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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诛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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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难以维持的大阵，在此刻化作碎片坠落。
“阵，破了….”天衢子重重摔落在地，喉头一甜，接连吐出几口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冰层。
他颤抖着想要撑起身体，却发现四肢绵软无力，体内灵力如残烛之火，摇摇欲灭。
尽管他出手抵御，但轮回镜那强大的时空之力裹挟着他自己叠加的禁制汹涌袭来，饶是他拼尽全力，也依旧被重伤，如今只能瘫倒在这冰窟之中。
此时，整个寒髓洞府地动山摇，九玄锁神阵的符文像被狂风吹散的烟雾，飞速逆向消散。
洞顶的巨石接连坠落，在冰面上砸出一个个巨大的坑洞，激起层层冰屑。
地面的裂缝不断扩大，冰冷刺骨的寒风呼啸着从裂缝中灌出，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
“不，怎么会这样……”天衢子嘴唇颤抖，喃喃自语。
为了这场复仇，他们苦心筹备多年，为什么会这样…
不，他还不能死！还不能死在这里!
天衢子撕开胸前的噬空符，他掐动命诀，符咒化作一道道血气，贯穿了八人的身体。
八人突然发出非人惨叫，顿时他们的血肉正在融化，露出体内蠕动的道古噬魂虫。
这些蛊虫啃食着宿主的神魂，将精纯的魂力通过大阵输送给天衢子，不消片刻，七人便化作白骨。
七具白骨同时炸裂，磅礴的魂力洪流涌向天衢子，他干瘪的身躯瞬间充盈，额间浮现道古皇尊独有的紫金纹。
“哈哈哈，成了，成了！”天衢子疯狂大笑。
“你以为这样便能活命？”李慕婉脸色苍白，表情却是淡淡的，她指尖轻点，下一刻天衢子正在虚化的身躯突然凝实。
紫色金文也立刻停止了生长。
“不，这不可能！”天衢子脸色猛的一变，没有那锁神大阵，凭此女的境界他断然没有逃生的可能！
李慕婉虚空抬手，脚下突然浮现九重踏天桥的虚影，被封印在血液中的寂灭紫雷顺着阵法脉络逆流而上。
“当年在古族一脉之事，你们不提我倒是也忘了，你们的皇尊是如何以我为柄威胁夫君的，”李慕婉踏着破碎的阵纹走来，“今日既然来了，就一并还了吧。”
她手中凝出一道银光，从手中破空而去。
“夫君？王夫人还真是一片痴心啊，”天衢子立刻往后退去，右手一抓，两道剑气凝聚飞出。
“你本不必遭受这些，你此刻在这里替王林承受因果！可知他现在在何方！”
李慕婉眉头微皱，看着天衢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轮回镜迸发刺目金芒，冰凌疯狂运转，朝天衢子攻击而去。
天衢子突然咬破舌尖，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一幅鲜红的画面。
画中，王林抱着蓝发女子穿越轮回风暴，看见王林撕开自己的古神命星，将星辰本源注入李倩梅破碎的命轮。
王林眼中灼烧着疯狂。
他用最暴烈的方式催动生机，只为了护住怀中即将熄灭的蓝色魂火。
“当初他为救你屠尽道古一脉，但你可知他也曾经为了救别的女子如此疯狂。”
“破天宗天之骄女将要举行双修大典之事谁人不知，可怜你大婚之即却被那王林抛弃，你心中可恨？”
镜中画面陡然切换，红烛摇曳的洞房内，身着嫁衣的李倩梅与王林喝着合卺酒。
她踏天境道心终归还不稳，又有心魔作祟，方才在阵中这天衢子想必就有所察觉了。
天衢子感觉到李慕婉的攻击有一丝松动，心中一喜。
果然有用，天衢子感觉到她有道心崩塌之势。
“你以他为道心，如今他却要与别人结双修之契，你心中可怨？”
“你以为他为何迟迟不归，可怜，可叹！”天衢子狂笑不止，抬手掐诀，空中显出数十把飞剑一齐破空而去。
李慕婉看着，忽然想到那枚玉简。
纵使轮回倒转，此情不渝…..王林，李倩梅…
纵使轮回倒转，此情不渝…..
此情不渝…..
“婉儿，对不起，我接受了李倩梅…”
李慕婉忽然呕出一口鲜血，血中带着星砂，那是道心碎裂的征兆，身后的轮回镜突然出现裂痕，脚下踏天桥虚影寸寸崩解。
天衢子见状疯狂趁机催动噬魂蛊，无数紫色蛊虫顺着她破碎的道心裂缝钻入神魂。
“道心崩塌，你受死吧——"天衢子面目狰狞地掐诀，数万由黑气凝结的长矛直直刺向李慕婉。
“道心...吗...是啊，我的道心是他….”
看着那些黑气向袭来，李慕婉一动不动，染血的面庞忽然轻轻一笑，“可惜….你太小看我了…”
她说着，染血的笑靥让天衢子心悸，只见她左右一抓，黑雾长矛在触及她衣角的刹那化作星砂飘散。
“不过区区幻境….”她染血的指尖划过虚空，被他献祭的那些魂魄突然迸发寂灭紫雷，化作万千道紫色流光反扑向天衢子。
天衢子嘶吼着想要引爆体内古神精血，却发现浑身经脉都爬满了冰蓝色道纹。
“最后问你个问题….”李慕婉眼中星芒骤亮，整个洞府的时间流速突然倒转，她顿了顿，“罢了。”
其实从进来开始她不就知道，哥哥的残魂不过是假的而已，她还奢望什么。
话音落下，寒髓洞府突然剧烈震颤，寂灭紫雷与轮回镜交织成遮天蔽日的道网。
“不——”
在最后的惨叫中，天衢子的元神被扯入虚空裂缝轰然闭合，只剩李慕婉站在冰晶飞舞的废墟中。
她墨发飞扬，面色苍白，身上的白袍已被血浸湿，此时已经摇摇欲坠…..
王林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婉儿！”
李慕婉浑身一震，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回头，看到了向她飞身而来的王林。
“你..回来了…”
此时，她再也忍不住，一口血从口中喷出，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从半空摔了下来。
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带着她熟悉的气息。
李慕婉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虚弱的不成样子。
“婉儿！”
王林紧紧将李慕婉拥在怀中，看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庞，只觉得心痛和自责要把他淹没了。
他感知到李慕婉出事的时候，差点就疯了，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没想道还是迟了一步。
他只用神识略微一扫，能感知到刚才这里经历的一场大战，王林眼中闪过无尽杀意。
道古一脉，看来他还是太仁慈了。
若是那几名修士尚且还在，王林会叫他们感受到什么才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忽然，王林身影一颤，眉头死死皱着。
在一旁的李倩梅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戮之气。
这种杀意带着毁灭一切之感，让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心底竟隐约害怕起来。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王林会突然迸发这么强烈的杀意，仅仅只是因为李慕婉受伤了吗。
然而下一刻，李倩梅看到，自王林的身后，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显现。
片刻后，那身影清晰起来。
有着一张与王林如出一辙的脸，不同的是他一头墨发垂到地上，一身黑色长袍，全身仿佛笼罩在黑暗里。
衬的他皮肤有种诡异的白。
紧接着，他紧闭的眼睛睁开，扫了一眼李倩梅。
那一眼，冰冷刺骨。
李倩梅立刻感觉到一股令她窒息的杀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眼神只是轻飘飘扫了一眼，看她仿若在看蝼蚁。
随后黑发王林的目光落在了王林怀中的李慕婉身上。
冰冷的眸子立刻柔和下来。
王林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他的杀戮和默灭本源凝聚的分身。
他曾经对戮默下达的唯一指令就是找到复活李慕婉的办法，他做到了。
最后即便是有了自主意识，也还是为了婉儿抹去了神识与他融合。
戮默。
还是和以前一样，有时候强大到他也难以控制的地步。
甚至可以做到自主凝聚分身出来，这是王林没有想到的。
不过他没有过多在意。
戮默抹去自身神识与他融合的时候，王林跟他的神识就是共通的，他们是一个人。
所以戮默看李倩梅那一眼时，王林感受到了他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是真的想杀了李倩梅。
戮默看着李慕婉，眼底的杀意被温柔覆盖，他抬手擦去李慕婉嘴角的血迹，把那抹红色放到唇边轻轻抿去。
再抬眼时，杀机四溢。
下一刻，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王林知晓他要去干什么。
他虽没有直接下令，但戮默本就是杀戮凝聚的分身，他生来就是为了杀戮存在。
他会放大一切王林心中的杀意，而王林也不想阻止，有些人是需要付出点代价了。
王林抱起李慕婉飞身离开。
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婉儿疗伤。
转身时他便看到了李倩梅和她身边的王林分身。
分身的目光直直看着王林怀中的李慕婉。
王林没有看李倩梅一眼，抱着李慕婉离开。
李倩梅站在原地，眼中闪过苦涩。
她亦没有错过分身王林眼中的那抹用痛楚，只是这抹痛楚不是因为她。
她的心，更痛。
房间中，李慕婉一身白衣双眼紧闭盘腿而坐，眉头微蹙，秀眉下是浓重的疲惫，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微弱而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王林给李慕婉输送灵力，调动本源为她疗伤。
李慕婉却忽然面色痛苦，周身被一股黑气缠绕，血气涌动，猛的呕出一口黑血。
“婉儿！”王林心中一震，立刻探入李慕婉的识海，片刻后他猛的睁开眼，“这是…心魔！”
它是修道者内心最深处恐惧与执念，稍有不慎，便会让修道者万劫不复。
王林怔怔的看着李慕婉，心中只觉得似乎是有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他深吸一口气，立刻运转自身灵力，将源源不断的生死本源灵力输入李慕婉体内。
十天过后，李慕婉终于渐渐苏醒过来。
“师兄…”她的气息还是有些微弱，看向王林的目光却无比温柔。
“婉儿，你醒了？”王林慌忙起身牵起她的手，“怎么样，感觉好些吗？”
李慕婉轻笑着点了点头，靠在王林身上，过了许久才轻声问了一句：“师兄此去，没有受伤吧。”
王林听她这么问，心中更痛，他连连摇头，看着立慕婉憔悴的神情，心中带着无尽的自责。
“婉儿，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你。”
他给李慕婉疗伤时看到了她在冰窟中孤身奋战的画面。
听到了天衢子所说的话，也看到了她破碎的表情，心中更是揪痛。
李慕婉毕竟经历尚浅，踏天境的道心尚且难以稳固，本以为寄生道心后有他在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没想到最终还是因为他，让人有机可乘，让婉儿生了心魔。
王林死死捏拳。
李慕婉的心魔侵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一直独自压制，承受着心魔带来的痛苦。
而他在干什么，说要保护她，却独留她一人面对往日的因果。
“对不起婉儿…..”王林的声音带上了痛楚，他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