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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要嫁给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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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那布袋系上后,钟昀退回到石阶处,可没走几步,脚底却有些打滑。她持烛台顺脚底照去,发现有一处渗水。
巧的是,别处木盒布袋从小到大堆放的极是整齐,唯独这渗水处的堆放不齐,像是有人动过的痕迹。
既有渗水,说明墙面密封不严。难道,这堆东西背后,还有密道?
这般想着,钟昀本想搬开那些盒子试试,不料它们着实太沉,非钟昀一人之力能够挪开,便只好作罢。
可方佑慈平日对孩子们出手还算大方,但对自己向来拮据,外人皆评价他为官清廉,左右都不像个贪官的样子,怎会私藏这么多金银?他自己不用,又是给谁用?
这般想着,钟昀灭了烛台,准备退出库房。
不料这时,耳畔一阵风来,又人暗袭自己。钟昀侧身躲避,紧接着又是一击。那偷袭之人也是黑衣覆面,钟昀看不清此人的脸。只知此人不通武功,攻击毫无章法,钟昀得以在这黑灯瞎火中躲避。
可她本以为已能躲过袭击,却没想到还有一人躲在暗处。他袭来之时,速度之快,出掌有力,脚步轻而无声,且熟知钟昀右脚脚踝弱处,一个扫腿竟然将钟昀击倒在地。
钟昀起身想逃,可另一人紧接着以木板重击她的右脚,让她疼痛不已。接着又来一掌击过她的后颈,她便昏迷过去。
意识不请之际,她才察觉,这库房的门锁不是老旧松动,而是刻意为之,请君入瓮。
——
翌日清晨,钟昀恍惚醒来,见官卉侧坐在她床边,神色担忧。
钟昀本想支撑起身,却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云开,别着急起来,”管卉道,“你的脚疾又犯了,得等刘圣手来瞧瞧。”
“脚疾?”钟昀犹记这是有人重击她所至,可不算是旧伤重犯啊。
“昨日夜里巡夜的小厮说你摔倒在了后园,“管卉给钟昀盖上被子,”那样晚了,可是还在习武?“
后园?从库房到后园要横穿正个方府,为什么要刻意把自己放在里库房那么远的位置?难不成是想助自己掩盖去过库房的事?
既然不想让自己暴露,为何又要将自己的脚打伤?莫非是这夜袭她的人在警告她?
“是啊,”钟昀自然不能让自己夜里去过库房的事情败露,只能顺着管卉的话编下去,“夜里后园无人,正宜练习,可我这太不小心,摔伤了脚,还摔晕了自己....”
钟昀越编越无力,她如何也无法想象,自己这个武林高手,是如何将自己摔晕的。幸而管卉不通武功,钟昀的胡扯也能让管卉相信。
管卉蹙眉,说钟昀才刚恢复,竟这般胡来。
“家中事务你且放放,交由我来,”管卉道,“无喧,你既无所事事,还是由你继续照顾长姐。”
钟昀听闻管卉的意思,应是顺理成章的接管了自己手上的管事之权。这岂不是正是管卉想要的?
但才将自己打伤,就这般惺惺作态,急不可耐,这未免也太过嚣张。管卉性子沉稳,对外称病隐忍数年,怎么会一时沉不住气?
钟昀不解,直到方佑慈急忙带了刘圣手前来,才打断了钟昀的思绪。
刘圣手伸手探骨,叹了口气,说钟昀这脚骨刚愈,又添新伤,得老实在床躺上月余。否则这跛脚之症,恐是要跟自己一辈子了。
提及跛脚,钟昀又想到欧阳博这个恋残的怪人。莫不是为了让自己维持这幅残缺的样子,而想办法下的阴招?但他这个外人,怎会知晓自己深夜会到方家的库房去?莫不是有人里应外合?
这样想着,欧阳博跑到了方府,说是带了专医跌打损伤的大夫前来,希望能见钟昀一面。
欧阳博带来的大夫自是不敢在刘圣手面前多言。但欧阳博也有办法,他知刘圣手忙碌,便命这几个大夫每隔三人前来复诊,要求他们把钟昀的伤情及时告诉他。
钟昀没有推辞,反而对欧阳博的“体贴”甚是感动,盛情邀请他常来看望自己。
此刻方礼神情黯淡,连方佑慈的表情竟然都些不安。
钟昀觉得奇怪,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先将欧阳博敷衍了一番,然后借由自己病累,将欧阳博送了回去。
“云开,你可对欧阳博生了情?”方佑慈忧心忡忡,前脚送欧阳博离开,后脚便赶来问钟昀。
钟昀笑着点头,直言道欧阳郎君体贴温柔,当是佳婿之选。自己虽不愿出嫁,但见此良人,难免不会动心。
方佑慈一时语塞,嘱咐了几句,便也离开了。
——
“还有什么想说的?”
钟昀见方礼独站在远处,也不吭声,便主动询问。
方礼走到钟昀旁边,亦是无言。
“说罢,打伤我脚的人是谁?”
方礼一怔,目光闪烁,似有有话在口,却无力能言。
钟昀看着方礼,淡淡开口,“我幼时跟着三舅学飞刀暗器,自那是便懂得目量敌人身高、体型,还有距离敌人远近。以此来判断发力多少,抬臂多高。”
钟昀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双手,“自我能走路,你帮扶我最多,你的身高体长,我记的最牢、最准。”
“虽不过三两招,我也能判断是你。”
“那日助我擒拿恒林帮死侍,亦是你吧?出招无声,脚步轻盈,功法有点像贤远庄的,还有点无影寺的痕迹。你会的还挺多。”
见方礼还是不言,钟昀所幸要他伸出左手,要求一看。
“前几日与你两位弟弟过招,方知你们同母亲一样,都是左撇子,”钟昀苦笑,“怪我自恃聪明,还一度将你的右手摸了个遍。”
“是啊,”方礼伸出左手,“方家将我两个弟弟养得文武双全,我又怎能自甘堕落,真当个废物?”
果然,方礼有一双生了茧,且骨节粗壮的左手。那是习武之人的必备。
钟昀追问,“那伤我脚之人是谁?可是方佑慈?”
“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方礼侧身,直视着钟昀的眼睛,“那会要了你的命。”
钟昀不解,这方礼的眼神为何全然只有怜悯和不舍。
为什么?明明这样帮自己站起来,又屡屡护着自己,为什么偏偏又要伤害自己?
钟昀直坐起身,趁方礼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抓起他的领口,沉着嗓子,威胁道:“方礼,我不懂朝政,不知你到底所站何处,为谁卖命,我也不想知道。”
“但我警告你,挡我者,都得死!”
二人对视之间,钟昀看着方礼的眼色,从些许的震惊,变得越发的轻蔑。仿佛自己在他面前是一只幼兽,挥舞着难以伤他分毫的爪子,对他无力的怒嚎。
钟昀看着他的眼神便来气,干脆一把甩开他的领子,侧脸转向一边。
“你若是真想知道真相,也不是不可以,”方礼欺身靠近,他撇着脑袋,强迫钟昀与他对视,“只不过以后都要带着我,依赖我。”
“我如何信你?”
钟昀转过脸来,目光正落在方礼鼻尖之上。方礼鼻尖上生得一颗浅浅的痣,让整张俊俏的脸显得尤为生动起来。钟昀每每盯着他那颗痣,夸它生的巧妙,方礼总是不知何由地羞赧不已。
“就凭昨夜还是我救了你。”
虽在此刻方礼于气势上占了上风,但钟昀又与他对视时,他还是会红了耳根。
“否则依他的计划,你可不是伤脚,而是半身不遂。”
——
那日后,钟昀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因为她每每想起方礼那日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都恨不得将他撕碎。
“长姐莫恼,反正我就是一块狗皮膏药,你愿是我粘着你,不愿还是我粘着你。我貌美,你不亏。”
此次之后,方礼依管卉要求前来照看钟昀,都受到钟昀极为隆重的“欢迎”:要么是飞来的筷子,要么是飞来的发钗。
好在方礼不装了,可以躲避了,否则早晚得被钟昀扎成筛子。
“欧阳博请的那些大夫开的药方我都找人看过,治标不治本,最多只能缓解你的疼痛,”方礼拿出一个草药包,“拿着敷敷,比吃药管用。”
方礼不装之后,说话也更加直接,什么尊称谦称全全都被抛在了脑后,更别谈什么长有尊卑。
“就吃着呀,那么着急好干什么,”钟昀甩开药包,“怎么今日不见博郎过来瞧我?”
“你就是想办法接近欧阳博,也无法查出欧阳敬什么。”
方礼给自己添上茶水,“欧阳敬在朝中名望颇高,又从来直言不讳,不计情面。他的仇家就有多少,追随者有多少。他愿做什么,亦或是不愿做什么,都不必他亲自动手。”
钟昀斜睨着眼望着方礼,“你是想让我知难而退?还是想让我转向,查查你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被禁足多日,你如何能查?”方礼反问。
此前方礼已将自己与齐山王及太子的关系挑明,又提及过齐山王于欧阳敬不睦,钟昀自能分辨这两大阵营。
若钟昀顺着方礼的话往下说,便是调查方礼。可惜钟昀确也不关心方礼立场如何,反而事事离不开欧阳博。
“这有何难,我未来嫁于博郎,凭他欧阳家的本事,他日后加官晋爵,我便能受封诰命。入宫面圣都可,见一见太子殿下,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