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声声颂千年》缃千愉

2、第二章

　　“沈确……”祝如鸢的手敲打着桌面，嘴里不自觉的嘀咕着她的这位最陌生的老朋友。

　　他可是位传奇人物，有人说他是残暴凶狠的千古佞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他后来为了权力而想要长生不老。

　　他因为私自屠杀忠臣肖征满门而饱受诟病，而因为权倾一时皇帝都没有办法处决他，都说他与王妃情比金坚，可最后却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

　　也有人说他的功绩不能被看轻，其他的饱受争议，就一点，他明明能推翻小皇帝自己当皇帝，可却受皇兄所托一直扶持自己的侄子。所以对他的讨论度一直居高不下。

　　“对了，京城中有没有姓祝的人家？而且家中有适婚的女儿？”祝如鸢突然问道，她想若是真的穿越而来，弄清楚历史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少师祝大人家的小姐正当妙龄，只比小姐大了两岁，正是适婚的年纪。”阿裳回答道。

　　“太子少师？哦对嘉应四年沈羽郎就已经被封为太子了。”

　　宁佩连忙提醒：“小姐，不可直呼太子名讳啊。”

　　祝如鸢捂着嘴俏皮的说道：“对我忘了，你们这儿管的严。”

　　宁佩和阿裳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你刚才说的祝大人的女儿比我大两岁，那我多大呀？”
　　“小姐是辉贞八年八月初二生人，就要满十六了。”宁佩说道。

　　祝如鸢心里默念，“没想到苏家小姐竟同我是一天的生日。”随后她托着腮缓缓的说道：“所以祝小姐已经……”
　　“下个月十三就是祝小姐十八岁的生辰了，祝夫人已经下了贴给夫人。”

　　“那这位祝家小姐叫什么名字呀？”祝如鸢继续问道。
　　阿裳说道：“祝夫人姓燕，祝小姐的名字就唤祝燕。”

　　“祝燕……”祝如鸢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梦中，沈确曾低声呼唤：“阿燕，我来见你了。”

　　她猛的一拍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确定了王妃的身份，她突然想起自己落水前看到的一则新闻。

　　说是在某位北厉名医的医案里发现了王妃祝氏怀有身孕的记录，也就是说王妃死前很有可能已经怀有身孕了。

　　网友对此展开了激烈讨论，有人说摄政王妃和肖征之子肖途私通，而孩子就是肖途的，所以沈确才会杀了王妃最后血洗肖府。

　　想起这些祝如鸢心里不免泛起一阵心酸。

　　而眼下宣王府正厅内，主位坐着的男子沉静内敛，如同深邃的湖水静谧而深沉。
　　那张俊美的脸却因为严肃冷漠的气质让人不敢多看两眼，那人便是沈确。

　　刘太医为其搭过脉后便恭敬的说道：“殿下是浸了湖水中的凉气才着了风寒，再吃上几副药就能痊愈了。”
　　沈确指尖轻扣案几，嗓音因风寒更显低沉：“刚才苏府来报说苏二小姐醒了，她怎么样了？”

　　“苏二小姐已无大碍，再吃两副药就彻底无碍了。”
　　沈确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小姑娘都怕苦，看看怎么把你的药弄的没那么苦。”

　　待刘太医走后，沈确唤来心腹高阔：“把备好的东西送到苏府吧，你亲自去。”
　　他顿了顿又道：“苏链向来讲规矩，她刚醒身子还虚弱记得不用让她出来谢恩。”

　　微澜阁内，祝如鸢一个人烦闷的坐着，她几次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臂——不疼。

　　突然摸到自己手腕处空空如也，才想起自己那根跟了她许多年的红绳，在她落水当日礼佛的时候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她没什么胃口只是简单的吃了些晚饭，吃过饭后阿裳就过来给她搭脉。
　　“我挺好的，怎么又号脉？”

　　宁佩压低声音：“两年前小姐就失去了痛觉，幸好有阿裳暗中照料。”

　　“万一小姐哪天受了伤却感觉不到，那该如何是好，所以阿裳每日早晚为小姐请脉。”宁佩继续说道：“小姐放心，阿裳医术了得。”

　　祝如鸢心头一震，开始她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在梦中，现下更是做实了她是真的穿越了。她自己没有痛觉，一个不小心都可能不知不觉的把命都给丢了。

　　“这件事都有谁知晓？”

　　宁佩拿着手指了一圈说道：“全天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连侯爷和夫人都不知道。阿裳说越少人知道越好。”

　　从前苏云鸢长在京郊，家中只有外祖父外祖母生活的很简单，所以这件事苏府的人都不知情。

　　阿裳是在苏云鸢没有痛觉前的两三个月前被她救下来的。刚巧她会医术，就一直贴身跟在苏云鸢身边。

　　“我是怎么掉进湖里的？”

　　阿裳向来不爱说话，所以一般的话都是由宁佩回答：“前些天我和阿裳陪小姐去菩提寺礼佛，刚下山小姐想要看看罗玉湖畔的风景，就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罗玉湖？我是掉进的罗玉湖？”祝如鸢瞳孔骤缩，这不也是她落水的地方吗？她认定这里面一定有渊源。

　　“是啊小姐，还要多亏了宣王殿下，不然真是不敢想会发生什么。”宁佩现在想想还后怕。

　　“你刚刚说罗玉湖附近的寺庙叫什么？”祝如鸢问道。
　　宁佩回答说道：“菩提寺呀。”

　　“那如安寺呢？罗玉湖附近不是只有一个如安寺吗？”如安寺、罗玉湖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很出名的，北厉时期就有诗歌散文中提到。

　　“小姐，罗玉湖附近只有一个寺庙就是菩提寺啊。”宁佩说道。

　　“明天我要去一趟菩提寺。”祝如鸢觉得若想搞清楚事情真相还是要亲自去看看。

　　宁佩：“小姐您现在身体还虚弱，侯爷和夫人是不会让您去的。”
　　祝如鸢来来回回在屋里踱步，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说道：“明天，明天看我的，你们两个准备一下咱们后天去。”
　　“好的小姐。”阿裳答应了下来。

　　没过多久姚泠和苏云禾来到微澜阁来看苏云鸢。

　　“那个时候怕你在京城被各个世家的公子小姐欺负所以你祖父母执意要把你养在京郊，对你我和你父亲总有诸多亏欠，如今我女儿吉人自有天相，终于能……”说着说着姚泠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阿娘别哭，鸢儿不怪娘亲和爹爹的。”祝如鸢为母亲擦去眼泪。

　　她们母女三人说了会儿话，姚泠怕苏云鸢累着就带着苏云禾离开了。

　　她们二人走后祝如鸢好奇的问道：“我长姐今年多大了？”
　　宁佩回答道：“大小姐是辉贞元年出生的，今年二十三。”

　　“二十三岁……我长姐还没婚配吗？”

　　阿裳和宁佩对视了一眼随后宁佩开口说道：“九年前当今圣上还是梁王殿下的时候那时候大小姐和圣上定下婚约……”

　　“什么！他们两个竟然……！”祝如鸢的眼睛瞪的老大，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一般，她只记得沈哲登位后立了董相之女为皇后，却不曾想中间还有这段故事。”

　　“嘘，我的小姐您小声些。”宁佩继续说道：“这可是府中大忌。”
　　“那他们两个最后为什么没有成婚？”
　　“嗯……转过年来他们二人本就打算成婚了，可先帝宾天了……”

　　祝如鸢托着腮喃喃说道：“我记得说是惠宗皇帝最喜欢的两个儿子就是皇后所生的沈哲和沈确，所以直到去世之前都未明确定下太子人选，当时众大臣就拥立了较为年长的沈哲。”

　　宁佩不服气的说道：“那时候当今圣上要迎大小姐入宫为后，老臣们只肯给贵妃之位。”
　　“苏云禾不愿为人妾室，也不愿进宫吧。”祝如鸢的眼神似乎是有些心疼。
　　“是，大小姐只说不做妾。”

　　宁佩皱着眉，眼底里满是心疼：“大小姐回府和侯爷夫人说，她不愿让陛下为难，陛下之所以顺利登基全都是依仗那些老臣，不然李贵妃所生的赵王、先帝的弟弟禄王真的有可能登上皇位。如果陛下执意要立她为后，陛下会伤了那些老臣们的心的。”

　　“所以……云禾还没有议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小姐您知道的，和皇家议过亲的女子很难再嫁出去了。”

　　祝如鸢的目光有些出神，她缓缓说道：“是啊，这个世道对女子总是不易的。”

　　这个时代对女子何其苛刻，连侯府嫡女也难逃政治博弈。

　　“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们两个？”

　　“佩儿和阿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佩儿很有耐心的为祝如鸢解答各种问题。

　　“你们两个和祝家小姐祝燕认识吗？”
　　宁佩和阿裳都摇头说不认识。

　　“那就奇怪了……”祝如鸢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可别因为我改变了什么史那就罪过了，先观察一阵子吧。”

　　梦中宁佩是从她第一次做梦就出现在梦里，而阿裳是沈确与王妃成婚后才跟在王妃身边的。

　　次日晨起祝如鸢去给父母请安，请过安后她便开始说：“娘亲，爹爹，昨夜真人菩萨给女儿托了梦，女儿自知因祸得福还未去感谢真人菩萨庇佑，想明日去菩提寺好好祭拜一下。”

　　“倒也的确如此，你身子还未恢复，母亲先替你去，等你过段时间身子好了再去可好？”
　　此时的宁佩说道：“夫人，小姐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但昨夜睡得并不安稳，不如去菩提寺拜一拜或许可解。”
　　“侯爷，夫人放心，这一次阿裳一定护好小姐。”阿裳弯下身说道。

　　姚泠也只好如此。

　　次日清晨她身着一身碧落色的衣裙，那上好的衣料随着步伐微动，未见奢华只见恬静。

　　来到了菩提寺，虽然是千年以前，但她看得出这就是如安寺，而此时的寺庙中还没有那棵菩提树。

　　她礼完佛之后便遇寺中的主持，“施主，湖畔桃花正艳。”

　　罗玉湖畔，这个时节的桃花已经开了。祝如鸢眺望远方，她竟然站在同一座城市横跨千年看到了同一片景象。

　　她竟然跨越千年看到了碧波荡漾罗玉湖，这座城墙、这座寺庙、这个城市历经千年就伫立在这里，经过岁月的洗礼依旧拥有亘古不变的美丽。

　　风过处，落英缤纷，她转身回眸桃花树下出现一个气质出众的男子靠在树上，他眉眼修长疏朗，宛如润玉上的莹泽。

　　祝如鸢无比确信这个人是谁，只是没想到他比梦中那张有些模糊但看得出极为好看的脸还要更加好看周正。

　　“你是……沈确？”

　　湖光山色，桃花树下，沈确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