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黄金分割线》汤包一两

46、四十六、结局

　　孟启以第一次见到古母便有一种威严之感，倒是古亦行口中那个不讲道理蛮横霸道的古父看上去胖墩墩的显得和蔼可亲。
　　古亦行的五官和古母的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这一对母子，每每一双眼睛眼波流转，便是惑人心神的美。
　　可是，最最令孟启以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在古家遇到了顾明夕。
　　顾明夕挑着眉，看着古亦行牵着孟启以进了门，然后便笑意盈盈，“亦行，回来啦。快坐。”
　　那样一个熟稔的态度，俨然是一个家庭主妇的模样。
　　孟启以跟着古亦行向着古父古母问好，继而在与顾明夕擦肩而过的时候，便听闻那边一个细小的声音，“古妈妈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哟——我的事情。你……自己……小心吧。”
　　那样一个放肆的神情，让孟启以的心蓦地一沉，却又莫名的不甘。

　　因为之前古亦行已经打过电话报备过孟启以的事情，所以古母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笑道，“这就是孟启以吧，进来吧。”
　　极是客气的。
　　可是，却又是显得极生疏的。像是热络的招待客人，但是，再怎么热络，也仅仅是对于客人。
　　客人……那是一个外人的身份。
　　古父跟在古母身后，只是淡淡的扫过古亦行和孟启以，继而继续回了书房。

　　因为一到家已是中午，不过多久，古母便摆上了饭菜，开始吃饭。
　　场面上很是尴尬。
　　古父古母安静的吃饭，那动作神态和古亦行都是极像的，慢条斯理，而且优雅。
　　顾明夕不断的说话，尽管气氛依旧很冷。时不时的，她还会不时的夹菜给古亦行。
　　可是古亦行却是表现的极是极端，每每顾明夕夹菜给他，他便直接将顾明夕夹给他的菜一律丢到桌子上，然后再重新自己夹菜吃，与此同时还关照着孟启以。
　　孟启以看着古亦行有些过激的举动，有些胆颤的偷瞄了一眼古父古母，一边诧异两位老人为何不见反应，一边忍不住在心底一片欢腾。
　　可是表面上，她依旧小口小口的嚼着米饭，然后适时的称赞一下古母的手艺。
　　顾明夕和古亦行这样反复多次之后。古父便出声了，语气不善，带着发怒的前兆，“古亦行，不想吃就直接做别的事情，不要倒别人胃口。”
　　古母稍稍白了古父一眼。古父微微蹙眉，然后将口中剩下的话吞了下去。
　　古亦行微微一笑，眼珠一转，然后转过头看顾明夕，“顾明夕，你也是。你别倒我胃口，我就不用倒其他人胃口了。”
　　顾明夕微微抿着唇，似是有些委屈。
　　古父“啪”的一声重重的放下筷子，“古亦行，注意你的教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
　　孟启以觉得空气里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眼看古父一副要发作的样子，孟启以忽然就明白了古亦行所说的话，“我爸就是一个暴君。我小时候有一次被我爸打了之后，我还问过我妈，你为什么要嫁给这种人，脾气这么差，又蛮不讲理。”
　　虽然，这一次，古父骂的是应该的。古亦行，确实是，做错了。
　　古母适时的打断，夹起几片牛肉到了古父的碗里，“吃饭吧。菜都凉了。”
　　古父这才重新拿起筷子。然后餐桌的气氛由原先的尴尬一落千丈至冰点。
　　吃过饭，孟启以便主动跟着古母去厨房洗碗，古母倒也不推辞。顾明夕则是跟着古父去了书房不知做什么去了。

　　古母洗碗，孟启以负责把洗洁精清干净。
　　一时无话。
　　过了些许，古母便开口，“亦行这孩子在他爸手里吃了不少亏。其实，从刚才就看得出来，他倒是真的在意你。”
　　孟启以忍不住瞪大眼睛，“阿姨……”
　　古母微微一笑，嘴角那个弧度竟也是和古亦行相似万分，一样的完美，“亦行从小就是个倔性子，谁的话都不听。偏偏他爸也是头倔驴，俩父子就常常斗得不可开交。刚才他爸说了那句‘倒胃口’的话之后，要是照他之前的性子，一定是立刻拉着你就走的，嘴里说不定还会念叨着‘走吧，我们还是不要倒别人胃口了’这样的话，”古母温柔的笑，然后开始细细打量起孟启以，“他能这般忍着性子，是想让你得到他爸的承认，是不想委屈你。”
　　孟启以手中的动作微停滞。
　　脑中竟又是那年，在那间小房子里，古亦行抱着她，在耳边的那句，“你的第一次，我舍不得就这样随便的发生，应该是有一个仪式，有一个可以给你的名分去换，比如说……我的妻子，或者是，一个叫做古太太的名称。所以，我的小洛洛，我不是不要，是现在不能要，因为，这样对你太不公平。”
　　他一直就是这样温柔的，宁可委屈自己去还她一个公平，宁可牺牲自己也不要她受半分委屈。
　　“顾明夕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真是可怜这孩子了，”古母的一缕鬓发垂在脸侧，女人味十足，明明是年过半百的女子却依旧极具风韵，“明夕这孩子，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的，但是我也是一个自私的母亲。我只想让自己的儿子得到幸福。如果亦行选了你，无论我多喜欢明夕，我一定会毫不犹豫舍下明夕。”
　　孟启以怔怔的看着古母，“阿姨……”良久，她方才垂下头，“谢谢您。”心头一阵潮涌，此刻她忽然那样想见他，想告诉他，她此刻的欣喜。
　　“可是，顾家那边必然是不太容易说明白的了，说好的婚约莫名其妙背弃，而且，明夕还因为我们家亦行不能再生育……毕竟我们家和顾家怎么说都是有些交情的。”古母继续着手里的活儿，碗和碗只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过，这些都是我们这一辈的事情，你们这帮孩子也不用管了。好好过日子就好。听亦行说，你有了？”
　　孟启以有些羞赧，却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有了。
　　古亦行说的，“等我们造人成功再回去见我爸妈，这样我妈一定会同意，然后我爸也比较容易被说动。”
　　谁知，他的这样一句玩笑话，竟然真的成真了。
　　那天，孟启以发现自己一向准时的经期神奇的晚了一个星期，于是买了验孕棒一查，竟然真的有了。后来古亦行慌忙拉着孟启以去了医院，一时紧张，明明很近的十分钟的路程，古亦行却足足开了有二十分钟，不知道绕着哪里绕了一大圈。
　　古母的笑容更是深了几分，“你妈妈知道后会不会生气，毕竟你们还没有结婚。”
　　孟启以依旧红着脸，“我还没敢和我妈说。”
　　“哪天，我和他爸和你爸妈见一面吧，先去把证领了，然后挑了日子就把事儿办了吧，等到肚子显怀了，婚纱就穿不了了。若是再往下拖就要拖太久了。”
　　孟启以讷讷的点头。

　　洗完碗，孟启以和古母便一道去了书房，还没进书房，便听到了顾明夕的哭声，“叔叔，叔叔，别打了，叔叔……叔叔……你别打了……”
　　孟启以只觉得脚下一软，然后便冲进书房。
　　书房正中央跪着古亦行正，上身的衣服已然全部脱去，裸着的背上，一条条鲜红的印记清晰可见。古父手中一条皮鞭，正抽得“啪啪”响。
　　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在古亦行的背上抽出一道红痕，几乎见血。
　　顾明夕正拉扯着古父的手，阻止着他，可是她不断的哭着，越哭越没力气，哪里阻止的了古父。
　　“古岩，你住手，你干什么，住手。”古母叫出声。
　　孟启以头脑一热，满眼都是古亦行结实的背脊上那触目惊心的红痕，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立刻便扑到古亦行身上，背后便狠狠的受了古父的一鞭子。
　　古亦行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和那具身体的一阵僵直和颤抖，他回头的时候，只见孟启以双目含着泪，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古亦行，这么痛，你也不叫一声。我还以为不痛所以来试试看。”
　　古亦行一把抱住她，然后紧张的看着她，却见古父的鞭子又要落下来。
　　“爸，爸你先停手……孟启以，她怀孕了。受不得刺激，我先带她去房间看看伤口。”古亦行将孟启以护在胸口，然后抬起头看古父。
　　顾明夕也趁机拉住古父，“叔叔，我不要古亦行赎罪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她几乎泣不成声，“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叔叔，你不要打了好不好？求求你。”
　　孟启以只觉得一阵眩晕，然后黑暗便笼住了她。

　　醒来的时候，孟启以只看到床头柜上一盏晕黄的台灯。正想着要不要叫人，却见房门被推开了。
　　见是顾明夕，她又慌忙闭上眼。
　　“居然还在睡？”顾明夕走近，然后缓缓在床沿坐下，孟启以敏锐的感觉到床沿的下陷。
　　又是一阵沉默，孟启以几乎听到床边传来的沉稳的呼吸声。
　　良久，床边的那个人复又开口，“我还是不知道我比你差在哪里。认识他，我比你早，更何况你还消失了三年。我到底哪里比你差，到底是哪里？”
　　“他说，你怎样才能放过我。我说，赎罪。他说，怎么赎罪？我说，要么娶我，要么就用你的血。”顾明夕说着，竟是笑了出来，“他说，用血。于是叔叔说，我可以帮你赎罪。我本来只是想让他吃一点苦头，却发现他的整个背被抽的鲜血淋漓都不肯松口说愿意娶我。我知道，我其实是没有希望的，一直都知道。但是我不想松手，他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大的愿望和梦想。可是，他不要我，他不要我……就像是你们彼此无法忘怀一样。我也是，我忘不了他。可是为什么你们就可以幸福，我就一定要为你们祝福……凭什么……”
　　孟启以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是的，如果，我不是刚好是我的话，我是不是也会像你这般，黯然神伤，却还无法被所爱的他待见和接受。
　　这样的苦痛，我想我也是忍受不了的。
　　可是，对不起，顾明夕。
　　在感情的世界里，我只能这样自私的。
　　不然，我无法幸福。

　　顾明夕最终还是离开，背着她无法忘怀的那个她最大的梦想，离开。古亦行说，李映跟着她走了。一路辗转全世界。
　　古亦行告诉孟启以这件事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有九个月了，连睡觉翻身都很困难。预产期就快要到了。
　　她说，“我是不是丑了许多？”
　　古亦行捏了捏她的脸，“嗯……有点胖了……不过，唔……胸部大了，我喜欢……”
　　她有些不爽，“你滚。我的孩子才不要像你，色魔一只。”
　　他依旧涎皮赖脸，“那……孩子若是像你，不是更糟糕，别的不说，皮相肯定就是不好的……”
　　孕妇本就脾气大，他这么说，她愈发的火大，“去死。”说着忍不住去打了他两把。
　　忽然她“诶哟”一声，捂住了肚子，古亦行有些慌，“怎么了，肚子怎么了？”
　　她说，“不知道，可是怎么好像湿湿的？”
　　古亦行这才发现不对劲，仔细看了她一眼。这不看不要紧，看了之后他便疯了一样，忽然便跳起来，“羊水破了……”
　　孟启以这才跟着急了，“怎么办，怎么办……是你开车送我去医院还是叫救护车。”
　　手忙脚乱……
　　于是，一个小混世魔王要出来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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