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噬》釉余

1、回忆

　　雨打在玻璃窗上，又滑落掉下，留下雨痕。
　　雨滴清澈透明，不见一丝浑浊。
　　男人望着窗外，思绪回到了4059年。
　　4059年，一个充满绝望的世界诞生了。
　　求救声，哭喊声，雨声交错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开形的大网笼罩着世界。
　　高楼大厦的塌倒，无数人困在下面，苦苦的等待自己被救出去。
　　也许，当他们在等待时，又有大楼倒下。
　　“快，跑起来，”声音越来越小，埋在废墟当中。
　　地面突然裂开，人们被裂缝中的绿色触手抓住脚腕。
　　人的求生欲极强。“救命啊，快”救我，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逃离，谁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刻，因为救人，自己的性命也搭上去。
　　触手在他们求救时，灵敏的缠绕住脸，只露出眼睛，让他们看着自己的爱人，家人们逃离。
　　女生有些狼狈的被缠住腰部，惊恐的伸出五指，希望与她相伴7年的男友能救她。
　　哪怕拉一下也好。
　　相伴她7年的男朋友转身逃离，没有看她一眼“求你，我还想活”
　　“裴挡，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女生凶狠道。
　　男人站在高楼上，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
　　女生被触手放下，触手放下的瞬间立即冲了出去。
　　抓住裴挡的脖子拉了回来，力气很大。裴挡呼吸不上来，眼球有些突起。
　　“琴琴，救我，救我，我对不起你。”
　　但对不起没用了，女生从地面捡起不知谁掉下的刀，从男生的太阳穴侧捅入。
　　复仇的欲望被燃起，一下下的捅入太阳穴当中，残忍又痛快。
　　这7年到底算什么？
　　四周渐渐变绿，熟悉的画面出现。
　　校园内，宋琴问穿着一件修身款的衬衫和一件及膝的银色百褶裙。站在男生面前，双手提着一个礼袋。
　　凑上前，笑着问“裴学长，我喜欢你，我想当你女朋友。”笑的天真可爱。
　　“学长，你说染这个颜色会很好看，我染了好看吗？”长发扎成双低马尾，双手叉腰的看他。
　　“你没看认真回答我，”有些撒娇的说。
　　每个美好的画都像镜子般在宋琴问问完后破碎。
　　宋琴问松手放开裴挡，触手将他拉回裂缝当中，慢慢的合上，像从未发生过一般。脸溅上血，她抬起手背抹掉。
　　女生丢下刀跪在那里，雨落在身上，冰冷的感知使她发抖。
　　身上的雨水被遮住，宋琴问抬头，男人为她撑了一把伞，将呆愣的她拉起。
　　手中的大衣塞给她说，“畜生罢了，穿上，没有必要为他哭。”宋琴问穿上大衣，接过他手中的伞。
　　男人双手插进风衣口袋中，转身离开时回答她。
　　“这个发色很美，很适合你，你很漂亮。”
　　最后的漂亮两字特意喊中了。
　　“我也觉得很好看诶，”宋琴问低头笑了笑。
　　男人的风衣有些长，偶尔碰到楼梯的灰尘。他毫不在意的上了楼顶。
　　楼顶上男人蹲下身，修长的手指画下叉号，叉号变为红色至黑色，又变为透明。
　　“夏琼。”
　　直升机上喊着他的名字，夏琼看向天空。
　　头发被雨淋湿贴在颈侧，深蓝色眼睛里闪过肉眼可见的不屑。
　　精致的五官在他的脸上，分不清是邪恶还是善良。挑着眉望向直升机的人。
　　雨水划过清晰的下颚线，流淌进衣领。
　　“夏琼，我不会放过你的。”
　　直升机上传来了怒吼。
　　蓝色眸子暗了暗，雨淋在戒指上，控制不住的情绪扑面而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还没结疤的伤痕，像被用高浓度酒精泼了一般疼痛难忍。
　　那些阴暗情绪如洪水似的将他吞没，痛苦的记忆汹涌的袭来。
　　“不要，为什么这样？你们这些畜生。”
　　十五岁的夏琼被扇了一件耳光，十分的重，脸下一秒就红了。他偏过头，望着男人。
　　“怪物就该被杀掉，被研究，他是个祸害人的怪物，叔这么做有原因。”
　　“我只是听取大家的想法罢了，”说完将那些A4纸扔到他面前。
　　夏琼疯了般去找全是不同字迹写的“段习是怪物”“杀了他”“杀了段习”“我害怕求你们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夏琼脑海中这三个字像印在上面一样，恶心到想吐。
　　崩溃的缩回墙角，喃喃道“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过去了两年，夏琼和以前一样，但谁又知道他心底的阴郁。
　　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天，他来到段习的房子，窗户用铁链锁上，四周站满了值班的人。
　　“今天怎么样？”夏琼手上把玩着刀问男人。
　　“报告，夏教，今天很好。”喊的雄气冲天。
　　“嗯，看一下怪物。”
　　男人为他打开了大门，客厅内很阴暗，只有台昏暗的灯。
　　空中散发与环境不符的幽香。
　　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他放轻脚步，上到二楼推开门。
　　语气很激动的叫了一声，“段习。”
　　段习转身，无框眼镜下的金色眼睛变亮，黑色长发拢在一起扎成低马尾。白色大衣左肩上绣着一只独一无二的金色鸢尾。他伸手抱住扑来夏琼。
　　“琼宝，你怎么来了，”摸摸他的头问。
　　“嘿嘿，我明天17岁生日了。”
　　段希嗯了一声松开，他从口袋里摸出什么？拿在手上。“宝宝，生日快乐，我不知道我会什么时候消失，在这个期间，我想说”
　　“我永远爱你。”
　　19岁的段希一边为他戴戒指一边说，吻了吻戴戒指的手指。
　　“段夫人。”
　　两人相拥在一起接吻，唇舌缠绵，不知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明天给你带蛋糕。”
　　“好，我等你。”
　　段习不爱吃蛋糕，他永远也吃不上了。
　　回到家的夏琼立马洗好澡，扑到床上后，兴奋到模糊，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看着手指上戴的那枚戒指。
　　回忆起那时段旭说的“我永远爱你，”“段夫人，”就激动。
　　看困了，手伸着睡过去了。
　　“起来，快！”肩膀被人猛推了几下。
　　11:01，夏琼被叫了起来。见来人是崖断，很敏锐的将手藏好，问他发生了什么。
　　崔断露出那口大黄牙笑，很恶心的说“美妙的事发生了。”
　　夏琼与他坐上车到达了市中心，大屏上的他笑的很甜，旁边写着“祝夏琼17岁生日快乐！”
　　一路上看见了很多。到达了目的地后，夏琼边低头整理衣服边开门，看见眼前场景突然呆住了。
　　段习站在台上，手指的血液留下。脸上没有一丝红润，只有白，白到发冷。
　　肩头处插着一把刀，血液染红了金色鸢尾和大衣。
　　看见他时勉强扯出一个笑，段习用眼神告诉他“不要担心。”
　　11:56了，夏琼看见向他，眼里显而易见的是害怕。他不想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崩溃的心里占据了整个人。
　　崖断拍了拍他的肩上了台。
　　“夏习要17岁了，我将于00：00杀了段习，在特殊的日子里，除掉怪物。”
　　台下传来响彻的欢呼声，庆祝怪物将被杀死。除了他是害怕的，是恐惧的。
　　崖断用眼神暗示身旁的人，两人下了台按住要去救人的夏琼。力气大的惊人，甚至要将他的骨头按错位。
　　“10，9，8，7，6，5，4，3，”喊出3时，“呯”的一声，子弹飞出。台上的段羽抬头依旧是一贯的冷漠的表情，无声的说了一句
　　“我爱你。”
　　00：00的那一刻，子弹射进了他的心脏。
　　心脏被子弹打穿，生命也在那时停止。
　　那一年，17岁的夏琼在生日当天，失去了他的爱人。
　　台下除了他都是欢呼声。
　　台上的崖断笑眯眯的看着他，却只让他觉得恶心想吐，跟当年一样。
　　崖断，我不会让你好过。段习我好害怕，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段习，我也爱你。
　　“抓到我再说，bye。”
　　夏琼勾了勾唇角，转身跳下大楼。
　　大楼在身后塌倒，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熟练的到达地面后，开始狂奔在雨中。
　　直升机上的人望着他的背影，青筋暴起，骂了一句脏话。
　　他去的地方全是怪物，谁想去谁送死。
　　崖断关上门，让人回市中心。
　　见一栋顺眼的大楼，转身跑进去躲雨。
　　纤细的手腕上，带着手表。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滑动着手表显示的屏幕。
　　地图上的某一个绿点被放大显现出实时画面。
　　宋琴问用手抓住大衣，冷风从大衣钻入，冷的发颤。
　　低头，鞋尖染上了裴挡的血，眼角流下泪。
　　义无反顾的离开这里。她不会爱上别人的，因为她太痛了，痛的她五脏六腑也跟着疼。
　　“我们琼宝要实现愿望了。”
　　程赠拢着头发扎在一起，头很轻的歪在他的肩膀上，夏琼甜甜的笑着说，“赠赠。”帮他调整了一下头皮筋上小兔子的位置。
　　屏幕上红点闪个不停。
　　程赠的指尖生长出玫瑰藤蔓，藤蔓穿透墙面紧紧抓住，绕上手腕，拉住夏琼，一起贴在房顶的墙角处。
　　大门处一具无头人体和人头蜘蛛以诡异的状态爬了进来。
　　“Surprise。”
　　程赠最先出声，舌头舔了一下上唇。一种说不上来的邪恶。
　　“呯”
　　枪上没有安上消音器，引的无天人体开始烦躁。
　　玫瑰藤蔓从地面钻出，紧紧缠绕的人体，力气很大，下一秒血液喷溅，上半身与下半身分开。
　　玫瑰变得更红，藤蔓吸收着鲜血，滋养着它们。
　　夏琼拿着刀走向人面蜘蛛，插进人头中拧了几圈。
　　血液流满了人头和刀面，血腥感直击着大脑。铁锈味与恶臭味混在一起，让他俩很想吐，很想离开这个脏地方。
　　夏琼拔出刀拿到外面。雨冲掉了刀上的血，只留下透明的雨珠。
　　抬手看了一眼进度条。
　　97%
　　还差一点，等100%这个世界就彻底疯了。
　　夏琼转了转手上戒指，抿着唇，很久才出声。
　　“段习马上就要成功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毫无价值。
　　为什么死的是你？为什么我不明白？
　　“段习，黑暗降临了。”
　　“我爱你。”
　　当进度条变为满红100%时，世界变得暗淡了。
　　绝望不断袭来。
　　地面裂开，无数人被触手拖进深渊。
　　雨开始变得浑浊，逐渐变成红色，在地上溅起水花。
　　空中弥漫着血腥和花香交织在一起，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心头。
　　世界在崩塌，法律在瓦解，规则在毁灭，黑暗在复苏，视线无影无踪，这才是真正的世界。
　　夏琼在雨中撑起一把黑色的伞，手指上有着几滴血雨，冷淡的在伞面上蹭了蹭，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一步步走向黑暗深处。
　　我想你了，段习。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写的第一本小说，还有很多本，一直都会写下去的。
　　文笔后期会进步，可以不要弃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