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没人了，别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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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锦在听完一节英语课之后用手里的中性笔背部戳了戳自己前桌赵怀安的背。
她语气焦急：“喂…你想不想上厕所？”
赵怀安听到动静，在贺锦期待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转过身：“不去。”
贺锦快憋破功了，她差点儿从位置上蹦起来，然后火急火燎地跑去厕所。
厕所在走廊尽头，而很不巧的是二班和厕所几乎隔了一整个走廊的距离。贺锦实在火大，一遍狂奔一遍咒骂。
急啊！这破厕所怎么修的这么远？
人有三急，这真不是吹的。
早知道她早上就不喝这么多水了。
好在贺锦在自己破功前顺利到达厕所进行排放环节。
她将手放在智能感应水龙头前，自来水哗哗从管口流出浇在她手上，贺锦认真地搓了搓，随后神清气爽且自信的往教室走。
“哟？这不是咱小霸王吗？”贺锦抬手刚卷起帘子，就听见一个语气不善的男声。她抬头，眉头在视线定在前方那人身上时皱得更紧。
眼前这男的一头微分碎盖，倚靠在厕所旁的死角，左腿漫不经心地搭在右腿上，朝着贺锦说道。
周围零零散散围着两三个男生，像小型□□，全都带着笑意起哄：“哟周哥，这谁啊？未来嫂子？”
他转头过去笑骂：“别瞎起哄。”随后又将目光锁定在贺锦身上。
“为什么不说话？怎么？咱这，赤城一中的小、霸、王要准备改过自新了？”，他语气讥讽：“来这个地方真当自己是个好鸟了？贺锦，装什么？”
贺锦盯着这张脸，半晌才缓缓回想起来。
周远，她的同校同学，手下败将。
有片段在脑海里闪回。
阴沉的下午。
这个时间段的架对于贺锦来说已经习惯，她跟以往一样毫无感情地收拾了眼前这个挑衅她的人。
依稀记得男生不服气的对她怒吼，说什么他叫周远，要自己走着瞧。
两个字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留了点印象。
她毫无感情的眸子扫过周远和身边的一群兄弟，淡淡开口：“还有事么？没事我要回教室了。最后，奉劝一句，塞钱进来最好还是老实一点。”
周远捕捉到关键词，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他深吸一口气：“是不愿意搭理还是说…你根本打不过我？”
激将法对她没用。
贺锦没停留，但她没想到周远这么有毅力。
自从这天起，她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周远找她茬。
贺锦觉得周远十分幼稚，她连一个眼神也不想分。但他实在太难缠，但凡贺锦出教室门，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遇到他。
又一次，罗光杰叫贺锦去他办公室订正错题，她应一声，刚起身就被顾思年叫住。
“我和你一起。我正好去找老师办点事。”
贺锦自然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但这种好心情在出教室门那一刻通通烟消云散。
又是周远。
她不想让顾思年听见这种人说话，于是拉着顾思年的手往办公室快步走。
顾思年感受到手腕上的温度，怔愣了一秒，低头静静注视着。
身后远远传来男生的叫喊声，貌似是在和贺锦说话。但顾思年觉得贺锦好像很厌恶他。
贺锦满脑子都是周远，直到进入办公室才意识到她还拉着顾思年的手腕。
她耳尖爬上一点绯色，赶忙松开顾思年的手，连连道歉：“对不起思年，我不是故意的。”
顾思年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她有些认命，这个称呼应该是纠不回去了。
贺锦订正完数学题的时候，顾思年还在忙，就叫她先回去。
贺锦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关上办公室的门。
门口站着一个人。
她忍住当场抬腿给眼前这人一大脚的冲动，无视他准备离开。
周远望见这种态度的贺锦，终于忍不住。
他血压上升，一个箭步上去，右手在贺锦肩上用力往下压，防止眼前这个人就这么走掉。
贺锦不耐烦地转过身，用右手死死捏住对方手腕，准备向下撇。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远感觉到手上一阵刺痛，他咧咧嘴，笑容不减：“当然是干我们这种学生最爱做的事情了。”
贺锦将周远手腕向后一掰，听见一声惨叫。她放开手，随后往二班走。
周远眼神怨毒地盯着前面那人，一边揉着手腕，听见她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今天下午，学校后门旁边的小巷。”
“打输了，以后就别再纠缠我。手下败将。”
……
下午五点半，学校后门旁的小巷。
贺锦背对着巷口，光从她的背后射进来，也照不亮眼前这条深巷。从贺锦来这边上学开始，这条巷子好像便一直这般昏暗。
他偶尔放学也能听到里面传来打斗与惨叫声，毕竟这边常常没有保安和老师路过，久而久之就成为一个打架的好场所。
只不过贺锦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在这里。
她望着眼前一帮以周远为首的人，暗自叹了口气。这次过后，不知道身上挂的彩什么时候才能好。
也不知道顾思年看到之后会不会被吓到？
她摇摇头，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原地活动一下筋骨，她紧盯着看上去战斗力最弱的男生，飞奔上去用手肘狠狠肘在他下巴，随后微微侧身找到一个好发力的体位用另一只手握成拳往肚子轰去。
对面没有料到贺锦出手这么果断，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一名成员捂着肚子蜷在一起。
她头歪向另一个人，打算如法炮制。但对面反应过来之后，她就没有这么好得手了。
对方一个右勾拳挥过来，贺锦弯腰从下方躲过，迅速起身，重心压在右腿上，蹬地转腰，左手轮在对方左脸。
“妈的……”
后背一阵凉风，她背对着按直觉抬手一挡，反身左腿一使力，肌肉崩的紧致，带着劲风，抬膝顶撞。趁着对方惨叫的间隙，她起跳用手肘砸在对方脑袋上，随后再一脚踹远。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她无法同时顾及正面和背面。
把背面交给对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感到背后阵痛，挥拳的动作停顿了一秒，脸上就挨了一拳，随后周远用大臂勒住她颈部。
脸颊很痛，她能感觉到是周远用指关节打的。顾不得脸上现在变成什么样，她用脚碾住周远的脚，周远哀嚎一声，力度稍微松了一些。贺锦趁机往他大腿使劲用指关节砸，又补了一脚。
眼前人多多少少都挂了彩，这时都晃晃悠悠缓过来，像饿狼一般，死死看着眼前的贺锦。她甚至隐隐约约看见有人手里拿着棍子。
……
贺锦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尽量无视身上传来的刺痛，紧盯着对方接下来的行动。
她真的好累。
血和汗在衣服上交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全身都在痛，分辨不清哪里出了伤口，她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随后毫不在意地往身上擦。
“接着来啊！”周远在理他几步远的地方气喘吁吁地说着。他朝着贺锦露出笑容，往地下啐了口。对刚才群殴的行为没有感到一点羞耻。
贺锦冷笑，一双黑色眸子冷静地注视眼前的人，刚准备开口，就听见巷口有脚步声传来，随后是严厉的声音响起。
“都站住！你们这群学生聚在这里干什么？打群架吗？！”
巷子里都一行人虽然不知道对面是谁，但仍旧作鸟兽散，纷纷朝着巷子对面的出口跑，一时间脚步声和叫骂声在昏暗狭窄的巷子里回荡着。
贺锦琢磨着自己应该也要溜走才对，好像这个“打群架”的名头落下来，自己也要吃一个处分。
她颇有求生欲的往远处一瘸一拐跑，祈祷不知道是什么职位的校领导没有看清她的脸。
“没人了，别跑了。”
清冷的，仿佛与这种场所完全不搭边的声音在巷子里突兀地响起。
突然的沉默。
贺锦脚步猛然顿住，随后像失去所有力气一样，扶着砖瓦缓缓坐在地上。
她深呼吸，几秒后转向声音来源。
顾思年披着光，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她从荷包里摸出一张纸巾，两角对折，朝着贺锦被汗覆盖的脸颊轻轻擦拭着。
贺锦觉得自己现在样子应该不太好看，像顾思年这样爱干净的人大概不会想靠近现在的她。
但她就是这样出现了。
贺锦鼻尖传来一股心相印的味道，随后隐蔽在背后的雪松偷偷跑出来，似有似无，勾着贺锦的嗅觉。
“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她的担忧掺杂在听起来自持冷静的音色里。
她赤裸裸的视线聚焦在朝自己伸出的那双，昏暗的巷子里也能清晰可见的手。脸颊发烫，不敢抬头望向顾思年，只用视线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她的手。
宛如撕破黑暗的一柄利剑，驱散了笼罩在她身上的厚重云层。
“下次，不要再打架了。”她眉眼不如在教室那般锋利，虽然仍有距离感，但却徒增了些许温柔。
贺锦忽的又想起上次在医院一睁眼看到的那双黑眸。
干涸皲裂的土地，从它贫瘠的内里缓缓顶出来一颗新芽。一场细雨正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重新洗刷这片空间。空中那一轮烈阳仍在，但缓缓地褪下了自己的攻击性，不再像从前那般强势侵略。
见不到光的角落，探出头的，隐蔽的，不为人知的感情疯狂滋生。
顾思年。
她在心里将名字咀嚼了一遍又一遍。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没人了，别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