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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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的晨曦像是没有温度的柔光，悄无声息落满这座城市。
微风中，咖啡厅门口的风铃轻响，余冉正把一束带着露珠的红玫瑰放进花篮。
现在还很早，但咖啡厅门口的圆桌长椅上早早地坐着一个人。
一个俏眉杏眼，红唇粉颊,正支着头打瞌睡的人。
祝薇睡眼惺忪，饶是再精致完美的眼妆，也无法给这双满是困倦，幽怨又空洞的眼睛添加任何氛围。
余冉转头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好笑：“我说的是曼姐今天回，没说是现在回。”
“你也不用来得比我还早啊。”余冉没忍住笑出了声。
“……”
昨晚，余冉收到杨清曼的信息后，就立马在员工群里通知了这个好消息。
登时，明明只有十个人不到的小群硬是干出了仿佛有几百人的阵仗。
锣鼓喧天，狂甩鞭炮，振臂高呼，震天动地，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一句：「可喜可贺」
然后，是一条长龙似的复制粘贴——
祝薇：「可喜可贺」
贺莨：「可喜可贺」
周辰：「可喜可贺」
……
余冉捧着手机乐了半天。
而眼前这位，明显是昨晚乐过了头，兴奋劲儿一上来熬了小半个夜，又想着要在老板面前展现员工积极生活，热爱自己的好面貌，又早早起来化了全妆，最后满意地对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拎包上班。
结果一到这里，发现门都没开，祝小姐索性直接坐在门口等，等到清晨的凉风吹灭了兴奋的火烛，最后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意志力和眼皮作斗争。
余冉一到咖啡厅，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场景，祝薇半死不活，想睡又不敢睡的游魂状态。
“要不你上楼去睡会儿，二楼房间昨天刚扫过。”
祝薇声音漂浮，但态度坚决：“不，妆会花。”
“……”
余冉低头直笑，他伸手摸进口袋，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抬头问祝薇借了个头绳把头发绑起来，然后进店里给她做了杯咖啡。
咖啡厅早上一般不忙，中午过后人才渐渐多起来，主要是位置实在太偏，极少人会大清早绕一大圈来这里买一杯咖啡再去上班。
倒是临近周末，店里会有很多来拍照的人。
这主要归功于祝薇。
祝薇小姐摄影技术出神入化，再加上自己明眸皓齿，在某社交媒体上已有不少的粉丝数量。
曾经有张照片一时在网上疯传，就出自祝薇之手。
照片里就是这家咖啡厅的一个角落，黄昏落满，将白色的窗帘染成金色，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窗外晚霞弥漫的天穹。
在圆桌前，一个人正微俯着身用指尖碰花瓶里的风信子，半长的头发随意散着，露出的侧脸温柔动人，嘴角似乎还浅浅勾着笑，白皙的脸，修长的手指也仿佛沾染了余晖，衬衫被光映透，隐约露出细瘦的腰线。
光影交错间，让人一时分不出性别。
当时，就是男是女这一问题就争论了好几百楼，吵得不可开交，让主人公余冉大为不解，甚至在祝薇将夸他的评论怼到他脸上时，余冉还会难堪地走开。
再到后来，有人扒出了这家咖啡厅。
客流就在那时暴涨，跟风打卡的络绎不绝。
后来热潮褪去，也有不少人被养眼的店员，浓郁芬芳的咖啡，舒适的环境和优质的服务以及能随时出片的各个角落所俘获。
耶加雪菲也是在这时，真真正正地打响了招牌。
祝薇小姐因此兴高采烈了好几天，并且信心倍增，隔三差五就拉着余冉说给他拍照，美其名曰给店里“引流”。
余冉表示拒绝并提醒她好好上班。
这会儿，祝薇一杯咖啡下去，已经完全清醒，仗着人少，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今天有点不同往日的精致和明艳，让不少人频频回头，不过她自己没注意，她现在一心在找拍照的背景和角度上。
祝薇撑着下巴四下环顾，想起门口那束玫瑰就不错，转头看向门外时，就看到了一个，余冉很熟的身影。
她挑起了眉，假模假样叹了口气说：“欸，下次吧。”
完全不知道她丰富心理活动的余冉：“？”
什么下次？
但他还没问出口，宋亭就推门进来了。
风铃声被隔绝在门外，宋亭走到吧台前：“早。”
“早上好。”
他今天一身居家休闲，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样子是要久呆。
他站在余冉面前，身上还带着春日里独有的凉意。
余冉问他：“要点什么？”
宋亭目光扫过一旁的菜单，出口却是：“你帮我选。”
“？”
余冉下意识“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宋亭就笑着开口：“卡布奇诺和巧克力布朗尼，谢谢。”
“……好的，请稍等。”
余冉低头的时候，总感觉宋亭在看自己，目光貌似还在他左手小臂上停留了一会儿。
被烫到的地方已经没什么感觉，只是有点红，所以余冉还是把袖子放下来了。
宋亭今天没有在吧台前过多停留，他最后坐在一个比较靠里的地方，离吧台有点远，但余冉依旧一侧头就能看见。
宋亭拉开了那里的窗帘，光照进来时，他很轻地眯了一下眼，似乎还幅度很轻地转了下左手手腕。
余冉没看太清，因为下一刻，店里又进来了客人。
宋亭在位置上翻开书，却好久都没看进去一个字。
昨晚他带着夹板睡了一夜，手上的刺痛感有所减轻，但今早起来，他还是联系了医生。
最近左手疼得过于频繁，他甚至不能保证周六自己到底能不能赴约。
所以他专门空出时间，单方面陪余冉半天，算作可能的补偿。
他不想失约，毕竟好不容易他们才走进了一些。
春天其实已经过半，他希望自己可以跟随那只蝴蝶，就像自己也希望能再次毫无负担地踏进演奏厅。
今天咖啡厅里放的是轻调慵懒的纯音乐，和从窗边溜进来的微风一起，让宋亭感到难得的放松和坦然。
吧台里，余冉再一次从宋亭那收回视线，转头就看祝薇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
“……”
“我没在看什么。”
得，不打自招。
“诶，我又没说你在看谁，干嘛那么着急承认。”祝薇满脸无辜。
“我只是想问你，老板什么时候回来，都快中午了。”
……她已经补了三次妆了。
咖啡厅里已经满座，还有不少准备走的。
余冉：“可能快了，也可能还在飞机上。”
“把桌子上的空杯子收一下，你也可以准备下班了。”
杨清曼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一辆仰望u9停在步行街外，杨清曼带着墨镜从后座下来，她低头嘱咐就司机几句，就直往耶加雪菲走。
杨清曼一头红发肆意散着，在别人还穿着长袖加外套的季节，她一身收腰黑金包臀裙加小香风外套摇曳生姿，细高跟衬得她两条腿更加修长惹眼。
如同热烈的红玫瑰般，高贵，冷艳，也风情万种。
在她推门而入的瞬间，身上名贵的香水味瞬间弥漫四周，咖啡厅不少客人纷纷抬头。
杨清曼踩着高跟鞋走近吧台,余冉正低头换收银台的热敏纸。
余冉闻到了沁人的香水味，只是还没来得及抬头，杨清曼就低头凑近，拉下墨镜，露出那双堪称摄人心魄的眼睛，说：“surprise，宝贝儿。”
宋亭闻声抬头，也看向那边。
他看见余冉脸上的惊讶和欣喜，目光又转而看向杨清曼。
片刻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曼姐！”
这是祝薇，她一嗓子喊断了宋亭的思绪，也喊出了后厨的所有人。
帘子后面探头探脑，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曼姐”。
店里的客人被这阵仗吓到，好奇地往这边看。
“行了行了，别堵这影响店容，快回去。”杨清曼笑道。
后厨众人得令，只有祝薇还在她面前，她捏了下祝薇的脸说：“真漂亮。”
然后，祝薇就欢天喜地去收杯子了。
这会儿，余冉才说话：“上去休息会儿吧，楼上房间扫过了。”
杨清曼揉了揉酸疼的脖颈说好，在她上楼的最后一秒，又说“如果待会儿有人来找我，就说这里没我这个人。”
余冉了然，点头答应。
临近中午，咖啡厅里客人陆续离开，宋亭也合上书准备走了。
他走之前，还是像往常一样，跟余冉打了声招呼。
刚走出咖啡厅不久，他就收到了宋璟的微信。
【宋璟】：哥，陆时怿突然回国了，爸让我带他玩玩，可他说他要找人，他不是跟你挺熟的，你快回来。
【宋亭】：我下午约了医生，你自己安排。
———
下午的耶加雪菲没有营业，因为杨清曼直接给他们放了半天假，众人欢呼万岁，只有余冉欲言又止。
所以，日落之后陆时怿到这里时，咖啡厅里漆黑一片，但他还是固执地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目光执拗地看向二楼，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在期待什么，明明早就宣判了结果。
他终于离开了，在完全天黑之前。
走出这条街时，恰好与刚从疗养院回来的余冉擦肩而过。
余冉有些奇怪地回过头，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对方身上那种独特冷峻又奢贵的气质，即使短短几秒，也非常吸引人。
余冉看向他来的方向，隐约猜到了什么，他拐进步行街，果然，咖啡厅里昏暗无人。
可明明杨清曼还在里面，余冉推开门开了灯，从柜子里拿出了酒和杯子，上了二楼。
楼上阳台没有开灯，杨清曼正靠在墙上抽烟，她低头回复了几条工作信息，发现余冉上来后，直接掐灭了烟。
余冉走到她身边，没说话，自顾自开了酒瓶，倒了一杯递给她。
“为了躲人？”余冉笑着问。
晚风安静，杨清曼懒懒靠着墙，也笑起来，她低头抿了一口酒，说：“你刚刚看到他了？”
“嗯，看着挺好的，为什么不试试？”
余冉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不过没有喝。
“太傻，太较真，不好逗还黏人，谁会喜欢？”
“那你怎么不直接放狠话让他滚蛋，或者找下一个让他死心？你又不是没遇到过这种。”
“……”
狠话她当然放了，后者……
要是有用她还用得着飞回国躲吗？
再说，虽然杨清曼不想承认，但还是没法否认。
她有点舍不得……
夜色深入，月浓雾淡，宋亭在自己家的露天大阳台上吹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宋亭：“所以，你大半夜来敲我家门，是为了来我这酗酒？”
陆时怿垂眸没有说话，他转着手里的空杯子，面前桌上还横七竖八歪倒着几个空红酒瓶。
他喝酒不太上脸，表情也很淡，只是眼底藏着一点不解和受伤。
过了一会儿，风把酒劲吹下去了，陆时怿才缓慢开口说：“我在追，只是她不愿意。”
“……”
宋亭无声叹气，伸手扶起乱倒的酒瓶，他想不出话来安慰，也没打算细问，见他这副样子，更说不出来“实在不行就放手”这种话。
宋亭支着头，百无聊赖看着手机，手指在各个软件界面上切换，最终点进了余冉的聊天框。
聊天记录并不多，且言语非常礼貌，宋亭随便翻了翻，倒没做出大半夜发信息骚扰别人的行为。
其实仔细想想，宋亭突然觉得好笑，他现在和陆时怿的情况，好像莫名的相似。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