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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欢情薄(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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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林晏轻笑。
果然如此，
第一日晚上附身孙嬷嬷欲给柳因灌毒药，在傅引秋提到柳因时目眦欲裂，甚至见到翠羽凤冠后直接暴怒将他打晕在地上，种种，无不昭示出柳桃对柳因的刻骨仇恨。
林晏猜想她如此深恨柳因的原因也很简单，十有八九就是地上这位，被柳桃扭了脖子却舍不得杀的傅公子了。
她想起古宅里柳桃弹奏的那一曲长门赋。
果然是爱而不得，心生嫉妒。
女鬼呵呵冷笑，
“你若知道那贱人干的事还远不止于此，便知道我恨她如此之深在情在理！”
林晏道，“她干了什么？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么？”
柳桃攥紧指甲，十只丹蔻深深的扣进肉里，怒道，
“她不但抢走了我的夫君！还害得我家破人亡！这还不算对不起我？！她欠我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林晏点点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傅引秋，又看了一眼柳桃，平静道，
“为什么说这是你的夫君？”
柳桃忍着怒，
“因为傅府和柳府自小定下的姻亲，是我与阿秋哥哥！是她柳因，顶替了我的名号！抢走了我的夫君！！”
柳因那般柔善，竟还做过如此令人不齿的事吗？
林晏看着傅引秋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
“可是你的这位夫君，好像一点都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阿因姐姐啊。”
“小贱人！你说什么？！！”
柳因暴怒，爆出一阵强烈的祟气，浓黑到几乎将整个琴房覆盖，在一阵浓墨里，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骨爪，直直抓向林晏的咽喉。
“铛——！！”
金戈交击的声音，黑暗中划过一道璀璨的银光，一只手抓住林晏的胳膊，将她向后带了带，躲过了骨爪的攻击。
剑气驱散了祟气，林晏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秦深，惊喜道，
“啊，原来你在这里。”
秦深淡淡的点点头，
“嗯，你没事吧？”
他替自己挡下了柳桃的攻击，又紧紧将自己护在身后，当然没事了。
林晏摇摇头。
再看柳桃，十只丹蔻变成了长长的骨爪，锋利无比，一身的怨气，看上去怒不可遏。
林晏担心的看着她裙边昏迷不醒的傅引秋，道，
“我们要不要去救一下傅公子？”
“无事，”秦深笃定道，“她不会动傅引秋一根汗毛。”
柳桃果然舍不得碰傅引秋，而是提着骨爪想要再给林晏致命一击，可是她刚前进一步，地上的法阵就发出明黄色的光，运转起来。
法阵中探出十几道冒着金光的锁链，将柳桃牢牢禁锢在了原地。
柳桃奋力挣扎着，口里不断发出诅咒，叫嚣着自己要将柳因和林晏活活撕碎。
秦深皱眉，“吵死了。”
一道符打过去，封住了柳桃满是污言秽语的嘴。
柳桃虽不能说话，但额头青筋冒起，双眼满是仇恨和怒火，看上去还是很可怕。
所以虽然她被法阵牢牢制住了，林晏还是更乐意躲在秦深后面。
“所以你在城中一连吃了二十余人，不是为了果腹，而是为了顺利化凶报复柳因？”
柳桃恨恨的看着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不愿意透露出任何一点对她有用的信息。
林晏摇摇头叹了口气。
秦深：“你要通灵吗？”
“不然怎么办？”林晏反问，“光是我们问，她是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口的。”
说着捏了个咒诀扣在柳桃的额头上，霎时，周围环境被浓雾笼罩，迅速旋转起来。
等浓雾散去后，他们已经身处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院，这是柳桃的记忆。
这处宅子无论是比傅宅的新宅，还是旧宅，都要大的多，也要繁华的多，不愧是富甲一方的柳家，光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就修的这么金碧辉煌。
彼时的柳桃看上去比现在还要小一点，穿着一身非常精致的，穿花绣锦的红绫裙子，在莲花池旁边逗鱼玩。
一个婢女忙忙的跑进了院子，小心翼翼的来到柳桃身边。
“小姐，大小姐马上就要到家了，老爷叫您赶快过去，和老夫人他们一起，等着一块接待大小姐呢。”
柳桃有点生气，使劲甩下一把鱼食，哼了一声。
“她算哪门子的大小姐，我才是柳家真正的大小姐，她爹娘可都死了，顶多算个遗孤罢了。”
“是是，”丫鬟忙赔罪，“对不起是奴婢说错了，可是小姐，你这些话在奴婢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在老夫人那里，可千万不能说出口啊……”
“我是蠢货吗？”柳桃不耐烦的打断，横了丫鬟一眼，“你觉得在她面前我会说？你真没脑子……”
说着又撒了一把鱼食。
丫鬟不无担心看着莲花池内一条条胖成桶的金鱼，道，
“小姐还是少喂点吧，这都是老爷养的交蝶锦鲤，很名贵呢，小姐你再这么喂下去，恐怕要把它们撑死了…”
“撑死就撑死呗，”柳桃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鱼食残渣，“反正爹也不会怪罪我的，我是他最疼的女儿啦！”
说着一掀裙子，高傲道，
“走吧，去会会我那个，什么京城里回来的便宜姐姐吧。”
柳府门前。
朱红大门上挂着几道长长的白布幡，柳老夫人带着一众丫鬟站在门前静候，柳员外和员外夫人则恭敬地侍立在后，一片肃穆。
柳桃跑过去挨在母亲旁边，看见那几条白幡，皱了皱眉。
“好晦气……”
“嘘！”
员外夫人忙低声喝止，
“你是生怕你祖母听不到，不过来骂你是吗？”
柳桃吐了吐舌头，
“我这么小声，她不会听见啦。”
员外夫人皱着眉头，小声警告她，
“平日里纵着你也就罢了，老夫人面前，你可别放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柳桃埋怨着，把脸埋进母亲臂弯里，撒娇糊弄过去了。
半晌，一队人马奏着哀乐，抬着一顶白布笼罩的锦绣小轿，渐渐的由远及近。
柳老夫人端正了神色，吩咐丫鬟们把轿子迎进了大门。
柳桃抱着母亲的胳膊，好奇的张望着。
半刻后，轿帘被掀开，从轿子里下来一个清瘦娇美的小姐，身上穿着丧服。
正是柳因。
柳桃探头多看了几眼，有点诧异。
“咦？我这个姐姐，还长的挺漂亮的…”
“当然了，”柳员外慈爱的摸摸她的头，“你伯母是京城出名的大家闺秀，生下来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
柳桃撅了撅嘴。
柳员外忙安抚她，“不过嘛，再漂亮，还是比不上我们的小桃儿啊，哈哈哈哈。”
柳桃这才舒心了一点。
柳因在前，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手中各抱着一个牌位，分别是：
先考柳氏柳安之位
先妣林氏林轻轻之位
“祖母……”
见柳因下轿，柳老夫人忙带着丫鬟迎了上去，柳因想要行礼，却被柳老夫人扶住了。
看着嫡亲孙女消瘦羸弱的可怜小脸儿，还有长子与儿媳的两个灵位，柳老夫人再也遏制不住悲痛，抱着柳因伤心大哭起来。
一时间，众下人，柳员外，以及员外夫人，也都掩面垂泣起来。
员外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余光里瞥见脸上并无半分难过，仍好奇张望着柳因的柳桃，十分恨铁不成钢，气得在她胳膊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
“老夫人看着呢，你是不是想讨打？”
“哎哟——”
柳桃呼痛，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装模作样的哭了起来。
柳老夫人抱着柳因，喊着心肝儿肉的痛哭着，柳因被她抱在怀里，眼神空洞，却没有流眼泪，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见柳老夫人悲伤不止，忙有下人过来劝解。
劝解了好一阵，柳老夫人终于好受了一点，轻轻抚着柳因的背，向她介绍：
“这是你叔叔和你叔母，那边是你的堂妹。”
柳因上前见过礼，柳员外和夫人忙将她扶了起来。
柳桃也跟着爹娘一起扶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姐姐，但她眼中只有好奇，细细的打量着柳因的脸。
柳老夫人满含着慈爱道，
“我苦命的孩子，不要怕，虽然你爹娘死了，但回到祖母家，这里也就成了你家，往后，你还是柳家嫡亲的大小姐，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柳员外和夫人也忙应声附和，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柳因。
等柳因安置好行李，柳桃悄悄溜进柳因的厢房，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柳因正在收拾东西，没注意到她，还是柳因的丫鬟眼尖，小声告诉了她，
“二小姐来了。”
柳因停下收东西，抬头看到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柳桃歪了歪脑袋，
“你真是从燕京城里回来的吗？”
柳因浅笑，
“是啊…”
柳桃胆子大了点，背着手晃进厢房，好奇的看了眼柳因带过来的东西，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窗边凳子上。
“那京城里面好玩儿吗？”
柳因对她很宽容，温和的笑笑。
“不很好玩，也就那样儿吧。”
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不过还是打起精神应付着堂妹，不过是出于礼貌。
“真的假的？”柳桃大惊小怪，“可是我听说燕京城可气派了，城楼高百尺，屋上的瓦都是金子做的，城墙都是玉做的，黄金珠宝到处都是，我还听说，那里的人都穿着锦绣罗衣，出门都是四匹马拉的珍珠马车呢。”
“哪有那么夸张…”柳因笑着摇摇头，“不过珠宝我倒是有，你要吗？”
说着从包袱里翻出一个黄金钗，上面镶嵌着红色的玛瑙，笑眯眯的递给柳桃。
柳桃接过钗子，心里十分喜欢，但又不太敢收，犹豫着拒绝，
“这太贵重了，我不要……”
“没关系啊，”柳因还是笑眯眯，“我还有很多呢，这个你就放心收下吧。”
柳桃这才收下金钗，脸上浮起笑容，心里也对这个堂姐的好感多了点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闲话。
柳因因为丧失父母之痛，好几天郁郁沉沉，不想说话，搞得整个人也病歪歪的，可无奈这位二小姐实在是太热情，话太多了，闹得她不得不听，可不想，两人说着话，柳因感觉心中郁结之气反而消了不少。
柳桃见两人聊的投机，终于问出了那个最让她好奇的问题。
“姐姐，你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闻言，柳因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柳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道歉着找补。
“对不起阿因姐姐，我不是有意的，你别难过……”
“算了，没事，”柳因勉力收住沉痛，虚弱的笑着，
“他们是因时疾患病死的。”
虽然这么说，柳桃却总觉得柳因还瞒了她什么，但柳因不想说，她也不好逼问的，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小会儿。
，还差 