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骰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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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很强烈的罪恶感席卷上来，楚籽绡瞬间觉得喉管里有异物感，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这个动作把她本人都吓了一大跳，落阵皱着眉搭询问：“你没事吧？”
她身体当然没事。只是这个随手掷出的点数，让她此刻如鲠在喉。
楚籽绡抬起头，一边看着唐婷芷没有表情的脸蛋一边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照老规矩，既然掷出点数6，就要继续投掷一次骰子。
第二回是三点。
不得不说，当拥有多颗棋子的时候，玩家还是有相当大的自主权的。可惜她和落阵都只剩最后一架孤零零的飞机了。
她深知自己不该投出如此大的点数，可是这一切都只凭一个字，那就是命。
她和落阵的命。
走完该走的点数，楚籽绡清楚自己的棋子已经走完了半张地图，剩下的路确实不多了。
为什么她总会在不想要的地方遥遥领先呢。
第二次扔骰子，唐婷芷依旧扔了一个不是6的点数。黄色的棋子仍旧没有离开停机坪的资格。
这种气氛太压抑了，楚籽绡忍不住开口：“你这四架飞机不会是在家里啃老吧？多久了还不出来溜溜弯。”
落阵满头大汗，苦笑着搭腔：“我感觉现在这游戏是个一番赏的机制，对于唐婷芷小朋友来说，点数6应该是个last赏。”
唐婷芷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打了个哈欠：“我都想托管了，反正也扔不出你们想要的点数……”
她不等二人反应，再一次添油加醋：“要不我就投降吧，我承认玩飞行棋是你们赢了。然后，我们一起等待这个世界的覆灭吧。”
“别别别小祖宗。不带这么耍赖的，”楚籽绡陪笑，赶忙切换战术，“话说，既然你已经厌倦这里的生活，你真的不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了吗。”
落阵也同样看向唐婷芷，女孩眼眶里的瞳孔有些浅，每次俏皮着同他们说话的时候，虽然周身都是寒意，眼睛却时常是亮晶晶的。她应该会喜欢一些新鲜有趣的事物，落阵猜想。
可这一次，唐婷芷的眼睛像是突然熄灭的烛火，表情也极其懊恼：“……不感兴趣。”
两个大人又不是白痴，很明显就能感受到对方语气里的执拗，唐婷芷在说谎。
玩心大的人，说自己面对玩具会心如止水，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要么就是脑子坏了，这又是一个非常符合精神病院的理由；要么就是他们口中的“新玩具”，还是没有那么吸引小孩。
楚籽绡用手指关节按了按上扬的嘴角，左手将骰子随意扔出。
好家伙，又是一个6。
这回她是不需要按嘴角了，她根本笑不出来了。
唐婷芷：“哈哈。”
落阵表示他要暂停一下游戏，出去上个厕所。走之前向楚籽绡使了个眼色，楚籽绡心领神会，举手朝唐婷芷示意自己也要去趟洗手间。
他们当然是要避开唐婷芷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战略。
落阵有些不耐烦：“你两次都扔个6，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现在这个情况我们点数应该越小越好，你是不是故意的？”
楚籽绡觉得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委屈：“这就是个概率问题，三十六分之一，也没毛病啊。”
她声音越说越轻，明显自己也有些懊恼的情绪存在。
二人站在走廊中，两个人各自靠着一侧的墙壁。
楚籽绡：“我想，唐婷芷扔不出点数6，应该与她自身的心结有关。如果有合适的理由推动她离开梦境，想要让她扔出6一定不在话下。”
“你说得对，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落阵伸开掌心，露出一颗小小的塑料六面骰子，“我得想个办法，让那个小孩百分之百扔出六点。”
“你怎么还把骰子顺出来了？不过，你说的方法是什么？”
落阵手一挥，没有回答楚籽绡的疑问，只是转身朝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楚籽绡看了一会他扬长而去的背影，还是决定返回房间，再次打探唐婷芷的风声。
游戏被暂停，唐婷芷半眯着眼睛，下巴搁在膝盖上打盹。脚步声响起，又不断在自己耳边靠近，她缓缓睁开眼睛，语气中夹着倦意：“哦，你回来啦。”
她看出楚籽绡的神色沉重，心中竟是升腾起一阵诡异的愉悦：“你别太担心，其实对于我而言，出不出去都无所谓啦，我们就看天意好不好。”
“扔不出点数6，这可能就是这个梦境给我的一个诅咒。诅咒总是会有期限，也会有解开的方法，就像是被诅咒的睡美人，只要被王子亲吻，就会醒过来哦。”
楚籽绡挑眉：“让落叔叔亲亲你的脸颊，可以解除诅咒吗小睡美人？”
唐婷芷立刻在胸前比了一个叉：“不可以！”
“那我亲亲你呗，我也可以当你的白马王子。”
楚籽绡说出这话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满脸憋笑地看着唐婷芷朝自己一个劲摇头，她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好想回家。”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脑都是放空状态，回过神的时候才察觉到唐婷芷的目光都可以说是粘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也不回避对方的视线，只是有些苦涩地笑笑：“想我的朋友、舍友……还有妈妈。”
唐婷芷：“……妈妈吗。”
“上大学之后，除了寒暑假我一般不会回家的，学校离家太远了，来回一趟实在不方便。妈妈每天都会给我发消息，就算没有什么话要讲，她也会在晚上十一点左右给我发晚安，一般会是一张很可爱的猫猫晚安表情包。”
楚籽绡伸出手接住乌鸦，眼神有些涣散：“我的乌鸦说，梦境里的时间流逝和现实世界是不一样的，也许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也有可能是几天，我宁愿会是前者，这样至少我还可以挣扎一下，想想我在离开这里，今天晚上仍然可以看到妈妈给我发的消息，她知道我会熬夜，所以每天晚上都会找我晚安。”
“我其实很担心我妈妈会害怕。但一想到我经常会不回她的消息，想到这又不害怕了，我现在非常希望她只是以为我很忙，而不是为我担心……担心我怎么消失了。”
唐婷芷没有说话，反倒是房间里出现了喵喵叫，原来是小狸花一直蜷缩在角落里，这会才醒过来。它跳上了病床，踮着脚尖依偎在唐婷芷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喵喵叫着。
“哼，离开？”
“我该去哪里呢，我不像他们，我没有自己的家了。”
“你……真的吗。”
唐婷芷说的这些话明显不是和楚籽绡说的，看眼前这一人一猫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她应该是和小狸花在交流。
乌鸦好心向她解释：“你别觉得奇怪，解梦师只能和属于自己的向导进行交流。所以你听不懂这只猫的话很正常，比如说唐婷芷，她也听不懂我和你的对话。”
看来这向导的语言还是经过了特殊加密的。
楚籽绡自然也不客气：“我听不懂，你能听懂吗？给我翻译一下喵语呗。”
乌鸦：“这个是付费都没有的服务。”
楚籽绡恨铁不成钢：“你们这业务还是太不成熟了一点。”
不等乌鸦反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眯了眯：“话说，如果我跟着这个梦境一起死亡，你会去哪里？”
乌鸦回答地很诚实：“我也会和你一起消失，但是你要清楚，我是位于两个世界中间的产物，并没有很在意自己的生命，相比于活下去，我们作为向导，更偏向于服从规则。当然，我喜欢亮闪闪的东西，比如钱币！”
“这么说，向导其实并不会在意解梦师的死活？”
“反正我是不太在意啦！”乌鸦嘴巴动得比脑子快，说出口也不觉得这句话有任何问题，“但是如果是和解梦师相处很久的向导而言，可能会在意吧。我也不太能理解这种感情。”
楚籽绡有点无语：“啧……你去边上玩吧，这儿没你的事了。”
难怪她一直看这个乌鸦不顺眼，果然是不会说话情商太低了。
落阵推门回到房间，二话不说盘腿坐到了病床上。
他将手中的骰子递给唐婷芷，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始游戏吧，应该正好是轮到你啦。”
看得出来唐婷芷对扔骰子这件事早就兴趣不大，她随手一扔，骰子在棋盘上快速旋转，众目睽睽之下，停止在一个让人激动的点数上。
是六点。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紧接着就是楚籽绡乱叫了一声：“啊啊啊啊啊！”
唐婷芷同样也是不可置信，狐疑地将一颗棋子取出了停机坪。
扔出6，自然是要再次扔骰子。
楚籽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两下，声音颤抖着：“老天，还是6啊！”
第二颗棋子继续进入起飞点。
唐婷芷再次投掷骰子，仍然是6稳稳当当地朝在最上面。
这回楚籽绡不敢再激动了，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落阵，落阵则是视线飘忽，做贼心虚。
唐婷芷不再去丢那枚塑料骰子，而是将它放在指尖，细细地摩挲起来。
继而，她低声地笑了，鼻尖发出一声轻嗤。
楚籽绡心里大喊完蛋完蛋，脸上则是满脸堆笑，其实她是真的笑不出来，导致面部表情有些皮笑肉不笑：“唐婷芷小朋友……”
对方很干脆地打断了她。
“是不是我不生气，你们真把我当傻子呢。”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骰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