧侧身躲过，关上门。

　　商黎松了一口气，换了个房间，又是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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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家伙，这个更牛，十来个凡人围绕在一只鬼面前。

　　那只鬼看样子生前只有十多岁，但是因为做了鬼，力气极大，要十多个人合力才能将她按住。

　　也正是因为年纪小，才能被这些凡人找着机会捆了做局。两只胳膊又细又小，拼命挣扎，不停的喊哥哥救命……

　　三四个人张牙舞爪的压腿，三四个拼命按手，还有两个按头，用衣袋捂了嘴不让叫喊，剩下的人各个拿着刀活生生剥皮挖肉……没吃着的都在骂：“搞快点搞快点，磨蹭什么……该我了该我了……”

　　“慌什么？挨个来！”

　　商黎推门，惊动了里面的人，但里面的人只是看了一眼，根本不在意，继续该吃的吃，该挖心的挖心！

　　“诸位……”商黎欲言又止。

　　此时里面的人发话了：“道长该不会想劝我们手下留情嘛？”

　　“……”

　　“这位道长，你别看她年纪小，这可是实打实的黑心窝子吃人不吐骨头的……我们折损了两位同伴和一名仙长在她手上了……”一名吃饱喝足的中年男人鄙夷的向商黎走过来，随手在身上擦干血渍。

　　“哥哥救我救我……哥哥……”女鬼挣脱衣袋喊了出来，那中年男子脸色一变，挥拳就打在那女鬼嘴上，淬了一口：“呸！”

　　“我不管你们这种，人吃鬼，鬼吃人的恶俗哪里来的，既是要吃要杀，又何必要虐杀？”商黎一个眼色递过去，立时显出真身，而又迅速隐藏，隐隐约约带着些杀气，“不要忘了，本官既可以杀鬼，生前也是手上沾血了战场将军！亦可以杀人卫道！”

　　“黑剑红袍？”那中年男子悸悸然跪下，“神官大人……”'

　　“这是清明大人?”

　　“神官现身了?”

　　“看她刚刚脖子上的，黑剑红袍，准没错……”

　　众人窃窃私语，手上动作不由得放松下来，陡然间一道黑影极速闪过，商黎只觉得脚下生风，抬头一看，那被众人绑着的女鬼早已不见了身影。

　　“不好，女鬼跑了！”众人反应过来想去追。

　　可是整个街道整整齐齐，一眼望去，全是灯火，哪还有女鬼的半点身影。

　　“神官大人……”那为首的中年男子脸色煞白，虚汗直冒，完全没了当初的言语刻薄，“还请大人将那女鬼寻回来……我们……”

　　商黎无语，强压心头怒火，只问道：“为何?”

　　“那女鬼小小年纪，恶怨极大，想来她哥哥也不善茬，她逃了，我们怕是……性命难保……还请大人……”

　　“不去！”商黎一口回绝，“若是好好在凡间待着，哪有如此周折?本官无意与你们周旋，自己寻去处去吧！”

　　“您不是神官吗？她定要寻鬼来报复我们，您怎么能见死不救?”趴在地上的众人回复道。

　　“救，自是要救纯真善良手无血腥的普通百姓……”商黎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了起来，握在手里。

　　话音从身后传来，来人是个年轻少年，眉目清秀如渊，唇红齿白，身形修长，且身着红衣，衣服上秀着锦绣白梨……

　　“沾染血腥，将人生吞活剥得污秽之物，如何需救?”来人轻柔慢拉，缓缓将商黎往身后拉扯，径直站在那些凡人前面，这人别看年纪小，身形却高，身高八尺有余，足足把商黎挡了个结实。

　　“你是?”商黎不解，这鬼城怎么会有这么少年在此？

　　更何况看他他穿衣打扮，倒像是个富贵世家里的少爷，不愁吃喝，跑来鬼城做什么？

　　商黎细细打量，似乎有点眼熟：“你是刚刚在城门外……”

　　刚刚城门外那位捧书的少年，当时离得远看不清模样，只觉得是个年轻的少年，只是眼下，看他装扮，却有几分相似。只是看起来也有二十余岁了。

　　“大人好记性，我本想看看热闹就走，没成想迷了路进了鬼城，见着大人被这群泼皮无赖缠身……这才上来相助！”

　　商黎苦笑，不过是区区凡人，如何能叫她生出烦恼，只是眼下倒不得不多了个分心的理由。

　　商黎从腰间掏出三张黄色符纸，给了为首的中年男人，道：“拿着这三张符，出门后燃一张，就可回到地面，再燃一张，出鬼门，剩下一张，如若遇到危险，撕碎贴在每人身上，可保一炷香隐形……”

　　中年男人拿了符咒，感激涕零，拖着一众人就出去逃命去了。

　　那少年眸子一闪，不咸不淡道：“大人还是心软了……”

　　“你也跟着他们去吧”商黎挣脱少年的手就往外走。

　　这年轻少年肯定是打小就被家里人养尊处优娇养长大的，所以才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如果不是遇上了她，恐怕下场不会比那些被吃掉的人好过半分。

　　不料那人却反手握住商黎的手，且握得更紧，放在胸前，笑道：“大人只单单把我送出去，怕是不行了……”

　　“为何？”

　　“我无意间撞见了鬼城的祭坛……他们怕是不会留我性命了！”

　　祭坛？商黎瞧着那人青丝如瀑，笑意盈盈，神色间透着随意，倒有一种随意释然的惬意。好似被追杀的不是他一般。

　　“祭祀的是何人？”商黎道。

　　少年故作犹豫，但还是答道：“瞧那面容神貌，倒像是大人你！”

　　祭祀的是她？

　　这就是鬼王修欲夺她神身的缘由？还真是如死神随口一说，抢过来供起来了?

　　“那你可有遇到鬼王修欲？”商黎知道，想来也不会遇到，不然这少年也不会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鬼王修欲？”那少年反问，带着不可思议的声色道，“大人找鬼王这是……”

　　“这你就不用管啦，我先把你送出去……”商黎转念一想，似有不妥。

　　原想把他先交给死神照看，可现在死神说不定还在死尸群里无法脱身。

　　宋家弟子也不知所踪，要是把他一个人带出去，她也不放心。还是咬咬牙带在身边好了。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姓姜，名奉，安都人士，家中排行老二，通晓文墨，三年前中了秀才出来游历……”那少年道。

　　安都？这么远？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界？”商黎道。

　　若就在附近也还好，可那偏偏是安都，眼下她的肉身还没有重塑，异地穿梭的法术根本没法使，也就意味着她得亲自一步一个脚印的送他回去。可若不亲自送他回去，半路上就被修欲随便找了的孤魂野鬼吃了。

　　那位名叫姜奉的少年，不急不缓道：“此为酆都鬼城，距此地约三千六百里……”

　　你还知道有三千六百里啊……

　　“那你自己走回去吧！”说罢商黎赌气出了宅子。

　　姜奉背着手，肆意洒脱的跟上了商黎，他偏过头靠在商黎左侧，弯腰低头，笑意盈盈，虽然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比商黎还要高不少，以至于姜奉靠过来的时候，姜奉竟有些不知所措。

　　往日里她也是如此洒脱不羁的性格，只是后来出了变故，性子也逐渐沉稳下来。

　　成为冥神官以后，更是小心克制，心怀天下苍生，不敢有半分懈怠，往日里她神庙里的香火，虽说比不上前庭神君，但因着她降妖除魔的本事，香火也是络绎不绝，人前人后，都是不喜不悲，由着这层缘故，无论是凡间百姓，还是天上神官，都不曾如此在她面前肆意洒脱。

　　”阿……姐，我唤你阿姐可好？“姜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商黎前面，面向商黎，边退边问，“不然你教我法术，当我师傅好了……嗯？”

　　“还是叫阿姐吧。”商黎道，“我的法术，学了容易走火入魔。”

　　在整条街的最里面，有一间大宅子，宅子通体泛着白光，与周围深黑色的屋檐截然相反，宅子的房檐上挂着一串铃铛，铃铛下面，是小孩子喜欢的风车。

　　鬼市原属阴间，无风无雨，可是此时此刻，竟然下起了雨点子，风吹得风车沙沙作响，周围都是鬼在吃人的房间，商黎只得选择那座银色宅子躲雨。

　　推开大门，里面灯火通明，却一个人都没有，与鬼市血腥难闻不同，这里有个海棠花的清香。满园的花香气息。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这件宅子给商黎的感觉的话，就像是存在于鬼市的天庭一般。

　　“你说就是在这里发现了我的……尸……身体？”商黎站在宅子的一道门前，巨大的水幕阻挡了去路，门两边是两头巨大的镇门石兽，互为倚靠。

　　门前并无鬼差把守，但周围都是一股巨大的灵气围绕，这灵气灵力充沛，如源泉翻滚汹涌，如果不是刚刚从鬼城过来的经历，倒真有这是东天庭的错觉了。

　　只是在鬼城中修建了一个翻版天庭，当真是倒反天罡了。

　　少年姜奉倚靠在石兽前爪边上，手里摩挲着书本道：“这白幕里头，别有洞天……阿姐何不进去看看？”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