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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桃丘 ...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眨眼间,同已经四岁了。前些日婉收到清的来信,提起不日卫鲁将在桃丘会盟,卫君将携清一同前行。清也恳切婉能随鲁君一起赴盟,这样姐妹也得以机会见面。

      放下绸卷往向室外,院中的海棠树自她嫁入鲁宫第二年植下,如今几年过去,已丝绦低垂,恍惚间树下依然是两个小女孩追逐的身影。婉心中默默计算,清出嫁已经十年了。这十年让两个女孩从无忧少女到各自肩负责任,在异国他乡生根发芽,虽常有书信来往,却再无相见机会。

      本来大国女子出嫁后,每年都有归宁机会。可惜母亲早逝,甘棠殿易主,婉的身份,她和诸儿的过往,这一切如一座座大山,横亘在她归乡路上。

      清也没有回过齐国,齐王曾几次写信邀清回乡,她和婉有着相似的理由,也因着自己嫁入卫国后从太子妃身份变为王妃身份后名声变得声名狼藉。

      虽然这些年过去,卫君对她一心一意,她也早对这些流言免疫,但是在卫国被人议论是一回事,回到母国被人议论则是另外的事。所谓近乡情怯,她无法孤身一人回到齐国。

      如今婉听闻竟有机会和姐姐见面,这样的意外之喜,对她简直是天大的恩赐。婉拿着绸卷,在凤藻宫枯坐约莫两个时辰,终于忍耐不住,起身朝永安殿走去。

      这时已是黄昏,按时辰推算允已经下朝,到这个时候,允大约今日不会来凤藻宫了。

      允近日新娶了曹国的女子,曹国虽是小国,但曹君在位几十年,一直兢兢业业,国内民众也算得上安居乐业。

      去年曹君新逝,新上位的太子射姑为了维护和鲁国关系,便把自己的妹子嫁到了鲁国,允和老曹君关系颇笃,当然对这门姻亲无法推脱,婉更是多次劝诫允多多临幸新人。

      这几年来,从婉刚嫁入鲁宫,到如今同已经是垂髫小儿,允惊讶于自己对一个人的深情。

      她和他已是如此的熟悉亲密,可她于他又总是如此的新鲜神秘。若说刚婉入鲁宫时是刚出水的芙蓉,那么几年过去便如盛开的海棠,愈加绚烂的让人心旌摇曳。

      她长得更高挑了些,更丰腴了些,褪去了少女模样的青涩,却更多了份少妇的美艳。

      和其他嫁过来的女子不同,那些人只在乎鲁国是否能庇佑她们的母国,只有婉真心关心鲁国的事,虽然他不去问她时她从不多言,但如有询问,她的言语直接犀利,有时甚至让他冷汗淋淋,想到她齐国的身份,在国事上他便更不得不对她防范。

      她总是让他多雨露均沾,这样后宫和谐,前朝也会稳定。她尚未真正的臣服,愈是如此,愈似引诱着他,好似只需要他再努力一点点,那一天便会到来。他尽量不让她看出来自己的努力,这是属于一个帝王的骄傲。

      婉来到永安殿时已经是晚膳时间了,允一个人正坐在灯光下小酌,几案上几份清淡的小菜,竟都是平时在凤藻宫常吃的家常菜。允不想婉这个时候来访,惊喜地让婉坐在他边上,“夫人,今日难得你来,这些可巧又都是你爱吃的,若还没有用膳,就陪我一起吧。”

      婉不由有些感动,顺便说了清的来信。允心中一动,这封信倒是正中下怀。自从去年他极力促成纪国和天王的联姻,纪国公的小女儿嫁到天朝做了王后,纪国的地位连带着鲁国的地位,都尊贵了不少。

      这于鲁国原是好事,谁知暗中却引得齐国不满,去年冬鲁国派使臣去齐国拜访,齐国的回礼十分潦草。若桃丘会盟,借着婉和清的重聚,鲁国和卫国的关系能更进一步,那么对舒缓和齐国的紧张关系也必有益处。

      想至此,允笑着说:“还是卫君想得周到,你们姐妹多年不见,早该安排这样的见面。”

      随着秋色越来越浓,婉期盼的心情也越来越望眼欲穿。平时各种的赏赐,她此时拿了出来,细细地挑了又挑,专门选成色名贵的;鲁国的美食,临行前她特意嘱咐下人备好;姐姐的孩子已经很大了,可婉还是日夜赶制出两套宫服,希望能有一日穿在从未谋面的两个小侄子身上。

      阿娇虽表面打趣婉,心里也是激动得不行,清也是她一路看着长大的,不知道多年后再见是什么情景。

      允则早早放了消息出去,甚至专门致信到齐国,提起鲁卫桃丘会盟,并邀齐国一起共赏秋色。诸儿此时正忙于秋收后练兵,对这样一份邀请函件根本不放在心上,于是便直接拒了。

      直到后来卫国又有消息来,说卫国夫人和齐国夫人均会一起参加会盟,诸儿才明白过来这次会盟的意义。那日他刚从练兵场回来,人在宣化殿看到卫国的这份信函,先是把它扔在一侧,待到其它奏章披阅完毕,他又从一堆竹简中把那份信函翻出来,室内一片静寂,他的心却无由烦躁起来。

      这些年他极力避开他们,明知是没有希望的事。他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国事上,用公孙止的一句话说:“做太子,做到这个份上,夙兴夜寐,兢兢业业,也算是尽职的了!”

      内宫的女子们只觉得太子琢磨不透,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喜欢哪个妃子多一些,从子嗣上看,萧妃有一子一女,周王妃有一子两女,莒妃有一子,其余人还未有子嗣。

      这些年,萧氏早放弃了去捕获太子的心,她曾见识过太子为某个人心动发疯的样子,如今的局面已是她满意的了,相比诸儿面对周王妃的相敬如宾,诸儿对她倒还有股淡淡的旧情,而这足以让她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了。

      诸儿推开窗子,满地金黄映入眼帘,他想起多年前他也是在秋天和婉表明心迹,那年的秋天也是这么美。漫山遍野的金黄,漫山遍野的思念,摧枯拉朽,他想见到她。

      诸儿当日下午就率着三百精兵离开临淄,只和齐王说是要和郑国太子忽会面,商议后续征伐事宜。

      齐王这些年早已放手朝政,若说他这些年最得意之事,便是早早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中培养出了诸儿,又早早清退了他身边的障碍,而最最难得的是诸儿和他,父子之间的感情依然在,并且随着时间愈加稳固,这也让他得以安享晚年。

      若说他近来最担心的,倒是郑国后面的局势走向,诸儿和郑忽的情谊已远超一般诸侯国之间的礼尚往来,但郑国现在几公子各个野心勃勃,实力难分上下,若一天郑国公撒手人寰,还不知郑忽的位子稳不稳。

      若郑国内乱,要诸儿袖手旁观,齐王并没有这样的信心,更不想因此事去影响他和诸儿的感情。但眼下也并未更好的法子,郑国乱局已成,也只得期待郑忽好运,走一步看一步了。

      诸儿是临行前才匆匆派密使加急将会盟文件送往郑国的,一般诸侯会盟都是提前约定时间地点,再出发会盟。诸儿对郑忽是否赴会,并没有十分把握,白天的时候他觉得必须要见到婉,一刻都多等不得。

      可临行之际他又希望有人能拉他一把,让他不要做出太疯狂的事,于是他便想到了郑忽,他的信写得颇为萧瑟:“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自上次话别,甚是思念,今邀兄在卫地桃丘共赏秋色。”

      郑忽这边也过得正不自在,前些日子子突在自己宫内新排了歌舞,却用了诸侯的排场。有好事者将此事在宫内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子突嚣张跋扈,也有人说郑国公早存了废了自己重立太子的心。

      子忽并非一味计较的人,然而这两年来朝堂上暗潮涌动,父王早洞悉一切却从不干预,但父王分给他的兵权又从不见削弱。

      他实在无法猜透父王的心思,自然不能对子突轻举妄动,更不能直接去父王那里去求证什么,父王坐视不管,他也只能强装大度。正烦闷间,收到诸儿的欲诉还休的召唤,他便迫不及待的整装待发了。

      从曲阜出发时,是八月底。允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婉,快乐、活泼、多言,这是二人几年前同游泰山后第一次长途旅行,那时两人还若即若离,而此时车里的婉,似乎是呼吸到宫外的自由空气,又似乎是为和姐姐会面的期待点燃,似小女孩般叽叽喳喳个不停,她说起自己和清小时候的趣事,又说道如今同的糗事,兴奋处不由扬起头望向允,又撒娇似地摇起允的手臂。

      允如何吃得消这样的杏目流波婉转,便情不自禁地要吻上去,于是车内便悄然升温了。“大王,以后可否多安排我和姐姐的会面?” “让我亲你这里,我便答应你。”

      车里的声音变得秘不可闻,却依然打扰到外面驱车的士兵,他们只得让车行得再缓些。

      到达桃丘,已经是九月十三了。允和婉虽然早出发了几天,待到时,却发现卫君已经到达。桃丘在卫国境内,此地背山面水,是卫君经常出游的胜地。他前些年在这里专门修建了别院,虽面积不大却颇有巧思,用来迎接贵客也是足够的了。

      婉来不及歇息,便拉着允朝别院走去。待看到灰灰的屋顶,心跳如擂鼓加速起来。

      几个人从院里出来,朝他们走来。婉最先看到的便是清,她的手止不住颤抖,她第一次意识到清原来和母亲长得如此相似,记忆中模糊的母亲的模样此刻又清晰起来,云髻峨峨,修眉联娟。

      她挣脱允的手朝清奔去,待到清面前,直接跪在了地上,饶是清这些年经历大风大浪,此刻也忍不住酸热上涌。她强压泪花,扶婉起身,说道:“妹妹,多年不见,你长大了!”

      这一幕让站在两旁的两位诸侯也颇为感叹,卫君是第一次见到婉,他不曾想过这世上还有女子比清还要艳丽,心中感慨齐王有这么一对绝色双株,何愁称霸诸侯。又羡慕对面这小子有如此泼天艳福。

      允看到卫君痴痴地望着婉,心中几分得意又几分厌恶,他堆出笑意,说:“卫兄,别来无恙!”这才把卫君的出窍的灵魂拉回,卫君笑答:“秋色正好,佳人在畔,鲁兄,让我们好好享受这次聚会。” 婉和清这才分别和鲁君、卫君曲膝致意。

      “卫兄,她们姐妹多年未见,必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咱们就放他们方便吧!”婉感激地朝允笑了笑,清拉着婉朝院内走去,留两位国君在外寒暄。

      卫君吩咐身边将领帮鲁军在别院外安营扎寨,交代完毕后,邀请允到不远处一假山上的亭子里边歇息边欣赏秋色。

      婉随着清踏入房间,房子从外面看是青灰色的矮屋,不想里面却别有洞天,窗户敞开着,外面的秋色一览无余,室内缭绕着熏香的味道,让长途疲惫的人生出一丝舒适和安心。

      看有仆役将房门掩上,婉再也忍不住抱住清放声大哭,清也不言语,本想待妹妹心情平复,最后被婉勾起伤心,泪水也忍不住飒飒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婉才渐渐止了泪水,哽咽着说:“姐姐,母亲已经离我们去了!母亲是为了我才。。。”

      清抚着婉的背,说:“妹妹不要这么想,我们现今都好好的,母亲在天上,看着我们定是开心的。”

      母亲的离世,婉在齐国的遭遇,清后来陆陆续续也都听说了。但是她当时已嫁入卫国,早已经历生死,所以母亲去世时她虽然伤痛难过,但更担忧的是这个妹妹的未来。

      一个名声受损、身世布满谜团的女子,嫁到异国将会有怎么样的遭遇?直到今日见到婉,她这些年的担忧才算完全消散,如今的婉端庄秀丽,一双眼睛依旧美丽却毫无风霜之感,这样的婉,若非地位尊贵、心境平和,绝不会有如今的模样。

      清的言语渐渐抚平了婉的情绪,婉抬头看着清,羞赧地笑了笑,问到:“姐姐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寿和朔都长大了吧!”

      清似是微笑,似是喟叹:“这些年,对我来说,能活着就是很好的了。妹妹,当年那场变故,若没有你和母亲的信,没有齐国围许,也许你就见不到今日的我了。”

      婉心中说不出的酸涩,清大婚时的隆重景象如今她都不能忘记,那段日子清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母亲的欣慰和愉悦,
      那曾是一段无比美好的时光,可惜逝去得太快,之后一切的境况下坠乃至崩塌,让她至今没有勇气回望。婉安慰姐姐:“如今这些都过去了,听说卫君对姐姐是极宠爱的,想必如今在卫国,姐姐的日子还算舒心吧。”

      “有齐国这么大的靠山,晋想始乱终弃也难。他这些年对我和寿儿、朔儿,确实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前些年,朝堂上有不少人骂我红颜祸水,眼见着卫国和齐国走得越来越近,如今控诉我的声音也弱了许多。寿儿和朔儿慢慢大了,我对如今的日子已经十分满意。”

      “红颜祸水?明明是男子做出不齿的事,偏偏要女子来承担罪名。”婉讥笑。

      清无奈笑笑:“妹妹不用替我难过。我若在意这些早活不到今日了。我如今担心的只是晋百年之后,两个孩子的前程。”

      当今卫国的太子是汲子,若一日卫君仙去,汲子登基,她和汲子曾经的那段往事和如今的身份,确实颇有些为难。婉问道:“卫君如今身体还康健吧?太子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对那件事,他可曾迁怒于你?”

      “晋如今已是天命之年,今年经过一场时疫,身体已大不如前。至于太子,他的为人和品性,自然是无可指摘。

      可若要他对我母子奉若上宾,恐怕也是痴人说梦。”清想到这些年,汲子每次遇到她都要绕道而行,这里面有几分是避嫌,又有几分是怨恨呢?

      这些年她确实得尽了宠爱,可是若她有权利选择,她也许宁可选择为人清正但心思纯良的汲子,而非工于政治、圆滑老辣的晋。

      “妹妹,你可听说过汲子的母亲前几年自尽的事?”清淡淡问道。

      “为何?”婉大惊。

      “那时我刚生了寿儿,听说汲子的母亲夷姜和晋闹得颇不愉快。夷姜原本是晋的父王的妃子,后来跟了晋,本身就是不顾名声奔着晋对她的好才去的。

      后面汲子被立为太子,她刚苦尽甘来,就遇到了我嫁入卫国,可怜我被晋据为已有,太子面子尽失,夷姜又不再得宠。

      羞愤加上无望,她便寻了短见。她的遭遇皆因我而生,汲子纵是大度,估计也难以释怀我对她母子的伤害。”

      秋日的风吹得婉背脊发冷,婉关上了窗子,走到清身边依偎着坐下:“他母亲也是可怜之人,这后宫又有几个女子是如意之人呵!”

      清看到妹妹思绪低沉,有意开导她,便笑说:“我看妹妹便是如意之人。鲁君青年才俊,妹妹如花美眷,有宠爱、有孩子、有地位,可不是事事如意么?”

      婉苦笑,“姐姐莫要调笑我了。自从母亲去世,我就发誓,这辈子不再以男子的宠爱或喜或悲。获宠不过是谋生谋自由的手段,得宠何须自得?倘若一朝失去,不过再换一种法子活下去罢了,又何须颓废?夷姜,便是想不透这层吧!”

      清惊讶婉的冷淡自持,母亲去世对她的影响竟是如此深远。“妹妹,你可喜欢鲁君?这些年,我陆陆续续有所耳闻,他对你应该是极好的吧!”

      婉望着清澄莹的眸子,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她和鲁君难道不是各取所需?鲁君可以背叛他的青梅竹马,她又怎敢期待一颗真心?那不过是男子的见色起意罢了!

      婉凑到几案上,耳瓶里斜插着几束菊花,她深深地嗅了嗅,说道:“姐姐还记得咱们甘棠殿的菊花吗?这菊花开得娇艳,但比咱们甘棠殿的菊花,好似还差点意思。”

      清深深叹了口气:“ 齐国的许多人与物,当时在齐国时不觉什么,离开后才发现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好的人与物。

      单说这世间的男子,我到了卫国后就再也不曾见过像太子诸儿那样的风流人物。论相貌、论打仗、论治事,单拎出一样,都难寻到他那样子的。这些年过去了,妹妹,你还没有放下吗?”

      婉像瞬间被投到冰冷的深潭中,打了一个寒战,停了好一会才喃喃说道:“这些年,我已经很努力地忘记这个人了!姐姐放心,我与他此生无缘再见,也不会再生风波。”

      “就算此生无缘不见,若心里存着,恐怕更加伤己。

      妹妹,你现在拥有的就是最好的。花凋谢时固然令人伤悲,但花明艳时更不要辜负春光。

      鲁君于你,就是最好的春光,你别只拘着自己。越依恋,你或许越快乐!”

      婉是踏着月光回到自己的房间的,这些年那些往事似乎不见了,她也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起,可是直到今日和姐姐多年后的促膝畅谈,她才突然觉得压在心里的东西卸了下来,整个人轻落落起来。

      房间里留着灯,许是旅途劳乏,允已经在榻上睡着了。婉沿着边缘坐下,打量着昏黄灯光下的沉睡中的允,睡梦中的他颦着眉头,似乎更有君王的尊严,中年的他有些发福,但依然算是一个好看的男人。

      她第一次认真想允在她心里的地位,确如姐姐所言,他给了她地位、权势、宠爱和孩子,遇到他之后,生活变得安稳,对未来不再患得患失。

      虽然他有些事上防着她,但那些都是国事,她的齐国的身份在那里,他防她也是应该的。

      而那个人,被灼伤的记忆还在,面孔却早已模糊了。姐姐说得没错,惜取眼前人,她才能真正快乐。

      夜凉如水,婉轻轻帮允把滑落的锦被往上拉了拉,允似闻到婉身上惯常的熏香,并不睁眼,却轻轻拉了婉入怀,婉顺势和衣睡下 ,一宿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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