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恋人》九孔梁

8、云鬓乱，晚妆残

　　张梁也是后来才发现，两人之间还有更大的问题。

　　有天张梁无意间听到李翊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楚。只发现通话结束后，李翊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操作手机，——张梁看见转账出去很大一笔金额，李翊没避着她，也没告诉她。

　　张梁刚开始试着在人际交往中践行"坦诚"二字，却忘了坦诚不等于赤裸，而她总学不会把握分寸。

　　两人出行，一般会是李翊包圆了全程费用，这件事上她太过强势，虽然偶尔也会让张梁付一些小款，美名其曰让张梁安心。而张梁想着日后总有"回款"的时候，也就随她了。

　　又到了公休日，两人规划了出行路线。这次跟李翊出去，张梁特地坦诚跟她讲，要相信自己说的，充分尊重自己意愿，李翊不明所以，只点点头。

　　这里劝告所有的朋友约定某件事，可以举具体例子说明，不然可能两人商量的不是同一件事。

　　游玩途中，刚开始好几次共同花费，李翊都给了。张梁要打车时，李翊已经亮出了司机还有2分钟到达的界面，张梁说请她吃饭，转头她已经付了，表示人脸识别方便，还说请吃饭又不一定要请人的那个给钱，她总那么理直气壮。

　　张梁心里挂念着李翊现在的存款数额，虽然不会以为她付几次款就没钱了，但想着她的钱可以用到刀刃上。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一家咖啡店，张梁看到有联名款咖啡，咖啡和她最近很喜欢的一部动画电影周边一起售卖。

　　张梁看上了冰箱贴，已经想好选哪款了，旁边李翊已经扫了点餐小程序，递到面前让张梁选，张梁抓住她手腕，一字一句像对暗号："这是我非常喜欢的，我要自己买。"

　　此时，两人都没办法思考如何合理处理这件事。

　　李翊不知道张梁喜欢什么样的，也做不出像电视剧中一通下单冲动又让人不适的行为，只能一直问，没得到回应。

　　张梁选购下单一气呵成，看着李翊默默关掉程序，情绪明显不同也不作为，颇有让李翊自己想明白的想法。

　　后续几次花费一旦张梁抢着付款，她便收起付款码，妥协的速度快得几乎像在躲避什么。

　　张梁明显感觉不对劲，以往自己喝饮品，李翊高低提出要尝尝，虽然不能每次得逞，但都她有所表示。

　　但这次直到张梁缓慢喝完咖啡，李翊都没任何动作，情绪也明显低落。

　　张梁内心复杂，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两人各回各家。

　　张梁洗漱完，睡不着，收拾房间到了半夜，仍是心慌的很。她感觉似乎不做点什么，这件事绝对会成为炸弹，危害感情，赶紧打车去李翊家，在车上反复回想白天的一切。

　　张梁在楼下看见李翊家还亮着灯，几步跨完楼梯敲响门。

　　门从里面打开，李翊穿着睡衣顶着半干的头发出现的，她看到张梁，一瞬间惊讶，嘴角习惯性上扬，却转瞬恢复平静，语气有点平淡："怎么过来了？"

　　张梁侥幸极了，幸好来了，这种情况冷处理会出问题的。

　　跟着李翊来到了客厅，张梁说她头发没干，李翊不在意表示懒得吹。张梁打开柜子拿出吹风机要帮她，刚插上电，就被她抓住手腕。

　　李翊皱眉盯着她，眼神锐利得像在审判。张梁一时语塞，直到手腕突然被松开，才下意识重新打开吹风机，继续给她吹头发。

　　几分钟后，吹风机响声消失，是张梁按停的，她随手放好吹风机，坐在沙发与李翊对视。

　　张梁看李翊眼神平静，抚上她脸："对不起，我明显察觉到你今天情绪不对，却什么都没做。"

　　李翊任张梁抚摸，眼神有波澜，却什么都没做，只静静看着，或者说审视。

　　"对不起，你问我吧，你问的我都不骗你，"张梁声线颤抖，看着她不给自己回应，瞬间喉咙疼痛干涩，全盘托出，"我不是故意看你转账的，你说过你的存款，我算了，你转账后剩下的钱只能当生活费了，不管我是不是在追你，这些小花销我付也合理，我当然没想着你会没钱充大头，我只是想付出，更何况还是你......"

　　李翊眼眶红了，张梁已经理不清思路，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我跟你在一块，你总是付出较多，又很照顾我，我也会怕，有一天你不这么对我，我也想你依赖我的，贪恋我的什么都可以。"

　　"我不至于连对象养不了。"李翊抽了抽鼻子，轻声说道。

　　听李翊开口，张梁松了口气，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如刚刚阴沉，也不纠正她说的对象。

　　"我想对你好，不管是行动上还是物质上，我以为我提前跟你通过气就好。"看李翊疑惑，张梁解释了早上出门跟她讲的，她似乎才恍然大悟，微微皱眉看张梁，眼神复杂。

　　"现在看来，我的方法绝对算不上好，我很希望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的感受，你的想法，真实的，我知道了，我才能做出反应，"张梁沮丧，低声说道，"我很少能跟别人感同身受，这次我靠我的心慌和直觉感受到不对，下次呢？我害怕。"

　　"我的问题，我别扭，你今天不回我，也拒绝我付款，让我觉得你不需要我，怕更糟糕是排斥我，"李翊将张梁另一只手也抚上自己侧脸，似乎不好意思别下眼，"本来也没事的，我自己明天就好了。"

　　"有事的，你对我很重要，我不想让你感觉到落寞和委屈，"张梁感受着手里柔软的肌肤，说着，"我并不觉得这次的交谈会让我们之间的问题消失，以后还要长时间的磨合，但这次不来可能伤感情，虽然说开也可能伤感情，但我想对你坦白。"

　　张梁想不到还要说什么，默默静待她的后果。

　　李翊用额头贴着张梁额头，分不清是对自己讲还是跟张梁讲，喃喃道："我好多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就算不想这样，但还会这样，我会难受，但不能逃避，我们都需要成长，我不可能放弃这段感情。"

　　李翊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张梁并不追问——她们有的是时间，有些话，可以慢慢说。

　　沙发上，李翊用唇摩擦张梁双唇，两人都喜欢亲密，张梁仅存一点理智，要帮她吹头发，她将吹风机推得远远的，好没道理说着："我不要，才不吹，我就要亲，你给点力。"

　　两个人倒在沙发上拥吻，张梁晕晕乎乎，瞬间不想努力了，说："我不追你了。"

　　感受到手臂瞬间被掐紧，张梁惊了神，连忙补充后一句："能让我转正吗？我只喜欢你一个。"

　　李翊双手撑起，眉眼都透露惊讶，嘴角扬起来，又收回去一点，郑重回："好。"

　　跟了李翊后，张梁才知道人类能持续亲吻一个小时，就是有点困，有点晕。当晚两人没做什么，张梁被李翊抱着睡了一晚，好眠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