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关后，无限世界副本boss追出来了》凉皮要加糖

64、帮忙

　　“多可爱的孩子啊，你快看，他在哭呢。”冰冷的水一次次将他淹没，又有双手一次次将他捞出。

　　赵望悬在空中，仅靠着被拖着的后背和锁住的双脚。他费力地睁开眼睛，视线里是倒着的世界，在他面前是两个女人。

　　他们穿着医护的制服，小心而谨慎地将他投入冰水……冰水？

　　这是怎么回事？

　　赵望突然挣扎起来，他张嘴想要大喊：你们是谁，快把我放下来！发出的声音却是婴儿的啼哭。

　　“哦，他又在哭了。”两位医护原本还夸他哭起来很可爱，可这一次哭泣却换来截然不同的对待。

　　“好讨厌，他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

　　抓住他双脚的人突然松开手，赵望直接倒栽葱灌进水中。耳边因为水压传进的声音模糊又缥缈：“我都忘了，是坏东西呢，他真该受惩罚！”

　　什么惩罚？我什么坏事都没做凭什么惩罚我，你们又算老几！

　　他一张嘴一口刺骨的冰水呛进气管，来自四面八方的寒意将他包裹，没一会儿冰水就将他冻得浑身发紫，呛水的剧痛让他的肺都跟着剧颤，赵望猛地蹬腿想要转身站住，可无论怎样挣扎他的脚都落不到实处。

　　肺中的氧气渐渐流失，炸裂的痛处从胸腔蔓延至前身，赵望颓然放下手，往水下沉，以为自己会死在水里的时候突然身体一送，猛地摔在了地上。

　　冰冷的地面上全是碎雪块和冰碴，没一会儿他的全身就上了一层霜。

　　哆哆嗦嗦地坐在地上时，赵望这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赤裸的婴儿。

　　幼小得甚至腿都站不起来，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好冷，抖动的下巴带动牙齿上下颤抖磕碰，发出克拉克拉的声音，谁来帮帮我，救救我，我要……冻死了……

　　就在赵望心中哀嚎的时候，冰路前方走来几个女人，她们大着肚子，手上也领着蹒跚学步的孩子，赵望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朝女人伸出手，尽全力假装自己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婴儿，她会救我的，女人就是心软的品种，她们一定会救我，啊……赵望心中荡漾，这哪里是惩罚，明明就是奖励，真是奇妙的体验，突然心中涌出一股庆幸与自傲交杂的复杂情绪，‘我比那些老板们都幸运，他们被穿串，我马上就要——’

　　“好脏。”

　　一声冷哼过后，冰冷的手劈头盖脸甩了他一个巴掌。

　　赵望被打蒙了，视线突变，他再一次悬空，晃动停止之后，他看到了面前放大的脸，青色的皮肤满是冰棱裂痕，深蓝色的眼白没有瞳孔，视线却像刺刀一样划遍他的全身。

　　“垃圾就该去垃圾该去的地方。”说完这句话，赵望便被女人抓起来抛远，赵望这回哪还有时间想什么温香软玉，冷如铁片的风一股脑灌进他的嘴里，连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

　　不过也就一会儿他便落了地，身下是冰冷的铁床，头顶直直打下来的红光让他一瞬间以为自己上了肉铺的柜台。

　　突然光线暗了下来，赵望瞪着眼看着一个肥硕的满身荤油味儿的男人朝他压了下来。一嘴乱牙被牙石包满，就这样噘着嘴朝他亲了过来！

　　不要过来！离我远点！张嘴喊出来的又是婴儿的尖锐喊叫，他甚至连手脚都不能自控，无法自救！他根本逃不了！畜生畜生畜生！滚远点啊！

　　大嘴糊上来，满嘴腥臭的口诞带着扑面而来的浓郁口臭将他包裹，一只巨手把他牢牢扣在铁柜台上，赵望这次连喊叫都发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不！

　　啼哭也是哀嚎。

　　“就是他吧？”“就是他。”“对，就是他，脏死了。”“脏死了！”“天呐怎么这么恶心！”“肯定是为了钱吧！”“一定是啊不然他为什么要让老男人上他啊？！”“家长怎么教的，怎么让孩子做这种事？”“一路货色咯，歪根长不出正种，兴许就是爸妈教的”“傍上老男人捞钱呀！”“天呐！”

　　“好恶心！”

　　“他肯定有那种病吧！脏死了！”

　　“会不会有传染病啊？我可不敢让我孩子和这种人在一个班级！”

　　赵望麻木地走在人群里。这时的他变成了小学生，身后坠着一个大大的书包，从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和轻蔑的白眼中走过。

　　身为高级教师，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一场家长会，原本是家长与老师沟通交流的机会，此时的他却成为了关注的中心。

　　他也知道是因为什么，走到信息张贴栏，他看到了翘边的A4纸，上面有他不同时期被豪车接走的照片，也有他被七八十岁的老男人抱在腿上咬脸的照片。

　　‘脏’‘移动传染源’‘立刻劝退’这些字不停地在他眼前划过。

　　这是他最擅长的招数，一般用在那些他认为不够乖可能会说漏嘴的孩子身上。

　　当然不是为了简单的劝退，他可不是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以为劝退了那些孩子就能高枕无忧了，这招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让那些孩子接受不了羞辱激动自杀。

　　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道理。

　　接下来就是……

　　“同学，你怎么了？还好吗？”有人突然出现，关切地看着他。

　　这个角色，他一般都会安排那个孩子最长接触，也是最信任的老师来扮演。

　　在看清是谁之后，关切的目光猛地转变，抓住他肩膀的手触电般甩开，手指尴尬地停在半空，放也不是，收也不是，生怕刚才那一碰就把传染病病毒感染到自己身上。

　　“怎么是你？！”嫌恶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戳在他看过去的脸上，高大的老师从他的视角来看像是一堵高墙，在这面墙前，他永远也见不了光。

　　“晦气，别忘了叫你家长过来办理退学，最好快点，别耽误我的时间，也别耽误我班上那些好孩子考好初中呢，人家可都是走正路不搞那些邪门歪道的。”

　　说完，老师转身快步甚至小跑着远离他所在的位置。

　　赵望眼珠动也不动一下，像死鱼眼睛，暗沉无光地看着那道身影远离。

　　这样，基本上就给这些自尊心高的孩子走向自杀上了双重保险。

　　一般这种时候他在干什么呢？

　　哦，他在办公室闭眼品尝着一克比黄金还贵的茶叶水，笑着给负责这件事的老师同谋发红包，一般他都会发很大的红包，直接转账到银行卡，两万块整。

　　然后一周内就会收到‘好消息’，屡试不爽。

　　他自认为这种处理方式干净又安全，只是从没想过这些招数有一天会用回到他的头上。

　　缓过神来，楼顶喧嚣的风摔在他的脸上，赵望往下看，这里高得让人眼晕，他慌张地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么会突然这样？！他明明没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不跳下去呢？”稚嫩的询问声在耳边响起，赵望打了个激灵，手脚并用地爬开，再看过去，一个模糊发白，像是褪色般的人影站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

　　那道人影穿着校区统一的蓝绿运动校服，衣服干干净净的，小腿胖嘟嘟的，是个小姑娘，赵望本想松口气，可当她转身看过来，那口气直直噎住了他的喉咙。

　　瘪塌的脸上遍布血痕，本该是一双眼珠的位置只剩下黑黝黝的眼眶。

　　黑色的眼眶就这么准确地望向他所在的位置，“老师，你为什么不跳呢，不是你说的吗？跳下去什么烦恼都会没有了。”

　　赵望这才想起这是他下手的第一个孩子。他不记得这个孩子的姓名长相，只记得他当时说过这句话后没多久，那个孩子就从教学楼一跃而下，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因为她从自己办公室出去没一会儿就爬上了天台，监管员还传唤他问询了很久，总算被他拿‘出于关心学生，对她说了想要和家长见一面，没想到她会这么决绝。’当借口糊弄过去了。回到学校看到那瘫污渍他看着就烦让后勤拖了两天地才打扫干净，砖缝都用缝隙刷狠狠刷了几遍。

　　赵望简直魂飞魄散，“你你你——你为什么在这里？！啊啊啊离我远点！滚啊！”

　　“老师，我是来帮你的。”声音陡然阴森，和记忆里的声音几乎重合。

　　‘小同学，我是来帮你的。’

　　“你这样不行啊，你这些事，你以后该怎么见人，唉，你也别想什么——”

　　‘你这样不行啊，你这些事，你家长以后该怎么见人，唉，你也别想什么——’

　　小姑娘的声音很轻很轻，停在耳里却重如千金，“——跳楼之类的一了百了，虽然你跳了你和你家里人就解脱了，但这样……”话锋一转，那张稚嫩的脸上血痕继续流淌，流了满前襟，“老师，你不是说跳楼是解脱吗？我来帮你解脱呀。”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当初误会了啊啊啊——”

　　一个瞬移，赵望被小姑娘单手提到天台边上，脚下踩空，他大叫着往下看，哆嗦得管不住尿意，黄色的尿液淅淅沥沥地顺着裤管流下。

　　下方，是一大片水泥砖，也是这个小姑娘当年摔下的位置。

　　“老师，不用谢。”小姑娘笑着，在赵望惊恐的表情中松手。

　　领子一松，赵望直直掉了下去，在他的视线中，浮在半空的游魂笑着对他摆手，他大叫着“不要！”

　　坠落的过程，漫长又短暂，也不过一瞬。

　　嘭。

　　他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