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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日记 ...


  •   伊瑞特一走,神界后位空悬。众神猜测这神后之位应该还是属于人类神女阿芙纳鲁拉的,直到不知道是谁放出了阿芙纳鲁拉被混沌感染的消息。

      此事不容小觑,太阳家族的元老舒神和泰芙努特很快便来找阿图姆确认此事。阿图姆也并没有将刻意隐瞒,出乎两位元老意料,阿图姆大大方方承认了,他单手撑着头靠在椅背上,神情淡然,一点儿犹豫之色都没有。

      “那么,神界就已经不适合她了。”泰芙努特皱着眉下了定论。

      泰芙努特绿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质疑,她从头到尾并不喜欢伊瑞特,自然也不会喜欢这个长相与伊瑞特神似的人类女孩。

      “我会带她离开,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要确认。混沌的本名塔乌奇拉。我一直以为混沌存在于这世间并无实体,但她竟然曾是柴胡努加尔马部落王的妻子。”

      舒和泰芙努特的神情也变了变,神界的几位元老都知晓这个部落并不简单,将往生花带往埃及神界的圣女来自那个部落,被伊瑞特血洗的也是那个部落,出现在阿芙纳鲁拉噩梦中的是那个部落,而混沌竟然也和那么部落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那个部落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泰芙努特摇摇头,感慨道,“那孩子表面看着乖巧伶俐,实际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些什么。她选择那个部落肯定有她的原因,她在走前去见过伊西斯,只是现在…伊西斯也随着她去了,恐怕没人会知道真相了。”

      而就在三人的对话陷入僵局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阿图姆挥手示意神侍开门,就见奥西里斯站在门边,手里攥着一本厚厚的书,颇为礼貌地向神王以及他的祖父母一一问候。

      舒眉毛一挑,随即笑了起来,问道,“奥西里斯,你怎么来了?手里拿的是什么?”

      舒神一向喜欢这个恪尽职守又温柔敦厚的孙子,只是他摊上伊西斯这么一个孙媳妇真是不幸。

      “我带来了伊西斯的日记本。”
      奥西里斯将那本书呈上,又解释道,“伊西斯走后,我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了这本日记,里面记录的…全部都是和伊瑞特有关的事情。包括…”

      他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神王的表情,小心地继续道,“包括她制造药水…在北境帮助伊瑞特谋害阿芙纳鲁拉的事情…”

      阿图姆的表情怔了一瞬,随后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一旁的泰芙努特注意到每每涉及阿芙纳鲁拉的事情,阿图姆总会多犹豫个几秒,比如现在,他本来应该翻看日记中关于伊瑞特前往柴胡努的缘由和经过,但是当听到这涉及到阿芙纳鲁拉的北境过往时,他犹豫着没有打开日记。泰芙努特自然是猜到了阿芙纳鲁拉在北境时发生了什么,也知道阿图姆大费周章将阿图姆隐藏为山神女儿的用意,她很欣慰阿图姆如今学会了如何去爱、去在乎一个人,但如果这个人是错的人,她们太阳家族作为辅佐在太阳神王身边的重要家族,也必须在必要时为神王铲除这个威胁。

      阿图姆翻开这本日记,当他读到里面关于北境的内容时,阿芙纳鲁拉正在他身旁熟睡。他就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一会儿低头看看日记,一会儿又抬头静静地注视着阿芙纳鲁拉。

      伊西斯的日记里记录到:

      重生后的伊瑞特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美丽,只是她变得更加狂妄,她在谋划着什么,可她没有告诉我。我知道,她并不信任我,但她也并不信任任何人。

      今天,她来我的宫殿找我了。不知道她是否喜欢我这满园的罂粟花。她是来拜托我为她制作一种药水的,这是书上记录的一种古老的迷情药,主要效果是催情,但是伊瑞特希望我能更改配方,以达到一半的制幻的效果,我明白如果想要达到这个效果,需要迷幻森林中的往生花。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并且为我带来了往生花的种子。我惊讶极了,问她这是哪里来的。要知道,埃及全境的往生花都被做成了幻境,难道她冒着生命危险去迷幻森林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担心地摸上了她的脸颊,她并不抗拒我的触碰,相反,她还温顺地在我的手上蹭了一下。她告诉我不用担心,这是她曾经去柴胡努时私藏下来的,她说是那个部落的后裔给了她这种子,作为一种交换。

      对于这件事情,我没有多问。因为我总觉得她并不想回忆起那段过往。我答应了她制造药水的事情。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将药水用在阿芙纳鲁拉的身上。

      阿芙纳鲁拉她是个可怜的人,我以为重来一世她会过得很好,可没想到她还是回到了神界…

      我看着伊瑞特将药水灌到她的嘴里,我清楚地知道那药水的效果,四小时制造幻觉,按照伊瑞特的要求,我将幻觉的目标定为了阿努比斯,四小时催情…

      这会害了阿芙纳鲁拉,我会为这件事情而愧疚一辈子…

      合上日记本,阿图姆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日的场景。

      西阿将浑身冰凉的她从北境带回,明明浑身上下都仿佛要结起冰,可面色却是不可抑制的潮红。他从西阿手中接过她,又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为她用热毛巾擦拭身体,又盖上一层薄被,那时候的埃及已经有渐渐冷去的迹象,所以阿图姆便又为她加了一层被子。当他做完这一切,忽然听到阿芙纳鲁拉恢复意识后,口中呢喃着说了些什么,仔细一听,竟然是阿努比斯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夜晚太过寒凉,阿图姆的面色也随之冷了下来。

      后来….应该是制幻的时间过了…可是他却以为在她眼中的那个人永远都是阿努比斯…

      他们之间好像有太多的无奈和误会。

      自原初之水归来后,阿芙纳鲁拉对待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没有抗拒也没有靠近,他知道两个人之间隔着些什么,所以当他看到混沌为他制造的独属于阿芙纳鲁拉的幻境时,他原本可以打破幻境的,但是他心甘情愿的沉沦了。

      该怎么样才可以靠她的心更近一点呢?

      此时已近黄昏,再过几个小时,混沌就会在她的身体中醒来。他不止一次想要强行唤醒她,让她在白天多一些清醒的时候,可如果这样的话,混沌得到的休息时间不够就会即刻在她的体内暴走,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他是想将混沌引出她的身体。

      如果能够为混沌重新找到一副身体,那么只要能够说服混沌离开阿芙纳鲁拉的身体,那么阿芙纳鲁拉就避免了被混沌魔化的情况,到时候她对于神界将不再是威胁,没有人会质疑她的身份,她还是原本干干净净的太阳神女。

      可惜,伊西斯的日记只给出了一些微妙的线索,仅凭这点线索根本无从查起。

      伊西斯在日记中写道,伊瑞特之所以将柴胡努作为猎杀目标,是因为有人告诉她,“你是命运中人,必须和部落后裔做一场交易,得到往生花的种子才能帮你达成心愿。”

      但是,伊西斯并不知道那个和伊瑞特做交换的人是谁,她也只是草草记录下了与伊瑞特有关的事情。

      往生花是柴胡努部落的圣女带来埃及的,那么将往生花种子交给伊瑞特的人必定和这个部落有着某种联系,甚至有可能是深仇大恨,才会指使伊瑞特去屠杀部落。

      不过如今的一切都陷入了毫无进展的死局。

      正当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原本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熟睡的阿芙纳鲁拉,忽然睁开了眼,冰冷的手攥住了阿图姆的手腕。

      阿图姆心底“咯噔”了一声,难道混沌控制阿芙纳鲁拉的时间又被延长了,按照往常应该再过三个小时才是混沌出现的时间。

      “你醒了。”阿图姆没有回头,只是冷漠地抽出手腕,“今天比往常要早很多。”

      “所以真的有混沌占据了我的身体。”

      阿图姆呼吸一滞,他的瞳孔骤缩,回过头看向阿芙纳鲁拉,看着她努力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你醒了。”相比于刚才的冷漠,此刻的阿图姆显得更为惊喜,但又有些忧虑,他笑了起来,可是眉毛依然微蹙着,走得更近,靠近她,似乎是想要把她的模样永远珍藏,怎么看都不够。

      “是啊…”阿芙纳鲁拉扬了扬正在滴血的左手。

      “我昨天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只是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只能自己验证。在你走后,我打破了桌子上的玻璃杯,将碎玻璃藏在了被子下面。我知道我可能不会醒来,但是如果感受到痛意的话…”

      阿芙纳鲁拉看着手心里的血,那是一片浑浊的红,这必定不是健康的血液。

      “我很早就怀疑有混沌进入了我的身体。在奔奔石中,并不是我要对你发脾气,又任性释放了全部的太阳神力。说实话,是在安的碎片全部融合进我的身体后,我明显感觉到了不适,身体不受控制的释放了全部的太阳神力。只是我搞不懂为什么安的碎片会带来这样的效果。”

      阿芙纳鲁拉拉开被单想要起身下床,却被阿图姆拦住了。

      “外面很冷,会生病的。”

      阿芙纳鲁拉摇了摇头,“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帮我拿一件厚一些的外袍吗?”

      阿图姆没有拒绝阿芙纳鲁拉的要求,便照做了。

      他细心地为她披上,阿芙纳鲁拉全程坐在床边的软榻上,又低头看着阿图姆单膝跪在地上,动作细致地为她系好披风的带子,最后又把帽子给她带上,等一切做好后,才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这只是阿图姆下意识的一个动作,毕竟阿芙纳鲁拉的身体不好,又多日来没有离开这个房间…

      但意识到他的这一动作时,阿图姆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将手松开,却被阿芙纳鲁拉反手回握住了。

      阿图姆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她,下一秒,对上了阿芙纳鲁拉的浅淡笑意。在阿图姆看来,她的笑容有些勉强,眼底微红,泛着些许光亮,唇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并不快乐,反而充满了破碎的美感。当她看向他时,阿图姆在她的眼底竟看到了些别的东西,那是一种她从未展现过的温柔。

      这让阿图姆犹豫,因为如果阿芙纳鲁拉提前醒来,混沌有极大的可能性在她的体内暴走…

      阿图姆心事重重的样子被阿芙纳鲁拉看在眼里。

      她轻轻地抽出被阿图姆牵着的手,双手合十又呼了一口气,她笑着看他,“好久没有出来了,不知道外面竟然还是这么冷。”

      从阿图姆的视角看去,恰好能看到她披散着一头浅色的长发,外罩净白的外袍,衬得她那张美丽的脸庞愈发白皙,甚至还有种病态的苍白。

      她轻咳了一声,又走了几步,靠在了神圣花园中的柱廊上,望着夕阳发呆。自从阿芙纳鲁拉病了之后,在这几个月中她一次都没有走出过房间的门,长久的卧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毫无生气,如今她就那么望着夕阳,好似渴望着从中能得到一些如春般的生机和活力,只是后来,她默默地留下了眼泪。

      她什么也没有说,但阿图姆却已经感受到了她的悲伤,他抱住她,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颈窝里,低声哄着,

      “我会救你的,阿芙纳鲁拉,不要害怕。”

      她没有回答,只是眼泪流得更凶。

      阿图姆将她抱得更紧,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相信我,好不好?”

      阿芙纳鲁拉也许真的是对阿图姆有情,在他说出这话的一瞬间,阿芙纳鲁拉所想的是,那阿图姆又会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毕竟被混沌感染的神明无一存活,被混沌感染就意味着死亡。

      “我不想死…”阿芙纳鲁拉哽咽着,她也抬手回抱住了阿图姆,“我不想死…”

      阿图姆只觉更加心疼,“不会的,我会守着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了。”

      短暂的相聚让阿图姆感到安心,可也加重了他的忧虑。他必须尽快将混沌引出阿芙纳鲁拉的身体,他绝对不会混沌害了阿芙纳鲁拉。混沌已经从他身边带走了那么多人,绝不能再带走阿芙纳鲁拉了。

      回到房间的阿芙纳鲁拉虚弱地倚靠在病床上,她回头看着从门口进来的阿图姆,又看向他手中的药汤。

      她神色一变,瞳孔骤然紧缩,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

      “你…你又杀人了?”

      阿图姆没有否认,只是说,“喝下它,才能稳定你体内的混沌,不然它会在你的体内发生暴走。”

      可是听到这件事情的阿芙纳鲁拉根本无法再冷静,她想起和阿图姆在人间时,他对人间的态度…

      “我爱我的人民,我会尽我全力为他们带去和平与安宁。”

      昔日的画面在脑海中回放,眼前却是那碗猩红的液体,阿芙纳鲁拉从被子中伸出手,去接过时显然有些颤抖,最后她在接近那玻璃碗的一瞬间将它打翻了。

      玻璃碗在地面上炸裂出一片血花…

      阿图姆错愕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将玻璃碎片捡起,又拿毛巾将洒出来的汤药擦干净。

      只有这些了,如果想要更多的人血精气,他必须再去…

      “不要在用玻璃碎片伤害自己了,如果不能醒来,就安心的睡吧。”

      阿芙纳鲁拉没有说话,唇角微微颤动,半晌,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不要再去杀人了。我宁愿让混沌吞噬了我,你是神王,不要再去伤人了!”

      她的声音高了几分,她似乎是吼出来的,但这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靠在床榻上喘着气,又说,“不要再去伤人了,阿图姆,求求你…如果是用这种方式活下来,我宁愿死去。”

      许是她的语气太重,阿图姆清透的眸子里覆上了一层郁色。

      “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应该还有别的办法…“他说得很慢,咬字清晰,音色拖得有点儿长,像是害怕被拒绝。

      下一秒,阿芙纳鲁拉从床榻上起身,第一次主动抱住了阿图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抱着他。阿图姆感觉到环着自己的那双手臂在慢慢收紧,低头看向阿芙纳鲁拉,却见她的眼底写满悲伤和落寞,她的周深笼罩着一股浓烈的寂寥之感,只是阿图姆并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阿图姆轻抚着她的头发,用充满爱恋的眼神望着她,可是下一秒,一把匕首便这样刺进了阿图姆的身体,神明的气息顿时充满整个房间。

      夕阳带着最后一丝光芒沉入尼罗河西岸,在那一刻,混沌又重新复苏,塔乌奇拉擦去眼角残留的泪水,笑道,“小可怜哭了?在哭什么呢?”

      她舔了一口阿图姆伤口上的鲜血,又满足地抹了一把嘴角,玩味道,“舍不得这个世界吗?没办法,她的身体早晚是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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