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黄金分割线》汤包一两

33、三十三、我要的地老天荒

　　她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他的力气那样大，隔着那么厚的衣服，孟启以都觉得生生的疼。
　　“你可知道，独自一人抱着你留下的抱枕入睡，是怎样感觉？”
　　他的声音那样轻，仿佛是轻烟，明明是存在的，却触不到，感觉不到，虚无缥缈。她不敢回头，她不敢。她害怕看到，他脸上的神伤。
　　她这么舍不得的，他的神伤。
　　“拼命的嗅着你的味道，却只有味道。”他顿了顿，仿佛是在压抑着什么，又继续道，“我知道了全部之后，找了你许久，可是毫无音讯。你可知道，那种背负着罪孽的感觉，夜夜盼你入梦，却只看见你满面泪痕，浑身是血，叫着我的名字。我想救你，却无能为力。那种痛，你懂吗？”
　　他的手愈发的用力，“我知道你的害怕，你的顾虑。可是，你可曾想过我的内疚。我的，罪孽深重。让自己心爱的人遭遇那种事情，之后还那样对你，对你说这么重的话。你让我，怎么办？伤你至深，我又情何以堪？”
　　他一个用力，便把她拉回自己胸前，她已是满面清泪，他伸出手，缓缓帮她擦去眼泪，“洛洛，我不想再看你哭了。你当初怎么说的？除了感动，再不流泪。忘了么？”
　　理智终于彻底弃守，她扑进他怀里，大声的哭，不管不顾。
　　这样的你，我如何能拒绝？
　　这样一个我，你为何不离不弃？
　　为了你，我愿意和命运赌一次，赌注很大，大的我无法估量，可是为了你，我愿意。

　　黄昏的时候，古亦行回W市，孟启以红着眼睛回家。
　　刚到家，孟妈妈立刻围上来问，“上午来的那两个人是谁，和你什么关系啊？是不是在追你啊？”
　　孟启以为了藏住自己的兔子眼睛，随意敷衍了一句公司同事便回了房间。
　　孟妈妈哪里肯放过她，“臭丫头，唬谁呢，普通同事还能新年里特意来看你爸妈？”
　　“真的就只是同事，要不我把他们的电话号码给你，你自己打去问？”
　　孟妈妈见实在套不出话来，只得悻悻离开。
　　孟启以忽然就想起古亦行走前刮着她的鼻子说的，“你爸爸真的很好哄呢，一张邮票就骗过来了。”
　　她作势要打他，“我爸是老实人，你再这么说我揍你。”
　　古亦行立刻无比惶恐的模样，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尽是怯意，“老丈人我哪里敢欺负，老婆大人明鉴啊。”
　　夕阳下，他和她的身影投在地面上，那样好看。
　　那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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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十的时候，假期结束。孟启以便告别了爸妈，回了S市。
　　古亦行本是说要去接她，可是一想到孟妈妈那八卦的眼神，她便忍不住打着颤推拒了。
　　可是，该如何面对，李渊琉。
　　那个和她三年朝夕相处的李渊琉，那个在她刚分手，找不到工作的时候，给了她一根救命稻草的李渊琉。
　　如何面对？

　　孟启以拖着行李到公寓楼下的时候，便看到古亦行。他靠在公寓楼前的墙上，随意的抽着烟，另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烟雾缭绕，他的脸在那一片模糊下看不分明。
　　孟启以从来不知道，古亦行竟然也是会抽烟的，而且，动作竟然这样娴熟，显然是抽了不少日子了。可是，平日里，她却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一丝也没有。
　　夕阳拉长他的背影，让他的动作在晕黄的背景下多了一份落寞。
　　她不知不觉便加快脚步，然后在离他还有几米的距离停下来，于此同时，他也抬起头，看她。
　　他像是被抓到干坏事的孩子，脸上有着惊慌的神色，他立刻加掐掉了烟头，踩在脚下，并迅速把打火机藏进口袋里。
　　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却笑出声来。
　　他在她的笑声里，抬起头，双目炯炯，灿灿生辉，愕然分分明明的写在脸上，继而便也跟着笑了。
　　其实他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看着她笑，便也想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看到他在楼下，心里便是一阵踏实，一种莫名的欢快情绪就涌了出来。
　　只要你在眼前，还能触碰，你可知，这也是一种奢侈。
　　“我在这里，有一栋房子，而且我还买了火锅料，”他难得一见的有些局促，“要不要，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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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眼前的门，然后扭过头看身后的他。他微微一笑，然后上前开门。房子装潢的很简单，就是普通的现代家居装饰。简单，却很舒适。看的出来，是花了心思在里面的。
　　她进了门，却发现门口有着两双棉拖鞋。一双是粉白色的Wello kitty的猫头拖鞋，一双是天蓝色的哆啦a梦的猫头拖鞋。
　　两双拖鞋摆在一起，极是可爱，和当年小房子里的那一对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对是新的。
　　她换了鞋，然后看着他穿上那双哆啦a梦。
　　一个即将而立之年的精英男子穿着这样一双棉拖鞋，明明是那样的不搭。可是，她却是那样的喜欢。
　　她在厨房切着葱姜，他从身后抱住她，“洛洛。”
　　她起初有些僵硬，但是立刻便放松下来，“嗯？”
　　“明年，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一起贴对联，贴倒福，一起备年货，一起吃年夜饭。好不好？”他的最后一句“好不好”咬字极轻，像是诱惑，又像是乞求。
　　她回头看他，依旧是朗眉星目。
　　“刚过完年，你又想过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却又舍不得拒绝，便故意扯开话题。
　　他似是有些失望，却还是赖皮的样子，挑着眉，“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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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是羊肉火锅。
　　鲜美的汤底，肥嫩的羊肉，绽青的蔬菜，还有各色的贡丸，菌类，还有冻豆腐……
　　他和她面对而坐，腾腾的雾气缭绕在空气里，温馨而真实。他会不断的帮他涮羊肉，帮她烫好她喜欢的蔬菜，然后再微笑着看她吃下去。
　　幸福，其实并没有那么难。

　　吃过饭，他洗碗，她便在一旁看。
　　他十指修长，极是好看的。忽然她便想起他弹钢琴的时候，一双手衬在黑白键上，十指灵活，跳跃如飞。
　　他见她望着他的手出神，忍不住用胳膊顶了她一下，“喂。”
　　她回神看他，“干嘛？”
　　“没什么，就是叫叫你。”语气温柔，带着宠溺的味道。
　　有些人，有些事，如果不是不得已。真的希望，就是永远。可是永远到底有多远，却没人看得见。
　　可是，我知道，即使岁月逝尽，容颜老去，我依旧会记得，此刻的你，带着年轻的面容，正带我前往，我要的地老天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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