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装订的终章》》顾得陌林

19、“佩索阿的碎片化诗篇。”

　　晨雾还未散尽，灰蓝色的天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林惊蛰的床前切割出细长的光痕。
　　他早已穿戴整齐，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从《呼啸山庄》带出的黄铜钥匙——匙齿上的荆棘纹路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神经接驳器的夜视模式尚未关闭，视网膜上残留着昨晚梦境的碎片：沈砚清沾血的手套，束缚带勒紧的痛感，还有那句模糊不清的二进制低语。
　　“咔哒——”
　　门锁被撬开的轻响。
　　小柒的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猫头鹰耳钉歪斜地挂着，嘴里还叼着半片涂满草莓酱的吐司。
　　她的视线撞上林惊蛰清醒的目光时，明显愣了一下，吐司“啪嗒”掉在地上。
　　“不是吧，改写者？”她瞪大眼睛，声音含糊不清，“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林惊蛰抬眸，虹膜边缘的金色纹路在暗处微微闪烁：“‘也’？”
　　小柒撇嘴，灵活地钻进门，顺手捞起掉在地上的吐司，吹了吹灰又塞回嘴里：“我昨晚压根没睡。”
　　她含混不清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闪着幽蓝光芒的芯片，“《不安之书》的茧房密钥，叶听雪刚破解的。”
　　芯片被抛向林惊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抬手接住，冰冷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麻。芯片表面刻着一行小字：
　　“灵魂是一本由他人书写的书。”
　　小柒凑近，呼吸间带着草莓酱的甜腻和电子烟的薄荷味：“这个茧房有点特别，它不是小说，而是——”
　　“佩索阿的碎片化诗篇。”
　　林惊蛰接上她的话，声音平静，“无序、混沌、自我解构。”
　　小柒挑眉，猫头鹰耳钉的光芒忽明忽暗：“哇哦，理科生还读诗？”
　　林惊蛰没有回答，只是将黄铜钥匙塞进制服内衬的口袋，站起身。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但小柒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你梦到什么了？”她突然问，声音罕见地褪去了戏谑。
　　林惊蛰看向窗外。
　　晨雾正在散去，基地的轮廓逐渐清晰，远处的训练场上，几个身影已经开始晨练，他们的制服在灰蓝的天色中像几抹黯淡的血痕。
　　“沈砚清。”他最终只说了这个名字。
　　其实是好奇清是哪个清。
　　氢氧化钠吗？
　　有点意思。
　　小柒沉默了一秒，随后咧嘴一笑，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那正好！《不安之书》里全是‘自我’的碎片，说不定你能挖出点他的黑历史！”
　　她的掌心温热，力道不容拒绝。
　　林惊蛰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外走，走廊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像是一条被点亮的隧道，通往某个未知的深渊。
　　在拐角处，小柒突然回头，猫头鹰耳钉的光芒映在她的侧脸上，显得诡谲而明亮：
　　“对了，忘记告诉你——”
　　“这个茧房，是沈老师亲自挑选的。”
　　林惊蛰瘪瘪嘴。
　　什么玩意。
　　他一直很好奇。
　　为什么非要说沈老师？
　　这小孩不会还在上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